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初將外出時穿的對襟大袖褙子換下來,穿了一件家居的素色蜀錦翻袖裙,腳踏一雙探花鞋,來到老夫人住的榮欣苑。
近身伺候的鄒嬤嬤說老夫人正在小憩,請她在正屋等候片刻。
映初進了正屋,便坐在雕花椅上等着,一邊不動聲色的打量着房間。
這還是她第一次到老夫人的房裡來,之前她來請安,老夫人推說身體不適,沒有見她,顯然對她這個養在外面的庶孫女毫不在意。若不是天香樓發生的事,老夫人大概一直不屑於見她。
花家雖然沒落了,不過花家的這座祖宅,卻可以看出當年的顯貴,尤其是老夫人的榮欣苑,許多陳列擺設都是當年御賜的珍品,也不乏一些年代久遠的古董。
老夫人只怕是把所有家當都擺了出來,就怕別人不知道花家曾經的榮耀。
映初正欣賞着一隻半人高的蘇麻離青四棱花瓶,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門簾一打,花郡侯和柳氏、花雲初、花夢初一同走了進來。
映初起身斂衽行禮。
“映初!”花郡侯開口就問,“你和祁家二個少爺是怎麼回事?何老真是你師父?”
映初道:“不管父親聽說了什麼,我與祁大少爺只是在商討祁老太君的病情,被祁二少爺誤會了。何老是我師父這一點,的確是真的。”
花郡侯有些高興,何老德高望重,映初能成爲他的徒弟,對花家來說是大大的好處。
柳氏冷哼一聲,道:“就算是商討病情,有必要偷偷摸摸的見面嗎,還被祁二少爺撞個正着,在天香樓大打出手,簡直傷風敗俗!”
“這也怪不了映初,祁家兩個堂兄弟本來就不和。”花郡侯不以爲然道。
“老爺,你還能去跟外人講理嗎?”柳氏道,“外面現在都在說,祁家兩兄弟是爲了映初爭風吃醋,纔打起來的!別人心裡肯定都覺得我們花家的小姐水性楊花,是狐媚子,這若是帶累了雲初的名聲,她的前途就毀了啊!”
花郡侯的神色有些遲疑起來,在他心裡,任何人都比不上寶貝女兒花雲初。
映初眼神冷了冷,這種傳言不用想都知道是祁長生傳的,祁家二房一脈,最擅長的就是顛倒黑白。
“母親說的對!”花夢初附和道,“二姐還拿祁公子的銀子買了那麼多東西回來,所有的人可都看見了,別人都會想,是二姐勾引祁公子拿到的錢!”
老夫人此時從屋裡走出來,冷聲呵斥道:“什麼勾引不勾引,這是你一個女兒家該說的話嗎?”
“祖母。”花夢初小聲的喚了一聲。
映初看向老夫人,她濃眉長眼,臉色線條冷硬,看起來就不是個和氣的老太太。
老夫人的目光移到映初身上,神色緩和了一些,道:“映丫頭過來讓祖母看看,六年不見,都長成大姑娘了。”
映初走到她身邊,輕聲道:“映初給祖母請安。”
“好,好孩子,”老夫人把一個鐲子套到她手腕上,“我這幾天身子不適,今天可算見到你了,回家這些天住的可習慣?”
“多謝祖母關懷,一切都很習慣。”映初道。
老夫人又說了幾句體己話,映初一一應答,乍一看,兩人還真像一對親近的祖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