第四百七十六回 暗釋箕煥

尚喜北郊,血旗獵獵,業已完全控場的蒼狼騎,已然利用繳自馬韓軍的甲帳輜重,開始分三處紮營安頓,並以品字形圍住山包。這倒不光是爲了圍困馬韓殘軍,而是蒼狼營的戰馬日夜奔波,委實需要休整一番。至於身在馬韓腹地,會否有所危險,經過方纔騎步碾壓,連箕煥都已不再替血旗軍擔心,蒼狼營又怕得誰來?

信馬得意,劉靈正帶着程遠和幾名軍將,繞着土山觀察敵方情形。不無揶揄的,劉靈笑對程遠道:“程大軍師,您之前那招欲擒故縱好似不太靈誒,縱是縱了,可擒卻變成圍了。嘖嘖嘖,這個箕煥倒還有兩下子,竟還緊急整出了些許防禦工事,強攻可不便宜。劉某不管,左右你得爲此負責,儘早再出個主意,叫咱蒼狼營輕取所有殘敵!”

“可着程某之前爲蒼狼營盡心謀劃,好處尚未看到,這黑鍋倒先給背上啦!?”程遠立馬叫起撞天屈,卻是一臉輕鬆,畢竟土山上沒水沒糧,耗下去便是勝利,他纔不去白費心思呢。

劉靈並未催逼程遠,呵呵一樂道:“其實叫咱看,或許我等也無需急着攻山,那箕煥缺水缺糧,多半不敢久耗,沒準今晚就會趁夜突圍,我等或可守株待兔呢。”

“都說血旗水步騎三大營的主將中,這個劉靈是憑藉一身武勇坐穩蒼狼營的,今日看來,主公絕非識人不明,至少其人戰場直覺不容小視”程遠心中暗忖,口中則笑道,“將軍所言甚是,以我騎兵快捷,那些步卒不足爲慮,倒是那箕煥與他那數百親兵騎卒,當提防其趁亂逃走。呵呵,易地而處,他們或許會聲東擊西,金蟬脫殼吧...”

正此時,遠方奔來了一隊騎卒,由巡值蒼狼騎將爲首隊率引至衆人面前。一問之下,來者卻是血旗營從慶全派來的信使,他們給劉靈等人帶來了一份藍色鴿報,由之轉達的是紀某人日前剛剛對蒼狼營的最新指示,當然,他們也捎帶來了韓海最新動態。

“震懾便好,莫要戀戰,莫將馬韓打殘?最好莫傷箕煥性命?主公這是何意?”接過機要書佐解譯過的鴿報,劉靈越看臉越黑,不禁抱怨道,“主公怎生有了菩薩心腸,馬韓蠻夷一直包庇高氏餘孽,與我華興府作對,今番來都來了,還客氣個啥,咱本還想着去福津城下轉轉呢!主公不會又想玩什麼以德服人吧?”

“呵呵,主公縱然以德服人,也僅針對華興百姓抑或晉人。叫下官看,主公這是擔心他人漁翁得利呢。”程遠揚揚自己手中有關韓海動態的情報諮文,笑容逐漸凝重,“弁韓百濟已然在馬韓邊界集結大軍,反應速度遠超我等預料。哼,無利不起早,單爲馬韓他們可不該如此盡心盡力,只怕想的是聯合排擠我華興府,進而自身趁火打劫吧!”

“聽這意思,咱們這次倘若不佔馬韓,就該換弁韓百濟來了?那麼,但若日後馬韓扛不住,咱們沒準還會相助馬韓,甚至可能與之結盟了?臥槽,主公說得沒錯,外交反覆果然跟婊子變臉一樣沒譜啊!”劉靈眼睛一陣狂眨,一臉見鬼模樣,隨即甩甩腦袋,將問題直接丟給程遠,“既如此,下面的仗該怎麼打,咱可拿捏不準主公的尺度,還是你來吧...”

日沒月升,箕煥孤立土山之巔,黯然冷視。土山之下,四野中不時響起巡騎的蹄聲,伴以星星點點的炬火;土山之西的血旗大營,更是火光通明,動輒有歡聲笑語和肉香飯香隨風飄至土山之上,令這裡的氣氛愈像夜色,愈加暗沉。

同一片夜幕,更南方向還有一處火光通明,箕煥知道那是十多裡外的尚喜城。他更知道,尚喜城的燈火通明絕非在集結兵馬前來救援己方,而是在加強城防守備。畢竟,作爲內陸方國,那裡僅有兩千地方夷兵,今日旁觀了蒼狼鐵蹄的淫威,龜縮城內瑟瑟發抖纔是正理。

“大帥,尚有三百二十匹戰馬,勉強餵了青草。軍兵們隨身水糧也悉數分食了。”親衛長與四名千夫長輕手輕腳走近,由親衛長輕聲問道,“只不知大帥打算何時突圍,也好叫軍兵們有所準備。”

“先不急何時突圍,你等去召集所有百夫長以上軍將,並統計人數,他們都將隨我一同乘騎離去,若是馬匹不足,便裁派些親兵留下吧。”箕煥目光盯向血旗大營,好一陣閃爍,終是淡淡令道。

幾人聞言一驚,不由面面相覷,親衛長忙跪下苦勸道:“大帥不可啊,百夫長以上軍將都走了,誰率步卒吸引敵軍?大帥體恤麾下軍將令人感佩,可如此一來,突圍將更加艱難,隨行軍將也未必安全啊。還請大帥萬萬收回成命!”

“大帥,此刻不可感情用事,卑下自願留下,只望大帥日後能夠照顧卑下家小,卑下無憾矣!”那名喚作尚續利的心腹千夫長,也立馬跟着半跪於地,焦急請命道。另外三個千夫長這會兒忙也應景跪下,紛紛請命。

“諸位拳拳維護之心,煥已知曉。”伸手陸續扶起幾人,箕煥的聲音卻是變得冷厲,“但我意已決,你等無需再勸,速去召集一應軍將!莫非此刻瀕臨絕境,本帥的號令就不靈了嗎?”

見箕煥面露慍色,幾名千夫長彼此相顧,只得諾諾退去。倒是那位最爲貼切的親衛長,待得他人去後,湊前低聲問道:“不知大帥是否還另有安排,卑下願意效死!”

“軍伍之中,實力決勝,哪來那麼多暗地勾當?”沒好氣的瞪了眼這名親衛長,箕煥略一沉吟,這才手指山包下的血旗大營,面色怪異道,“平素叫你多讀些漢家書籍,你卻可勁偷懶!你難道就不曾注意,山下敵軍原本是品字形紮營圍住了山包,但後來又取消了兩處營盤,改爲如今僅一處大營?”

親衛長摸摸後腦勺,猶豫着答道:“卑下倒是注意了此點,卻是不明其意。莫非是對方不願攻山犧牲,意欲詐做鬆懈,故意引誘我軍突圍,再行以伏兵圍殺?”

呃,箕煥嘴角好一陣抽抽,連忙運氣壓下自己打人的衝動,良久才緩聲道:“看來,你是漢家書籍讀多了,故而這會也想多了。我等水糧斷絕,外無援兵,他們若想全殲我等,何須再使計謀,直接圍死我等便是!血旗軍改三營爲一營,卻不撤軍,擺明了就是放我離去,卻想留下一應步卒做俘虜啊!”

親衛長後腦勺摸得更勤了,他倒是有疑直問:“可是,敵軍既然攻擊我軍,還局勢大好,又怎會主動放大帥離去呢?”

“留下本帥,自是覺着本帥還有價值,可以穩定東南局勢,當然,他們也不願將本帥逼死,以免與馬韓戰事升級。”箕煥面露黯然,不無憤懣道,“想來,那位華興府主已然發現局勢有變,擔心弁韓乃至百濟趁火打劫,甚或吞併我馬韓吧。呵,國事頹靡如斯,竟要他人主動手下留情!”

親衛長好一陣領悟,繼而憤憤道:“漢人咋這多心眼,要放人直接派個使者上山來說一聲便是,也省的我等不曾領悟其意,平白死傷一場啊。”

“哼,平白死傷?倘若本帥不能看出其意,並果斷出走,便不配他們高擡貴手,那麼,本帥就可有可無了,他們也就未必留守了。”箕煥愈加憤懣,也失了談興,揮揮手道,“你且下去知會尋常軍兵,便稱本帥子時將首先率軍突圍,吸引敵軍注意,他們若想逃走可抓住機會,但若沒膽,降了也罷,終歸是本帥有負於他們,他日必將盡力營救他們歸來。”

是夜子時,箕煥率三百餘騎驟然衝下土包,向着尚喜城疾馳突圍,山下的蒼狼營旋即派出大隊騎兵追殺,終因此地距離尚喜城太近,讓箕煥等人得以逃出生天。而山包上的剩餘夷兵,因爲沒有軍將統御,除了少量趁夜逃亡未果,餘者皆在天明之後接受了血旗軍的勸降...

五日之後,樂中城,府衙小廳,紀澤與一應核心高層各案而坐,商討時局。根據慶全城昨夜送抵的鴿報,蒼狼營一部已然協助特戰軍,將友山軍堡的一應人財繳獲平安押運至慶全城。其間,根據對高羅的逼供,特戰軍又小小出動一次,搗毀了高氏在友山方國的另一暗宅,繳獲了四千金與其他些許財貨。

值得一提的是,東陸軍一路凱歌之際,安海右軍與特戰右曲組成的西路軍,也在半島西海岸四處出擊,雖小有傷亡,卻也將參與匪兵聯軍的一應勢力基本拔除,包括突襲了百濟境內的一處聚落,更在馬韓清蘭方國沿海,全殲了一股五百餘人的馬韓水軍,是偶遇還是陶飈故意,就無人深究了。

至此,華興府此番因爲復興社襲擾而採取的報復行動基本到位,萬餘登陸馬韓的血旗主力如今悉數回縮於慶全方國。而弁韓已然調集了兩萬大軍於邊境毗鄰的業度方國,百濟也調集了兩萬大軍於蟾津江北岸,連誠韓都派遣了上萬夷兵趕往了馬韓邊境,馬韓則全國動員,並已在尚喜方國一線彙集了萬餘大軍,且半島四國皆有繼續增兵的跡象。

儘管馬韓尤其慶全地區正處於大規模的軍事對峙,但此刻的席間卻是一片輕鬆,更有滿面紅光的錢鳳在彙總戰果:“此番報復行動,我軍共搗毀匪巢十一處,殲滅馬韓軍與也那軍合近一萬二千人,自身傷亡近三千,但多爲賊俘,真正戰死重殘的血旗軍卒僅有三百一十人。至於繳獲,且不說向馬韓另外索賠,已繳財貨合計約九十萬貫,戰俘近六千人,剩餘賊俘約兩千,另有各類眷屬與百姓三萬一千餘人...”

豐厚的戰爭所得令席間愈加活躍,各部門免不了一番有關分贓與用度的暢想。待得氣氛稍平,張賓笑道:“此番戰事只怕方興未艾,好在馬韓的煤炭已有夷州島煤礦加以替代,一應繳獲也可抵充數年的韓海商貿損失。只是,總計四萬人口,已然大部運抵樂島,卻不知主公打算如何安置?”

“尋常慶全百姓就遷至夷州島,按州胡陳例安置,也那軍與賊俘便送至呂宋基地,交由南洋軍吸納規整,那些失去青壯的家庭則可散至樂琉二郡融合。”顯已有過考慮,紀澤不假思索道,“至於那批馬韓王城常備軍的俘虜,可先封閉整訓,視情況再定。對了,那個慶首真還算一個將才,且先軟禁於樂島,並善待其近親族人。”

面色轉寒,紀澤補充道:“當然,高羅以及一應參與殺害我華興百姓之人,悉數甄別出來,交由司法署公審,並於遇害百姓的墳前執行處決,一應宣傳工作同步跟上,要讓百姓們出了那口惡氣。”

處決高羅等人乃必然之事,衆人無意多談,馬濤直接引開話題道:“主公特別對待慶首真與那三千王城常備軍俘虜,看來已經決意我軍退出馬韓泥潭,併爲遏制弁韓百濟預作準備?”

紀澤點點頭,轉向吳蘭道:“細商馬韓局勢與我方謀劃之前,還是讓濟生先給諸位說說大晉局勢吧。”

“諾!”吳蘭應了一聲,拿起一份文稿介紹道,“先說魏復,此人確是將才,之前攻破城陽郡城之後,他一邊與高密王派來的六千青州精兵兜圈,一邊攻襲諸縣,招兵買馬壯大實力,直至八日前,他驟然發難,一舉偷襲殲滅了兩千青州精兵,繼而在五日前,與剩餘四千青州軍在高密平昌展開決戰,大破之,更攜大勝之勢攻破高密郡城。”

“如今魏復坐擁輔兵過萬,披甲精兵六千,掌控高密與城陽二郡,並佔據了小半濟岷郡,可說虎踞青州南部,聲勢更勝劉柏根。其兵鋒已然威脅青州治所臨淄,青州震恐,迄今已有十二萬難民託避於我華興府。”面帶怪異,吳蘭續道,“不過,魏覆軍很注意避免與我方衝突,而長廣在軍政法大調整之後已然穩定,現在更因魏復之故涌入大量富貴之人,青島城房價都翻了兩番,呵呵,倒是吃爽了劉涵郡臣。”

“打住,別扯遠。既然青州糜爛,我等與那高密王的兵馬限制也就無需遵守。某欲在長廣本地再徵五曲輔兵,達到四縣八曲,合長廣戰兵共一萬,以備不測。”紀澤笑着擺手道,“若無異議,濟生還是繼續說說大晉動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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