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水馬龍的街道,沸沸揚揚的人羣,正值巳時,在雲國百姓的雲涌下,將雲國的街道顯得更加國泰民安繁榮昌盛。
一輛沒有掛牌子的馬車緩緩停靠在了雲國最大的茶樓雲水湘的門口,在周邊商販和百姓的矚目下,一位年輕男子慢慢走下了馬車。
隨着他的出現,使得熱鬧的街道一下子安靜了不少,男人們看的是這男子身上所穿着的華貴衣衫和腰間佩戴的千年羊脂玉佩,而女人們則是悄悄紅了面頰的偷偷打量着這男子的相貌。
雲國的街道雖然總是擁擠不堪,但云國並不小,可饒是這些路過的人羣見過無數溫雅清秀的俊透男子,卻都與現在站在她們眼前的男子無法比擬。
“哎,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竟然生得如此讓人移不開目光。”
“是啊,要是能成爲他的女人,哪怕是妾室我也心甘情願啊!”
“那公子身上佩戴的好像是千年羊脂啊,真是有錢人,光是人家那一塊玉佩,就足夠買下咱們這一整條街道的了。”
“可不是,這年頭沒地方說理去,人比人比死人啊!”
在衆人的七嘴八舌之中,又是另一輛馬車停靠了下來,隨着車門打開,一位年長的老者平穩的走下了馬車。
“家主。”司馬管家上前幾步,站定在了夜蒼邢的身邊,掃視了一眼周圍紛紛朝着這邊打量來的目光,不禁心中驚訝了一下。
他跟隨在夜蒼邢的身邊這麼多年,很少見夜蒼邢有在大庭廣衆之下拋頭露面的時候,一是因爲夜蒼邢的身份不方便,二是因爲夜蒼邢喜歡安靜,尤其討厭被人圍觀的吵鬧。
夜蒼邢輕輕頷首,邁步朝着雲水湘的門檻走了進去,隨着剛剛那些竊竊私語的聲音慢慢消失在了自己的身後,一直緊鎖在他雙眸上的劍眉,這才輕輕的從眉心得以舒展。
如果要是平時,他絕對不會選擇這個時候來如此熱鬧的街道上,但今日不同往日,眼下比試在即,皇上安插在他身邊的眼線應該都跟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想要了解他的一舉一動,所以他要想瞞過皇上的眼線,不讓皇上知道他現在所輔佐的人是五王爺,那麼他唯一的選擇便是正大光明的來雲水湘。
雲水湘表面上是雲國的富商在經營,其實幕後的老闆卻是他自己,他熟知於雲水湘的所有暗道和佈置,所以只有來到了這裡,才能夠輕易擺脫掉老皇帝安插在自己身邊的眼線,又會滴水不露的不讓老皇帝有所察覺。
在小二的帶領下,夜蒼邢邁步上了二樓,伸手推開一間雅間的門,特意將空無一人的房間敞開了片刻之後,才慢慢的走了進去。
“請問客觀是聽曲兒還是喝茶?”店小二並不瞭解夜蒼邢的身份,只當是貴客的熱情招呼。
夜蒼邢靠窗而坐,悠悠開口:“讓雲蝶過來,順便來一壺上等的碧螺春。”
“得嘞,客觀您稍等。”小二一聽這客人又是聽曲又是點最貴的茶,不禁趕緊陪着笑臉的退出了雅間。
一直隱藏在其他茶客之中的探子當然也是聽清了夜蒼邢的吩咐,不過他們還怕是調虎離山,所以並沒有走遠,一直到一名抱着琵琶的年輕女子隨着小二進了雅間,他們再次看見了仍舊坐在窗邊的夜蒼邢時,纔算是放鬆
了警惕,慢慢的遠離開了雅間。
在他們看來,就算夜蒼邢想要找人談話,也不會讓一個唱曲兒的在一邊聽着,畢竟夜蒼邢如此大費周章的來到雲水湘,要是與人談話,必定談的都是朝中的私密之事,如此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又怎麼會那麼大膽的讓一個賣藝的女子聽?
一直在雅間內的夜蒼邢微微側目,當他終是察覺不到外面那些探子的內力,這才轉身朝着裡屋走了進去。
繞過屏風,另一位穿戴講究的年輕男子正在自斟自飲,見了夜蒼邢的到來,不禁微微一笑:“夜督主的動作還真是利落。”
“五王爺謬讚。”夜蒼邢說着,坐在了夏侯永清的對面,轉眼朝着雲蝶看了去,薄脣再開:“隨便找個曲子唱。”
“是。”雲蝶很是淡定,一張年輕的臉上平靜到不起絲毫波瀾。
隨着雲蝶清淡又婉轉的唱聲緩緩響起在屋內,夏侯永清帶着幾分疑惑的朝着夜蒼邢看了去:“夜督主懂得打發掉門外的探子,卻留下一個毫不知情的旁人在一邊聆聽,此事難免讓本王心生費解啊!”
從夜蒼邢出了朝殿給他紙條寫明來雲水湘的那一刻他便是有所驚訝,畢竟現在他和夜蒼邢談事情不適合來人多口雜的地方。
現在看見了夜蒼邢竟然將一個陌生的女子留在了這裡,而那女子不但沒有絲毫的驚慌,更是不聞不問,這讓他怎能不好奇?
從他跟夜蒼邢聯手之後,他便總是想看透這個輔佐在自己身邊的男人,但是很可惜,他總是無功而返,不是他的手法不高明,而是他的這個友人加對手太過厲害。
“難道五王爺沒有聽說過,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麼?”夜蒼邢笑了,脣角的酒窩深陷,但閃着紫色的雙眸卻是清晰銳利:“夜某不過是與這裡的老闆有過一些交情罷了,五王爺與其有心思猜測這些無關緊要的,還不如想一想明日的比試要如何着手。”
夏侯永清一愣,沒想到夜蒼邢竟然會把這個問題丟給他:“難道夜督主覺得蘇瑾會贏?”
“如果要是公平比試,誰又能提前知曉天意?”夜蒼邢慢慢給自己斟了杯茶,瑩潤的指尖毫不遜色於手中的青花茶壺:“蘇瑾年幼時被送進了軍營,十歲之後便開始帶兵征戰,若是論兵法修爲和武功造詣,放眼整個雲國又有誰能匹敵得了?”
夏侯永清聽着夜蒼邢口中的誇讚,臉上的笑意僵硬了幾分:“難道夜督主找本王前來,就是想要在本王的面前誇讚蘇瑾?”說着,冷笑了一聲:“夜督主似乎記錯了什麼,蘇瑾是西宮的夫人,但並不是本王的王妃。”
夜蒼邢一笑帶過夏侯永清語氣裡的譏諷,仍舊溫潤平和:“夜某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況且陝門關之戰,如果夜某爭得,最大獲利的便是五王爺,如今難題在前,五王爺又怎好袖手旁觀?況且夜某並不覺得明日的比試,一定是夜某會勝。”
蘇瑾的本事別人不知道,但他卻清清楚楚,那個女人不但有勇有謀,現在更加是冷靜自持,而且她已經提前和夏侯永長決裂,那麼也就意味着他手中沒有可以拿捏她的任何把柄。
如果明日的比試當真是他與蘇瑾不相上下的話,他想他可能會主動認輸,一來是不想讓老皇帝對他的忠心
起疑,覺得他太過頂風邀功,二來是因爲一絲的不捨,讓他不想也不願與她兩敗俱傷。
這一絲的不捨他雖然不知道是從哪裡生出來的,但他的內心確實告訴他,他對這個敵友不明的女人有着一絲不捨。
可能是她那從小便堅定的眼神,可能是她那在面對親人背叛的自持,也可能是她那不知道退縮的勇猛……
“那麼……”夏侯永清越來越不是心思,說出的話也難免越來越冷:“夜督主今日讓本王前來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他開始以爲夜蒼邢這個時候找他過來,是想得到他暗中的一些幫助,但是現在,似乎從一開始便是他自己想錯了。
夜蒼邢慢慢收斂起自己的心思,將手中的茶杯慢慢放在了桌面上,隨着“叮”一聲的被子落在桌邊,他的笑容也逐漸消失在了面頰:“明日的比試,夜某自會定奪,所以不需勞煩五王爺暗中出手。”
“夜督主這話是什麼意思?”夏侯永清怒極而笑:“難不成夜督主是在警告本王不準傷害蘇瑾麼?”
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夜蒼邢,這個男人一向冷漠的連他都心驚,但他沒想到,就是這樣一個猶如在萬年寒冰之中生存的男人,竟然當着他的面想要保護一個女人,而這個女人還是目前他最大的威脅。
夜蒼邢輕輕的點了點頭,伸出食指轉動着面前的茶杯:“夜某一向覺得五王爺是個聰明人,無論什麼事情一點即透,今日的事情恕夜某多心,不過五王爺的辦事手段夜某一向清楚,所以也算是給五王爺提個醒。”說罷,又朝着暗道的入口吩咐了一聲:“時候不早了,納格送客。”
隨着夜蒼邢的話音落下,從暗道裡走出來的納格安靜的站定在了夏侯永清的身後:“五王爺請。”
夏侯永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剛剛聽見的話,不過礙於自己的地位實在不能追根的細問自掉了身價,所以饒是他心中堵着這口惡氣,卻也只能輕哼一聲的拂袖而去。
“夜督主,本王希望你不忘記了你自己的立場纔是。”夏侯永清說罷,隨着納格走入了暗道。
“呵……立場?”夜蒼邢舉起手中的茶杯,在雙眸之間仔細觀賞:“立場不過是一個交易的賭注罷了。”
夏侯永清窩了一肚子的火氣在納格的跟隨下登上了自己的馬車,隨着馬車順着背靜的小道慢慢遠離了雲水湘,他忽然一巴掌拍在了身邊的矮几上:“砰!”的一聲,不但是驚到了外面的車伕,更是迎來了他的暗衛。
“王爺。”
“什麼事?”
“上次王爺交代的事情已經辦妥,此時孫家小姐正在府上等着王爺。”
掛着一臉怒氣的夏侯永清一愣,隨後一改怒容的哈哈大笑了起來:“哈哈……還真是老天開眼!”說着,朝着暗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下去吧。”
“是。”暗衛點頭,飛身跳出了車窗。
隨着馬車內再次陷入了安靜,夏侯永清臉上的笑容越來越陰寒,伸手撫摸着剛剛承受了他一掌的矮几,連道出口得聲音都帶着某種算計的快意:“夜蒼邢,就算你沒有弱點又如何?本王就是親手造,也要給你扣上一個弱點,讓本王以後可以不用再看着你的臉色辦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