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蘇瑾一愣。
在她看來,自己只要登上這個朝堂,陝門關的主帥便是她自己的無疑,這樣的自信並不是她驕傲自大,而是前一世她就是陝門關的主帥。
就是她帶領着自己的部下在陝門關於敵國的匪寇奮戰到底,也是這一場的戰爭讓她錯信了克修害死了成墨,更是這一場的戰事,讓她爲夏侯永長登基做了最完美的鋪墊,導致事後的她一步錯步步錯。
往事歷歷在目,雪恥記憶猶新,如此的清晰明瞭,她又怎能忘記得了?
然而現在,老皇帝不但將對她的稱呼從愛將轉變成了愛卿,更是一改當初決絕讓她掛帥的意思,猶豫不決的讓她和夜蒼邢比試。
將剛剛老皇帝所有的話語再次再腦海中回憶了一遍,蘇瑾不禁暗自心驚,難道是早已聽到風聲的顧雲潔提前給老皇帝吹了什麼枕邊風?這才導致老皇帝對她揣起了疑心?
如果事情當真是如此的話,看來這次的問題嚴重了……
什麼!夜蒼邢也是一怔。
其實今日登上朝堂之前,他已經在心裡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果老皇帝仍舊信任蘇瑾的話,也許自己是爭不來這個主帥之位的。
老皇帝對蘇瑾的信任他心知肚明,畢竟雲國三分之一的江山都是靠蘇瑾的一雙手臂圍護着,而他就算在朝野之中與蘇瑾的地位不相上下,但在老皇帝的心裡,他始終做不到像是蘇瑾那般,可以得到老皇帝七分的信任。
當然,他也很好奇爲何同樣都是手握軍權,老皇帝卻更加相信蘇瑾,其實他已經在派人查這件事情,只不過他沒想到還沒等他查到什麼結果,便是當先被老皇帝的定奪驚訝到了。
隨着老皇帝的話音落下,不單單是蘇瑾和夜蒼邢愣住了神情,就連下面其他的文武百官也是暗自驚訝的不敢表露。
因爲重臣着實不敢相信老皇帝竟然會想出如此提議,而在這種驚訝之餘,又是難免順帶有些期待。
畢竟這可是如今朝中兩大鰲頭的比試,誰也不想湊湊熱鬧看看這場對決的勝負?
夏侯永長趁着大家驚訝之餘,悄無聲息的勾起了脣角,看樣子顧雲潔已經是有了動作纔是,不然一向對蘇瑾信任的老皇帝,不可能說出讓蘇瑾與夜蒼邢比試的話。
雖然這結果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過仔細想想這樣也不是不好,看來下了朝之後他要趕緊與那圖商議一下,看看有沒有可能趁着這個空子讓自己佔些便宜。
轉眼朝着蘇瑾看了去,夏侯永長譏笑堆滿雙眼,野種,沒想到你也有今日,本王倒要看看你拿什麼來應對這突如其來的難題!
朝殿內外的無聲安靜的讓人窒息,在這一片的寂靜之中,每個人看似都是那麼的氣定神閒,可每個人心裡裝着的東西,卻是那般的不容許別人所揣測。
夜蒼邢慢慢從怔楞之中回神,輕輕擡眼的朝着老皇帝的方向看了去,他心裡清楚,老皇帝提出比試,並不單單只是讓他和蘇瑾爭奪主帥那麼簡單,更明白這場的比試若是他當真應下來的話,可能會給他和蘇瑾帶來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煩。
張了張薄脣,他正要開口拒絕掉這場比試,可還沒等他發出聲音,忽然另一道
聲音趕在他之前的響徹在了朝殿之中。
“臣蘇瑾願意接受比試!”一句不輕不重的話,悠悠的從蘇瑾的口中傳了出來,不但是讓文武百官一愣,更是讓夏侯永長與夜蒼邢又是一愣。
夜蒼邢擰緊了上揚的長眉,慢慢握緊了袖子下的雙拳,耳中似乎還盤旋着蘇瑾剛剛的話語,心中卻是說不明是何種滋味。
蘇瑾,你怎麼敢,怎麼能接下這場比試?難道你就沒有想過這是一場兩敗俱傷旁人得利的謀算?
夏侯永長脣角的笑意慢慢擴大,一雙眼充滿了幸災樂禍的快感,蘇瑾啊蘇瑾,你還真是任意妄爲,不過這樣也挺好,因爲本王將不費吹灰之力便能親眼看着無法無天的你,摔進萬劫不復的深淵之中永無出頭之日!
對於蘇瑾的答應,老皇帝似乎很滿意,在大家噓聲一片之時,轉眼朝着夜蒼邢俯視了去:“不知夜愛卿可有異議?”
此時的夜蒼邢已經被蘇瑾的答應逼到了無路可退,他沒有辦法不點頭,因爲蘇瑾的爽快根本就沒有給他半點回絕的餘地,若是這個時候他主動提出退出的話,就算老皇帝不起疑心,其他的官員也要竊竊私語,是不是他故意將這個主帥之位讓給蘇瑾,以此來保全他和蘇瑾雙雙的安危。
垂下自己的雙眸,夜蒼邢將雙手疊握在自己的身前:“臣願意接受比試。”
“很好。”老皇帝笑着點了點頭,轉頭朝着貴公公看了去:“就定在明日吧,讓其他的官員也都進宮,以此有個見證。”
“是,皇上。”貴公公垂首,待再次擡眸時,揚起嗓子朝着朝殿高呼了起來:“明日午時,蘇將軍與夜督主在皇宮百德門前比試,屆時朝中官員若非提前上折,方不可無一缺席,欽此!”
辰時一刻,百官退朝,紛紛走出了朝殿,三三兩兩的朝着宮門走了去。
不比往常的下了朝堂便不再議論朝上之事,今兒百官破天荒的不但是將剛剛發生在朝堂上的事情掛在了嘴邊上不肯嚥下去,更是衆說紛紜的以此嘮起了家常。
“你們說這場比試誰會贏?”
“如果要是夜督主愛妻心切的話,那就一定是蘇將軍勝了唄,但如果夜督主一味求榮的話,事情就不好說了。”
“照微臣看啊,這蘇將軍和夜督主誰輸誰贏是其次,主要是看皇上的心思在誰的身上。”
“話雖然是這樣說,不過今兒皇上提出比試的時候,還真是讓臣不得不震,看來皇上也不是很疼愛蘇將軍纔是,不然又怎麼會提出如此的試探?”
“哎,君心難測啊……”
同成墨走在偏路上的蘇瑾將剛剛那些大臣的話聽得明白,可她聽是聽見了,卻並沒有因爲這些大臣的話露出什麼喜怒的表情來,仍舊是平靜的走着腳下的路,似乎那些大臣口中議論的人不是她,而是其他人一樣。
不過蘇瑾能忽視得了,不帶便成墨也能:“主子,明兒的比試……”
“成墨,你覺得誰會輸?誰又能贏?”
成墨一愣,沒想到蘇瑾竟然會這般的問自己,想了半天,才搖了搖頭:“屬下不知。”
“呵……既然這事誰也不知,你也就不要再枉自猜測些什麼,這樣只
會讓自己覺得疲憊。”蘇瑾笑了笑,不再說話。
其實她這笑容裡有一半是冷笑,因爲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爲老皇帝立下累累戰馬功勞之後,竟然還抵不過顧雲潔幾句的枕邊風。
都說君心難測,君意變換快於天,她原先一直不相信,但現在不相信也難。
不過這樣也好,經歷了大喜大悲的她本就對這個亂世之中的任何人不抱有期望,所以對於老皇帝的猜忌,她除了心冷之外,根本談不上心傷。
“瑾兒……”一聲輕輕的呼喚,忽然從不遠處的前方響起,打斷了蘇瑾的思緒。
擡眼朝着前面看了去,蘇瑾笑了,不緊不慢的走了過去,眼中沒有絲毫的波瀾:“三王爺。”
夏侯永長沒想到蘇瑾竟然沒有指責和憤怒,只是心平氣和的與他打招呼,似是很久沒相見的友人,不禁有着吃驚,不過仔細一想,也許那圖說的對,蘇瑾當日將自己和顧雲霞的醜事公佈於衆,不過是一時氣憤罷了,畢竟自己和顧雲霞騙了蘇瑾,而蘇瑾現在之所以不對他厲言相加,是因爲蘇瑾本身還對他有着深厚的感情。
“瑾兒,其實本王與蘇夫……”
夏侯永長本以爲自己都低聲下氣的解釋了,蘇瑾這個野種一定會迫不及待的再次投入自己的懷抱,畢竟哪個女人都不希望自己的男人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瓷花瓶。
可是他沒想到,沒等他把醞釀深情的話語說完,蘇瑾便涼涼的開了口:“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三王爺無需再提,因爲我早就已經忘記了。”
這個賤人!夏侯永長心裡狠狠的罵了一聲,面上卻是違心的垂下了雙眉,滿是愁腸的拉住了蘇瑾的手:“瑾兒,忘了就忘了吧,畢竟已經過去了,其實就算你埋怨本王也是理所應當的,就算是蘇……先對本王下藥,讓本王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才犯了如此錯事,但本王始終是愧對於你的。”他的話音剛落,手上便是一個用力,想要更加拉近自己和蘇瑾的距離。
他之所以這般,是因爲剛剛在下了朝堂之後,他早已和那圖商量過了對策,如果他能趁着蘇瑾和夜蒼邢比試之前,將蘇瑾再次擁在自己的身邊當然是最好的,因爲如此一來無論蘇瑾得不得到陝門關的主帥,他夏侯永長身邊都是失而復得了一名,可以助他得到江山猛將。
那圖不但是夏侯永長的軍師,私底下更是已經娶了八房媳婦,膝下有着兩子一女,可以說那圖對付女人很是有一套,再加上以前蘇瑾那般的依賴於他,都是那圖告訴他該怎麼拿捏蘇瑾的心思,所以夏侯永長對於那圖的話很是聽信。
聞着夏侯永長身上散出來的淡淡麝香,蘇瑾那埋藏在心底的傷疤再次叫囂的疼了起來,這種疼像是有人在她的傷疤上撒了一把鹽一樣,和着血連着肉,刺得她渾身平靜的血液再次灼灼沸騰了起來。
伸手,推開拉扯在自己手腕的大手,蘇瑾凜然於身,雙眼迸濺出刺骨的寒意,強壓着想要直接扭斷夏侯永長脖子的衝動,她毫無表情的開了口:“如今蘇瑾嫁爲人婦,乃是他家夫人,蘇瑾請三王爺自重的同時,還望三王爺能喊蘇瑾一聲夜夫人而不是瑾兒,畢竟蘇瑾的閨名,只有蘇瑾的家人或者夫婿可以掛在嘴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