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五 滿清的應對——殖民者聯盟

鰲拜之言算其一家之言,並非朝廷定製,但在西南守勢的情況下,未嘗不是一個好法子,要知道,即便是分藩,滿清朝廷也應該爲歸於藩鎮指揮的援剿、本地的綠營發放糧餉,如果開戰,還要再行增撥,但防守態勢就不同了,明軍進攻就是進攻兩藩的藩地,朝廷撥軍費要守,不撥也要守,不是藩下兵,也得支用自家錢糧先保住藩地再說,本質上把由全國承擔的軍費物資強加給川黔兩地的百姓身上。

“且,奴才以爲,立漢藩於川黔兩地,還有一個好處,便是有效安置歸附大清的西營官兵,此舉尤爲重要。”與索尼事前有所準備不同,鰲拜是趕鴨子上架,因此說着說着又是想起其他,顯的斷斷續續。

順治欣慰點點頭,他也剛剛想到這一點,要知道,滿清連續三年對西南的攻勢,雖然未曾如願再佔雲南,但有一點,在貴州,雲貴、雲川邊境,大量的原西營官兵加入大清陣列之中,這些人中許多事孫可望原本的部曲,在蜀藩和晉藩那裡受到歧視,從而改換門庭,還有不少曾經參與過平定孫可望的也是如此,他們以爲即便不會再立一藩,至少可以成爲蜀藩或晉藩的藩下人,結果卻是什麼都沒有,僅僅是吳三桂收攏這些人,就編制了忠義、義勇等十二個營伍,得精銳一萬三千人,而不少也加入了貴州和四川綠營。

這些人原本在川黔是有李定國撤退時候分下的藩地的,以往承認不承認那些藩地一直是滿清的一塊心病,等立了漢藩,直接就把這個責任推到了漢藩藩主身上,與朝廷無關了,相信吳三桂和沈永忠二人爲了爭奪這些兵馬,會承認其利益的。

索尼見皇帝支持,便是說道:“如此再立西南二藩,奴才保證,少則五年,多則十年,西南大局平穩,我大清可集中力量對付東番島夷,再次以全局敵一隅,吾皇英明,又是必勝之局。”

說到這裡,議政王大臣會議上的權貴們已經不再反對了,說來說去,這也是沒法子的法子,最重要的是,也沒有割他們的肉,索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是了。

反對的聲音沒了,順治便是把事情定了下來,此次再立漢藩,說是兩藩,實則關鍵還是在吳三桂,因此順治不僅讓其世鎮四川,還專門調撥款項讓處於遼西走廊的吳藩親屬前往四川,只是到了永曆十三年這個光景,吳三桂那五十三個佐領已經不是人人願意去的了,蓋因爲不少佐領的藩下子弟已經陣亡,吳藩精銳的藩下兵種,很多是平定順軍和西北叛亂時,在西北地區吸收的新人,不復當年關寧鐵騎之輝煌。

最終五十三個佐領全部趕往西南,但與吳藩新立,每個佐領二百丁不同,到了四川的吳藩佐領每個能出五十丁就是不錯了,讓吳三桂不得不大量提調綠營、新降和西北招募兵馬充實藩下。

不管怎麼說,滿清找到了一條穩住時局的道路,議政王大臣會議就此結束,只有鰲拜與索尼二人留下,其餘盡是離開了。

留下的主僕三人不僅是這個巨大帝國的權力核心更是知曉一切機密的人,包括聯絡海外番邦,共抗東番島夷這個宏偉計劃。

“索尼,英吉利羅氏如何了?”順治當前問道。

索尼臉色爲之一漲,低頭說道:“奴才無能,尚未能說服羅伯特子爵。”

順治臉色微變,顯然不太敢相信,問道:“瑪法沒有相助於你嗎?”

索尼道:“湯神父幾番相助,蓋因那羅氏蠻橫無理,又陰險狡詐,尚未表態。”

順治所說的瑪法湯神父便是天主教耶穌會的傳教士湯若望,湯若望在崇禎時代便是登堂入室,爲中國編修曆書,獲得了一定的傳教權,而其在滿清入關後,很快投靠滿清,並且在多爾袞與皇帝之爭中站在了皇帝一側,多爾袞曾有意另建別院,安置福臨母子,以期奪權,當時執掌欽天監的湯若望直言此舉有可能引來神罰,嚇唬住了多爾袞,由此被順治看中,湯若望用西方醫藥治好了皇后的病,還爲順治挑選親政吉日,因此備受順治信重,不僅給了湯若望三品官,還認了他爲義父,尊稱爲瑪法。

“想來那羅氏還在觀望,期許我大清獲得重要優勢後再行參戰。”鰲拜在一旁說道。

順治點點頭,索尼卻說道:“這便是奴才所憂心的,今時不同往日,東番日益強盛,僅靠我大清怕是獨木難支,須得內外聯動的好。”

對待合衆國,索尼的認知一向是比較全面和切實的,因此顯得有些悲觀,鰲拜等傳統滿洲貴族一直對此詬病,但這兩年東南的戰事失利讓鰲拜等人也清醒意識到索尼的遠見,順治道:“如今尼德蘭、西班牙、法蘭西與丹麥等國已經決意與大清合作,英吉利萬里之外,實力遠不如尼德蘭,成與不成,誤傷大局,朕會讓瑪法去一趟,至少讓羅氏爲之保密,成與不成,一定給個定論。”

索尼只得從命,他也無法保證說服羅伯特子爵,但卻也知道,英國東印度公司在這件事上的地位並不是皇帝想象的那麼簡單,如今英荷在歐洲本土因爲航海條例的事情鬧的不可開交,以至於五年前已經大戰一場,而在東方,兩家東印度公司的關係也是剛剛緩和,如果英國不參與進來,荷蘭要在本土和印度兩個方向留下監視警戒英國的力量,那海軍實力是肯定不如合衆國了,那個時候,荷蘭東印度公司還會在海上發難嗎?

“許與不許,此事都不可遷延了,今日之後,大清在東南又有優勢,這等優勢還需要外部配合,東番全力施展究竟如何,尚且在模棱兩可之間,若無外部相助,嶽樂還是莫要動手的好。”順治說道。

索尼的眼睛瞪大,他沒有想到皇帝自己比自己還要想的長遠,至少他感覺嶽樂今年秋冬是可以發動攻勢的,若不成,明年再攻,兩年連攻,必然有所建樹,但皇帝的意思卻是非要海外有牽制東番勢力之後才一鼓作氣的。

後花園。

湯若望一身官袍,陪同着身着常服,臉罩面紗的羅伯特遊覽東方帝國的後花園,欣賞着與西方田園風格完全不同的園藝,羅伯特罩着面紗不僅是因爲其怪異的相貌會引來宮女太監奇異的目光,還從明朝中葉開始,北京就已經有了風沙之患,實際上,無論是湯若望還是利瑪竇,當初來北京之時,都很慶幸東方有如此習慣,這給了他們出入各地,與人交談提供了方便。

羅伯特饒有興致的看着那造型奇異的假山石,他無法理解,爲什麼一塊石頭配合一些藤蔓、水域就能形成這類奇怪的美感,越看越是有味道,羅伯特說道:“這座假山,似曾相識。”

“哦,實在帝國的南方嗎?據我所知,在江南和兩浙有不少漢人園林也是別有風味的。”湯若望問道,他是知道羅伯特子爵是外邦觀察使團中的重要一員。

羅伯特的答案卻是讓湯若望很詫異:“當然,如此壯麗的假山可不是南方那些秀氣的園林所有的,我是在葡萄牙的里斯本,在中華合衆國駐歐總領事館看到的。”

“是嗎,想不到邪惡的異教徒已經把帝國精華的藝術帶到了歐洲,藉此矇蔽葡萄牙的貴族,真是可恨。”湯若望咬牙說道。

羅伯特看了湯若望一眼,說道:“神父,您要知道,你口中的異教徒,東番島夷,是比韃靼人更爲正統的東方文明繼承人,韃靼人與我們在美洲、非洲的角色一樣,是......侵略.......不,不是這個詞,哦,我想起來了,是殖民者,對,殖民者!”

“可韃靼人是主遺失在東方大陸上的迷途羔羊........。”湯若望高聲辯解道。

羅伯特可不想和湯若望辯解什麼宗教問題,因爲那是愚蠢的,眼前這個神父是天主教耶穌教會的神父,而自己則是一個新教徒,如果不是都與合衆國有利益衝突的話,雙方肯定不會這麼友好的會面了,事實上,羅伯特對於韃靼人一手捏合的這個聯盟就充滿了不信任,法國與丹麥可有可無,英國與荷蘭,無論本土還是海外殖民地都有巨大的利益衝突,而另外一個重要的參與者西班牙在歐洲還在與新教國家進行着中低烈度的戰爭,三十年戰爭這才結束幾年?

把一羣互有利益衝突,且有百年仇怨,宗教信仰不同的人捏合在一起,去萬里之遙對付一個海上強權,羅伯特認爲這是很愚蠢的,各方唯一的合作點在於,幾個主要國家與合衆國都有衝突。

荷蘭與西班牙不用說了,合衆國的海上崛起就是踏着這兩個國家的屍體造就的,在東方,特別是東印度羣島的香料利益越來越被合衆國壟斷,而丹麥等國的原因也簡單,合衆國進行了如火如荼的東西方洲際貿易,可以從東方前往歐洲的大型商船,合衆國已經擁有三十多艘,如果加上開普敦抵達歐洲的,那將是近百艘,合衆國用短時間佔據了東西方一半的貿易額,導致東方產品在歐洲的價格降低很快,丹麥等一些國家小本經營,已經瀕臨崩潰。

至於法國,那就更簡單了,合衆國的非洲殖民公司不斷對瀛洲(馬達加斯加)進行殖民擴張,駿府已經是一個擁有三萬國民團體,一共八萬人口的大城市了,更關鍵的是,合衆國對瀛洲是進行本土化改造的,不光土著不被見容,在島嶼南部擁有殖民地的法國殖民者也是如此,合衆國試圖購買法國的殖民地多凡堡,但是被拒絕了,雖然雙方沒有開戰,但合衆國挑唆、收買和武裝土著圍攻法國殖民地,導致法國在東方唯一的殖民地丟失卻是事實。

而英國,特別是英國東印度公司與合衆國的利益糾紛比較複雜,如火如荼的東西方貿易中,英國東印度公司是受益者,每年合衆國都會從公司手中採購上百萬匹的棉布,即便是澳洲產的棉花已經逐漸成爲東方市場的主流,但上品棉布中,印度的印花布仍然是歐洲人普遍接受的品牌,印度的硝石、馬匹和各類香料,合衆國都能插一手,當然還有糧食,因爲赤道無風帶的存在,從印度購買糧食供應檳城使用是最快捷低廉的。

但合衆國越來越深的介入南亞的殖民,已經在半島南部的喀拉拉蘇丹國那裡獲得了一個據點奎隆,而葡萄牙還把科欽出售給了合衆國,合衆國在馬拉巴爾海岸的殖民有聲有色,更可怕的是,合衆國商人已經大規模進入科羅曼德爾海岸,也就是東南海岸,而需要指出的是,爲了儘量與荷蘭、葡萄牙產生利益衝突,英國東印度公司的總部已經搬遷到了科羅曼德爾海岸的馬德拉斯,而這片海岸也是英國東印度公司的核心區域,而合衆國不僅與南方的兩個蘇丹國交往,還與莫臥兒王朝取得聯繫,羅伯特便是知道,合衆國已經準備在恆河口購買一片殖民地。

目前來說,英國東印度公司和英國的利益並未受損,但合衆國距離印度太近了,這是溫水煮青蛙,如果不能劃分勢力範圍的話,不出二十年,英國東印度公司就要被趕出東方了,而無論是羅伯特還是東印度公司的高層,都不願意像葡萄牙那樣對合衆國卑躬屈膝。

利益衝突與戰略遠見讓英國東印度公司派遣了羅伯特所謂使者前往東方洽談,這位子爵本身就是英國有名的士紳還是公司的重要股東,所以他的意見尤爲重要。

“羅伯特先生,直說吧,您是否加入這個文明的聯盟,對付邪惡的異教徒。”湯若望問道。

羅伯特笑了:“恐怕不能如您所願了,韃靼人的實力不足以讓本土的紳士們去冒險,這是我來到東方這十四個月來的唯一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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