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海平神色複雜,面露不忍,欲言又止。
未秋看向了他,清楚的說道:“等會兒我們從後門走,倘若海大人護不住我,還請海大人不必管我,自己殺出重圍,務必儘快給太守大人報信,讓他來接二少爺回家。”
“是。”海平重重的應了一聲,又說道:“不過夫人也得答應我一件事。”
說罷,他揚手叫過了一個和未秋身材相似的僕婦,讓未秋和僕婦換了衣裳,在他們的護送下,快速的通過了後門,沿着寂靜的山路往山下走。
普覺寺的後門是一條不過兩尺見方的山路,雜草叢生,地形險要。未秋和衆人走了一會兒,只聽到衆人的腳步聲,緊張的喘息聲還有清脆的鳥叫聲,再無別的聲音。
“許是那些人不知道這裡有個後門。。”一個僕婦小聲說道。
海平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那些人既然敢帶一百多人圍攻山門,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不管如何,都要小心爲上。”
未秋點點頭,她覺得今天真是不湊巧,或者說是倒黴,杏姨娘賭氣走了,還帶走了一半侍衛。她剛要開口說話,就聽到半山腰上一聲輕佻的笑聲。
“秦夫人,走了這麼遠的路,累不累啊?”
海平立刻把未秋和與未秋互換衣服的僕婦推到了一處大石頭後面,和侍衛們拔出了腰間的劍,厲聲喝道:“什麼人?快出來!”
不遠處的樹林中,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樹林中影影綽綽,不多時,一個年輕公子哥帶着五六十人出現在了離未秋兩百米遠的地方。
“站住,不許再往前走!”海平高聲叫道。
那人竟然聽話的站住了,笑道:“哎喲,秦夫人,都這會兒上了,您這個侍衛口氣還是這麼大啊!那咱們商量下,我不往前走了,您主動過來,怎麼樣?”
“你想幹什麼?”海平問道。
這一瞬間,未秋恍然覺得空氣都好像緊張的凝固住了。
公子哥哈哈笑了起來,“這還用問麼,當然是請秦夫人到我們那裡做客了!放心,我們那裡有吃有喝,可比秦雋這窮酸地方強多了!”
未秋朝海平做了個口型,海平立刻問道:“你們是誰?”
“秦夫人來了我們這邊,就知道我們是誰了。如果秦夫人不來,那我們就只好親自去請秦夫人過來了。”領頭的公子哥說道。
海平朝穿了未秋衣裳的僕婦使了個眼色,那僕婦剛要起身,未秋就一把拉住了她。
“還不到最後的時候,現在,你不能過去。”未秋拉着她搖頭,語無倫次。儘管她知道這些人的命都是她的,她要她們生便生,要她們死便死,可她是一個大夫,沒辦法做到眼睜睜的看着有人替她去送死。
那僕婦笑了笑,說道:“夫人,您若是覺得愧疚於我,回去後給我男人和兒子安排兩個好差事就行了。”
說罷,她推開了未秋的手,由海平領着,走了出去。
海平用劍指着僕婦,推着她往前走,走到中間的時候,喝道:“兄弟們不過是吃皇糧辦差的,家裡上有老,下有小,犯不着把命丟在這裡,秦雋的夫人在此,你們帶她走,放我們兄弟幾個一條活路!否則我就殺了秦夫人,叫你們竹籃打水一場空!”
那邊像是思索了很久,又傳來了說話聲,過了半晌,公子哥的聲音才又響了起來,“行,把人帶過來,你們可以走。”
海平便推着僕婦一步步往前走,然而離那公子哥藏身的樹林只有百米遠的時候,公子哥突然憤怒的叫道:“你好大的膽子!敢用假貨來騙本王,給我殺了他們兩個!我親自去綁了秦雋的女人!”
“不好,快跑!”海平大叫道,轉身就往回跑,樹林中冷箭嗖嗖的往這邊射,僕婦躲閃不及,中箭倒地,而海平雖然跑回了未秋這裡,肩膀上也中了一箭,鮮血順着箭頭往外涌。
未秋拿帕子給海平紮緊了傷口,海平咬牙罵道:“定是出了內鬼,那人居然認得夫人您的長相!”
對面又在喊話了,“秦夫人,快些出來吧!否則等本王去請你,可不會憐香惜玉的!哈哈,想少受點苦頭,就趕快出來,本王的耐性可不多!”
張口閉口就自稱“本王”的人,未秋知道的不多,就那麼一個,當即怒罵道:“周昱你這個無恥小人,欺負我一個婦人算什麼,有本事你去找秦雋!周刃那麼光明磊落的人,居然有你這種下作猖狂的堂弟!”
周昱樂了,哈哈大笑了起來,不以爲恥,叫道:“秦夫人好眼光!一眼就看出來本王是什麼樣的人了,我們果真是有緣分啊!”
未秋剛要再罵,就聽到一個侍衛叫道:“有人過來了!”
話音剛落,一個戴着狐狸面具的漢子從小道上顯出了身形,徑直朝未秋這邊走了過來。
“誰?”侍衛們擋在未秋面前,拔出了劍,嚴陣以待。
來者站到了未秋跟前,輕輕拿下了臉上的面具,微笑着看着未秋,說道:“秋兒,好久不見了!”
未秋瞪大了眼睛,半晌纔回過神來,戒備的問道:“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是在太守府和秦雋商量事情嗎?你。。和周昱是一夥的?!”
姜澤依舊微笑着,搖頭嘆息:“我怎麼可能和他是一夥的?看看,你還是老樣子,總喜歡把我往最壞的地方想。”
“那你怎麼在這裡?”未秋依然不信任他。
“我在太守府門口等阿麒,恰好看到你出來,就跟了過來。”姜澤說道。
樹林裡的周昱還在喊話,“我數一二三,秦夫人要是不出來,本王可就過去了!”
姜澤看的出海平是侍衛裡的頭目,吩咐道:“讓他再等一刻鐘。”
海平驚訝的打量了眼姜澤,這人雖說穿着普通,可舉手投足間透着一股貴氣,吩咐人的口氣自然平穩,定然是個位高權重的上位者。
“你等會兒,我們夫人要考慮考慮!”海平叫道。
周昱不知道罵了一句什麼,說道:“女人就是麻煩,本王再等半刻鐘,到時不管秦夫人想好沒有,本王都要帶秦夫人走了!”
姜澤看了眼海平,說道:“你先帶這些人一邊去,我和秦夫人多年未見,有話要說。”
“這不行!”海平立刻說道,不管這人尊貴到什麼程度,他也不能放主母和陌生男子單獨呆在一起,而且還不知道這人是善是惡。
姜澤笑了笑,看向了未秋,“秋兒,你就不好奇周昱是不是我派來的?”
未秋皺眉,隨即又鬆開眉頭,對海平吩咐道:“你先帶人到一邊去。”
“不行啊,夫人,這人萬一和周昱是一夥的怎麼辦?”海平說道。
未秋笑了笑,搖頭道:“他不可能和周昱是一夥的,你放心,他現在有求於秦雋,不敢把我怎麼樣的。”
海平只得帶着人,退到了大石頭的另一邊。
“你帶了多少人過來?”等人走了,未秋立刻問道。
姜澤指着自己,說道:“只有我一個人。”
未秋頓時泄了氣,她還以爲姜澤這麼大咧咧的,牛哄哄的出現在這裡,一定有什麼後招,結果完全沒有!
“那你還過來幹什麼!”未秋不怒反笑了,“國公爺,哦不,是攝政王大人,您趕快走,趁周昱還不知道你過來了,不然就來不及了!”
姜澤嘆了口氣,搖頭道:“秋兒,咱們這麼多年沒見過面了,就不能好好說句話嗎?”
“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未秋冷冷的說道,尤其是在對面還有幾支弓箭瞄準自己的情況下。
姜澤笑了笑,走到了未秋身旁,坐了下來。
未秋立刻起身,在離他有一丈遠的地方坐下。
“你還是那麼討厭我啊?”姜澤苦笑着問道。
未秋不吭聲。
姜澤嘆了口氣,隨意的問道:“這些年你過的好不好?”
未秋簡直要抓狂了,對面有周昱虎視眈眈,他居然還有心情閒聊!
“好不好,都不關你的事!”未秋說道。
姜澤又問道:“那秦雋對你好不好?”
“好的很!”未秋立刻說道。
姜澤搖了搖頭,頭枕着手,看着湛藍天空上飄過的白雲,說道:“你不用替他說好話,我覺得他肯定對你不好,放着他娘那麼欺負你!我一直躲在大殿的樑上,都看到了。。要是我,娶了你回家肯定如珠如寶的護着,誰都不能欺負你!”
“別說了!”未秋叫道,“事情都過去那麼多年,你還揪着不放,有什麼意思?”
“我怎麼能放的下?秋兒,自從我有了你,一切都不一樣了,我沒有了你,一切又都不一樣了,我回不到從前,又渴望着從前。。不過,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當初是我辜負了你!”姜澤又輕聲嘆道,語氣中充滿了化不開的惆悵。
未秋皺眉看向了他,說道:“攝政王大人千萬別這麼說,使君有婦,羅敷有夫,爲了您的清譽,以後還是別再提這些莫須有的關係了!”
“莫須有?”姜澤冷笑了一聲,坐直身子,看向了未秋,“我們之間的關係很多人都知道,怎麼就成莫須有了?不信你問問對面的周昱,他肯定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