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有些呆滯,顧知沫愣了愣。終是沒有牴觸他。只是很輕地說:“洛城,我要出院。”
“你身體還沒恢復。陸總他不會同意的,”白洛城放下手裡的碗,攙扶着她慢慢地回到了病牀上,又在她的背後放了一個靠墊,才直起了身。“顧小姐,等我一下。我去幫你熱一下粥。”
繾綣的霧氣開始在她的眼眶中繚繞,她點了點頭。忽然想起,許久了,不曾有人這樣地對自己了。
顧知沫垂眸,長長的眼睫毛在眼瞼處投下了一層淡淡的陰影。
只是。彼時的陽光雖好,卻不是自己所想要的。
白洛城說得對,粥涼了喝下去對自己的身體不會有好處。所以當她從白洛城手裡觸碰到那碗的溫熱時,她的指尖才慢慢地有了暖意。
陸琛熠從醫院出來。直接開車去了路子揚的公司。
眼尖的幾個人一下子就認出了他,想跟他打招呼,卻又知道自己的資歷不夠。只能偷偷地觀賞着眼前的這個男人。
他沒有穿西裝外套。白色的襯衫袖口微微向上折起,領帶被他鬆開。這樣隨意的裝扮卻依然沒有能夠阻止他身上散發出的氣場。
陸琛熠的好貴與星光似乎是與身俱來的。
前臺的小姐愣愣地站着,大概是被他的外表深深吸引,以至於連他走進,她都沒能回過神來。
“你好,我找路子揚,路先生。”
陸琛熠的嗓音是低沉的,無形中,就帶了些許蠱惑人心的味道。
“稍等,”前臺小姐這才反應了過來,拿起手上的電話詢問了一番,才受寵若驚一般地重新開了口,“路總的辦公室在5樓,右轉第二間,我帶您過去。”
陸琛熠擺了擺手,“不用,我自己過去就可以。”
陸琛熠前腳剛剛踏上電梯,身後的幾個人就開始不停地議論起來,剛剛那個與他說了話的前臺話語裡更是自豪,“他真的好帥,本人比電視上看到的還要好看,他剛剛看我的時候,眼光好溫柔,要不是因爲我有男朋友,我一定追他。”
另一個模樣精緻的小姑娘衝着她翻了翻白眼,“你就別做白日夢了,你追他,那也得人家看得上你才行。”
路子揚的辦公室,門是虛掩着的,隱隱約約可以聽到裡面傳來幾聲笑聲與曖昧的嬌/喘。
透過刻意留着的門縫看去,路子揚坐在沙發上,大腿上坐着一個打扮地極其妖豔的女人,兩個人一直在低低地說些什麼。
陸琛熠冷哼一聲,果真是個耐不住寂寞的男人,夏洛晴剛剛懷上孩子,他就已經按捺不住,出來偷腥了。
“既然來了,陸總站在外面做什麼?”
青筋隱隱跳起,陸琛熠推開門,徑直走了進去。
“陸總,請坐。”
在年齡女郎的大腿上掐了一記,又輕輕地咬了一下她的耳垂,路子揚才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先出去。”
年齡女郎依依不捨地站起身,彷彿是被陸琛熠驚嚇到了一般,扭動着翹臀走了出去。
“不知道陸總現在過來,是爲了什麼事,我這座廟小,你這樣的大佛停留時間久了,會覺得不舒服的。”路子揚說着,從桌子上拿了一支菸,對面那張清冷的臉在梟梟升起的煙霧中,逐漸變得模糊起來。
不知道爲什麼,只自己一個人獨自面對陸琛熠,路子揚總覺得這個男人給了自己一種無形的壓迫感,那雙眼,似乎所有的一切在他面前,都會無所遁形。
陸琛熠坐在沙發上,雙腿交疊,雙手交叉,目光冰冷地在他身上掃視了一遍,良久,他才陰沉開口:“路先生,我希望你可以看好你的女人。”
路子揚微愣,詫異地看着陸琛熠,“我不明白陸總說這種話的意思,陸總有什麼事大可以直說,不必這麼拐彎抹角。”
“我以爲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陸琛熠擡起頭,一雙眼落在他手上猩紅色的一點,瞳孔微凌,掩去眸子裡不斷翻涌着的暗流,他淡淡地開口繼續說道,“如果再讓我知道夏洛晴去找知沫的麻煩,我不介意親自送她回來,到時候她的安全與否我就不能保證了。”
被自己所吸的煙嗆到了,路子揚咳嗽了幾聲,突然,他將手裡的煙掐滅,直接扔在了地上,彷彿陸琛熠剛剛所說的話他沒有聽清,再次重複問了一遍,“陸總,你剛剛說什麼,洛晴她做了什麼?”
“她做了什麼,路先生可以等她回來的時候問問她,”陸琛熠說完便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再提醒你一句,你怎麼樣,我不管,但不要因爲你在外面的這些風流債務影響到了知沫,她沒有理由幫你背這些黑鍋。”
聽完這些話,路子揚的手不由自主地緊握成拳,直到陸琛熠徹徹底底地從自己的視線中消失,他才慢慢地鬆了下來。
只是,短短的幾秒中,他的腦海裡便閃現出了另一個問題,夏洛城這個女人到底對顧知沫做了什麼,以至於陸琛熠會親自登門造訪。
拿出手機,路子揚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機從昨晚一直到現在都是關機狀態,怪不得夏洛晴這個蠢女人會去找顧知沫的麻煩,一想到這裡,他趕緊撥出了夏洛晴的電話號碼。
打了兩次都沒有打通,一直到第三遍的時候,那邊才響起了夏洛晴冷嘲熱諷的聲音,“路子揚,怎麼,被小情人趕出來了,現在纔有時間給我回這個電話?”
“昨晚關機了,忘記開了,你不要多想。”
這個女人畢竟是個孕婦,有些時候,還是需要安撫一下的,只是路子揚的語氣淡漠無比,這讓夏洛晴的心裡更加不好受。
嗓門立刻提高了幾分,路子揚甚至可以想象的到夏洛晴指着自己的鼻子質問自己的樣子,“路子揚,你到底什麼意思,什麼叫我不要多想,你昨晚到底在哪裡過的夜,爲什麼一夜都沒有回來,你心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妻子?”
路子揚冷笑一聲,一想到昨晚的溫柔鄉,他就對這個正在跟自己大呼小叫的女人越加厭惡,想了想,他只說了簡單的幾個字,“在公司。”
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不詳的預感,路子揚在她尚未問出下一個問題時搶先了一步,“夏洛晴,你是不是去找知沫的麻煩了?”
夏洛晴,知沫,真是諷刺。
聲音一軟,夏洛晴細膩的聲線開始了瑟瑟發抖,“子揚,你之前不是這樣對我的,我還是喜歡你叫我寶貝,夏洛晴這三個字,讓我感到異常生疏,甚至讓我覺得你正在一點一點地離我而去,我不想失去你,子揚,我們不吵不鬧了,好不好?”
“我再問你一遍,你是不是去找知沫的麻煩了?”空氣有些凝滯,光從玻璃窗中折射到了路子揚的臉上,讓他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
心陡然間咯噔了一下,夏洛晴下意識地掐緊了手指,原本打算與他和好的話語竟然就這樣被他無視了。
垂放在身側的一隻手死死地握緊,良久,她發了瘋一樣的大喊道:“左一個知沫,右一個知沫,你叫的可真是親切,路子揚,既然你這麼放不下她,那你當初幹嘛還要跟我結婚?”
冷漠疏離的嗓音愈加暗沉了下來,路子揚的臉陰霾一片,“夏洛晴,我想這個問題的答案,你比我更清楚,用孩子作爲要挾籌碼的,是你,不是我。”
“路子揚,我告訴你,夏洛晴那種女人就是個賤人,你不要被她的外表所矇蔽了,你想想,她剛去劇組就搶了璇姐女一號的位置,可以想像,她的手段多麼陰險。”
“還有,我去找她,是因爲有人跟我說你昨晚是在她那邊過夜的,我氣不過,所以一大早就去醫院找她,可是沒想到你卻不在。”
“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要跟顧知沫過不去的,我是因爲在乎你。”
最後一句話,夏洛晴是囁嚅着說的,彷彿所有的委屈都被她摻雜了進去。
只是,路子揚卻依然沒有買她的賬。
輕嗤一聲,眼底劃過一點厭棄,“夏洛晴,是誰跟你說昨晚我跟知沫在一起的,讓我想想,那個人應該是你吧,你總是這樣自以爲是,理所當然地把別人想像成你自己心裡的樣子,夏洛晴,我警告你,別再試圖挑戰我的底線,否則,就算你現在懷着我的孩子,我也會毫不猶豫地跟你離婚。”
“轟隆”一聲,夏洛晴只覺得這些話如同旱天雷一般在自己的耳側嗡嗡作響,她不曾想到曾經跟自己甜言蜜語的路子揚會因爲一個被甩了的女人說出這樣的話。
手情不自禁地顫抖着,夏洛晴恨不得要將手裡的鐵疙瘩捏碎。
骨骼摩擦的聲音清晰可辨,她沉默片刻,最終還是對着電話那頭的人說道:“我知道了,子揚,你現在有空麼,我想跟你談談,還有,那話不是我自己臆想出來的,至於是誰,恐怕我說出來你也不會相信。”
“你先回來吧,我在家等你。”
她說的誠懇,路子揚難以拒絕,只是隨意地應了一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