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稻米?”
李靜娘呆呆的看着嘩嘩流出的糧食,良久,她才艱難的說道,“表姐,這、這不是做夢吧?”
“厄,應該不是。”
王綺芳忍住心底的笑,極力做出一副詫異的模樣,她伸手接了把大米,用力揉搓了一番後,這才驚喜的對李靜娘喊道,“靜娘,這真是稻米。”
接着,她也不等李靜娘有所表示,倏地轉過頭,對同樣呆如木雞的衆人叫道,“快,快去找找,看看這裡還有多少這樣的麻袋。”
“是、是!”
五斤和幾個孩子被王綺芳這一嗓子叫回了魂兒,連忙答應一聲,急匆匆跑出門去,分頭找去。
阿大、阿二幾個也不解的看着房間裡滿滿的糧食,他們雖然沒有在這套宅院裡住過,但房子修整完畢後,他們陪主人來驗收過,並沒有見到這些麻袋呀。
難道是主人臨出發前悄悄運過來的?
可是,他爲何要瞞着家裡人?
據阿大推測,這件事恐怕前主母也不知道,否則,她即使要賣島也會把這些糧食弄走。
“哎呀,表姐,真是想什麼來什麼呀,咱們路上還擔心沒有足夠的糧食,沒想到,石三少爺竟然藏了這麼多糧食在這裡。”李靜娘見白花花的大米還在流着,她也學王綺芳的模樣,伸手接了些米粒,望着手上白瑩瑩的大米,她真是替表姐高興。
不過,高興過後,她掃了眼一旁躬身站立的四個壯漢,悄聲說道,“表姐,萬一石三奶奶知道了糧食的事,她會不會反悔?我看,這件事是不是要保密呀?”
“呵呵,不怕,契約上明確的寫有島上的一切俱歸我所有,包括糧食!”
其實,王綺芳早就想到這一點,所以在寫契約的時候,特意加上了這一條。爲得就是不留任何漏洞給外人。
而石三少奶奶呢,她聽了王綺芳的要求後,還誤以爲她是要島上開墾的一百多畝田地的收成,也就是那些不知道怎麼食用的‘黃金米’。
如果海島上種的是其他糧食,石三奶奶定會在賣島前將糧食都處理掉,可她相公偏偏費心巴力的在島上試種什麼‘黃金米’,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像垃圾一樣的東西,石三奶奶自不會放在眼裡。
所以,聽完王綺芳的話,她非常慷慨的答應將島上所有的糧食全都送給王綺芳。
這所有的糧食,自是包括地裡未收割的,以及庫房裡的糧食咯。
“恩恩,表姐說的沒錯,”李靜娘一聽王綺芳的話,也贊同的點點頭,小聲的笑道,“呵呵,這回石三奶奶可是失算了,原本她以爲將島子高價賣給表姐,可誰承想,竟是白送了表姐這麼一份大禮……嘖嘖,也不知道其他屋裡還有多少這樣的糧食,我想這一定是石三少爺悄悄藏起來的,他們家的庶兄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也難怪石三少爺會有這麼個準備。”
只是,這麼大的事卻瞞着自己的娘子,好像有些說不過去呀。
忽然間,李靜娘竟然對那個頗有心計的石三奶奶很是同情——唉,能幹又能如何,還不是得不到相公的心。
說話間,狂奔出去的幾個孩子不一會兒又跑了回來。
可能是跑得太急了,只見他們一個個手撐着膝蓋,氣喘吁吁的汗水直流。
“回、回夫人,”五斤身體還壯些,他稍微平復了下氣息後,斷斷續續的說,“小的們在、在第二進院子的東西廂房還發現了滿滿六間房間的糧食,小,小的驗過了,那些、那些糧食有稻米,也有高粱,還、還有麥粒。”
“哦,那除此之外呢,還有糧食嗎?”
李靜娘一聽整個二進院子的東西廂房全是糧食,雙眼頓時一亮,天呀,滿滿六間房間的糧食,這、這得有多少糧食呀。
“回、回盧少奶奶的話,沒、沒了,三進院子裡只有一些收割來的‘黃金米’,並沒有其他的糧食。”
這‘黃金米’還是夫人告訴他們的,雖然夫人說這種又硬又大的米粒可以吃,但從來沒有見過的五斤,還是有些懷疑。所以,他根本就沒有把黃金米當做糧食。
“二進院子有六間糧食,而這裡也有六間,”王綺芳用力拍了下手掌,興奮的說道,“哎呀,已經不少了,足夠三舅打贏鄭氏了。”
“是呀,表姐,這回您這個島子買得可真值呀!”
李靜娘見王綺芳如此高興,也替她開心不已。
雖然自兩人相遇後,王綺芳一直表現的很淡然,但李靜娘很明白,王綺芳一直在爲李三老爺的事焦心不已。
如今,老天開了眼,給表姐送來沒麼一大堆糧食,相信表姐總算可以放寬心了吧。
屋裡的人喜不自禁的歡呼着,屋外不遠處的草叢中,一個金黃的小身影無聊的搖了搖尾巴,暗自腹誹着,切,高興什麼呀,還不是本龍子法力高強,連夜弄來這麼多糧食,又蹲在這裡守到現在,你們還真以爲老天會下糧食雨呀。
與王綺芳這邊的高興不同,烏繼良那裡正都悶着。
“好呀,烏大老闆,你現在翅膀硬了,也想單飛了呀。”鄭三陽陰着臉,手裡不斷搖着兩個玉石圓球,隨着玉石相碰發出的叮咚聲,他叱責道,“怎麼,這回商縣的糧食都被您買了去,想必烏大老闆這回一定能發大財吧。”
哼,還虧他時常想着這個小舅子,想辦法提攜他,可沒想到,這個兔崽子竟然揹着他做下這麼一大筆的買賣。
前兩天,鄭三陽忽然想到商縣的新糧被某個大糧商收購了去,他擔心是李氏或者王綺芳所爲,連夜派了人去調查。
等調查的人回了信兒,他這才知道,收購商縣上萬石新糧的大糧商,竟然是一直依附與鄭氏的烏繼良,他那個什麼事都向自己問詢的小舅子。
聽到這個消息,鄭三陽忽然覺得一陣心悸——一直被他當做心腹的人,竟然也開始想着騙他了。
這種被親近的人背叛的滋味,讓鄭三陽分外難受,當下便讓人把烏繼良叫了來。
“姐夫,您,”聽出鄭三陽話裡有話,烏繼良頓時嚇得雙腿直打哆嗦,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跪行幾步爬到鄭三陽腳邊,苦着臉道,“姐夫,您冤枉我了,我、我收購糧食,可都是爲了幫您呀。”
“幫我?那爲何不告知我一聲?”鄭三陽根本不信小舅子的鬼話,他嘭的一聲把手裡的玉球扣在桌上,壓低身子質問道,“沒了銀子付糧資,寧肯把自己的鋪子抵押出去,也不向我求救?哼,我的妻弟可真是爲我着想呀。”
這話要反着來聽,想想吧,平時烏繼良幫鄭三陽辦事,哪次不是預支了銀子然後纔去行動,而這一回,烏繼良寧肯賣鋪子也不跟他吭一聲,擺明了就是擔心他知道了會摻和一把,擔心自己的利益被人分了去。
唉,這就是他的小舅子,這就是他好心幫襯的小舅子!
“姐夫,不是這樣的,”烏繼良不敢對視鄭三陽的眼晴,兩隻綠豆小眼躲躲閃閃,他低着頭,喃喃的說,“我、我擔心若提前告訴了姐夫,糧食卻收不回來,豈不是耽誤了姐夫的大事?對對,就是這樣,我原本就是想着等糧食收完了,再跟姐夫彙報的。”
說道這裡,烏繼良都有些相信自己的話了,他昂起頭,用力扯出一抹笑,艱難的對鄭三陽說,“姐夫,現在糧食已經收完了,您看什麼時候給您運過來?”
或許,自己獨立操作這次糧食交易,他烏繼良一定能掙大錢,可這樣一來,鐵定會得罪姐夫呀;一旦得罪了姐夫,也就意味着堵死了鄭家的這條路,那日後他還依仗哪個靠山?
要知道,失去姐夫的扶持,他烏繼良就是個普通商人,不對,連普通商人都不如,他可沒有忘了,自己這些年得罪了多少人。
如果讓人知道,烏繼良被鄭家所棄,不用姐夫出手,其他的商人便是把他撕碎了。
所以,寧肯拼上這一萬多兩銀子不要了,也不能得罪了姐夫呀。
“……”鄭三陽直直的盯着烏繼良半晌,最後還是心軟了,唉,誰讓他是自己的妻弟呢,幽幽的嘆了口氣,道:“罷了,你下午就讓人把糧食運來吧。收購糧食的銀子,自己去賬房支!”
“哎哎,謝謝姐夫,謝謝姐夫!”
烏繼良一聽姐夫原諒自己了,忙不迭的磕頭道謝。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
“老爺,老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咱們、咱們被人騙了!”
嘶吼的聲音由遠及近,不一會兒便來到了門口。
屋裡的兩個人被嚇了一跳,連忙擡起頭看向門外。
“噗通”一聲,門外跌進來一個人,只見他狼狽的爬起來又跪倒,嗚咽道,“嗚嗚,老爺,咱們被騙了!”
烏繼良看清來人後,油光光的臉頓時變得慘白,他幾步撲了過去,抓住對方的領子,用力搖着,“你、你說什麼,誰、誰被騙了?被誰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