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神醫皺着一張老臉看着跪在面前這兩個沒皮沒臉的。
“怎麼,你們是非要逼着我應了不成?”
老爺子已經微微有了慍色,顧思田雖然有些慌,可依舊不死心,她不想讓白季辰失望。
“沒有,義父您別誤會,女兒不是非要您應了這件事,只是想讓您知道季辰的這份孝心。”
說着她往白季辰的方向靠了靠,故意形成一種我倆是一體的感覺。
拉着廖神醫的衣襬,說話也帶着些耍賴撒嬌的語氣。
“義父,季辰是真心想孝敬您的,女兒終究是一介女流,如果多了這一個義子,再加上恆舟,您也算是兒女雙全,含飴弄孫了,何樂不爲呢。”
被顧思田這麼一說,廖神醫心中微微一動。
含飴弄孫,多好的詞啊,這樣的日子哪個老人不向往。
如今顧思田跟白季辰已經是個既定的事實,就算不認,也不可能將這個人排除在外。
廖神醫捋着鬍子細細的打量白季辰。
天庭飽滿,鼻挺眉正,雙眸顧盼磊然,確實是君子龍鳳之相。
只不過眼下有着不少細紋,證明這人心機頗深,不過結合五官倒無害人之心。
從接觸到現在,白季辰爲人不驕不躁,進退有度。
雖然有時談吐言辭隨意了些,但也着實不是什麼大的缺點。
更重要的是,這人骨子裡的那份沉穩和仁善確實讓廖神醫頗爲欣賞。
認?總覺的對不起周瑜文。不認?估計以閨女的脾氣能跟自己沒完沒了。
那到底認還是不認呢?廖神醫心裡在糾結。
臉上原本的慍色也變成了遲疑。
顧思田敏銳的發現廖神醫表情有些鬆動,連忙乘勝追擊。
“義父,季辰是恆舟他爹,您說回頭我叫您義父。孩子叫您祖父,而季辰卻還是廖神醫長,廖神醫短的,您讓孩子怎麼想。”
顧思田微微擰着眉,似乎很發愁。
“按理說我是您閨女,恆舟就應該叫您外祖父,可您非要當這個祖父。回頭孩子懂事了。我該怎麼跟他解釋?要是憑這一點。孩子再知道季辰不是他親爹,那孩子得多傷心啊。”
說到這裡,顧思田還特委屈的吸了吸鼻子。
“您要不認季辰當義子也行。可爲了孩子着想,咱做事就得做周全了。日後孩子大了就只能管您叫外祖父了。”
明明知道顧思田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可廖神醫卻一句也反駁不出來。
閨女的兒子非要稱呼他爲祖父確實讓人生疑,孩子懂事了不可能不問原因。到時候人多嘴雜的再說漏了什麼傷了孩子心,可怎麼整。
廖神醫是又氣又急。心裡掙扎了半天,最終只得恨恨的瞪了顧思田一眼。
“就你是個鬼靈精,這祖父我是必須要做的。”
老爺子昂着脖子不去看這兩個人。
顧思田看看驕傲的老爺子,一下子眯着眼睛笑了起來。
白季辰也是聰明人。即刻明白了廖神醫的意思。
“季辰謝義父成全。”
白季辰心中有些激動,前世他自己親爹死的早,後來認了廖神醫。就拿廖神醫當親爹照顧。
兩個人的感情很深,曾經一度只能管他稱呼廖神醫。讓白季辰心中隱隱作痛。
“行啦行啦,趕緊收拾東西啓程吧,有空就帶着孩子過來。”
顧思田眉開眼笑的站起來,拉着廖神醫的手一個勁兒的撒嬌:“義父放心吧,日後我跟季辰定然常來,恆舟想您想的緊呢。”
如今小恆舟是廖神醫心口的那塊軟肉,戳一戳,疼也是它,癢也是它。
顧思田一行人回去的路上,顧思田忽然想到白季辰似乎就沒說過回兗州的事情。
“家裡沒給你稍信嗎?這大過年的,老祖宗定然想你了吧。”
“有信,不過在外做官哪裡年年都能回去的。我年前不是回去一趟了嗎,所以過年就不回了,老祖宗還在信裡問你了呢。”
顧思田此刻愜意的靠在白季辰肩頭,孩子也在白季辰懷裡睡的香甜。
說起這個,顧思田想到了那個笑容隨和但卻眼光毒辣的老太太。
“老祖宗不愧是過來人,有些事情瞞得過誰都瞞不過她。”
顧思田意有所指白季辰聽的出來,上次在護國公府的事情他也原原本本的都知道了。
現如今兗州那邊早已經傳的沸沸揚揚,白季辰有妻有子,女方曾經還抱着孩子殺上門去折騰的護國公府雞犬不寧。
還聽說那女子不僅是七王爺的義妹,還有白家嫡長女撐腰,本身更是皇帝親封的郡主,反正來頭不小。
就連白家老祖宗賞了那孩子銀鎖這件事情都被七拐八拐的傳了出去。
反正這件事就算不是真的,如今也成了板上釘釘的一件事情。
就算他白崇真的再想給白季辰說一房妻妾,對方都得考慮考慮能不能鬥得過這個未過門的正妻。
甚至就連白季辰都背後放話出去,非卿不娶。
兗州那邊亂成了什麼樣子顧思田不想知道,白季辰也樂得躲個清閒。
已經鬧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如今就看誰先服軟了。
白季辰仔細端詳着睡的正香的恆舟,左看看又看看。
“我覺的挺像我啊,老祖宗是怎麼看出來的?”
他自己也納悶,這孩子不像父母的多了,老太太怎麼就一眼看出這不是自己的兒子了?
很久以後顧思田出於好奇問過白王氏這個問題。
誰知道老太太神秘的衝她笑了笑,一語道破玄機。
原來自從知道顧思田的身份之後,老太太就命人找來了周瑜文的畫像。
日夜端詳,那樣子早就印在了心理。
她在第一眼看到恆舟的時候,就在那張稚嫩的小臉上發現了周瑜文的痕跡。
其實顧思田已經快想不起來周瑜文具體是什麼樣子了。腦子裡只有一個大概的輪廓。
畢竟以前在南域王府的時候就沒對他入白季辰這般上心過,所以就連樣貌都在幾年後逐漸淡忘了。
她後來特意找了祁虎和衛陵證實。
結果兩個人都不用再仔細看看恆舟就異口同聲的說:說實話,很像。
一行人在快到束陽的時候,忽然被迫停了下來。
白季辰和顧思田正在車上迷迷糊糊呢,這一停讓車晃了一下,把兩個人給晃醒了。
“怎麼回事?”
白季辰將車窗撩開看向外面,但由於是側面。看不到正面的情況。
衛陵幾步走過來回稟:“主子。有人攔了咱們的去路。”
“做什麼的?”
“那人說是來送信的。”
“信呢?”
“他說要親自交給主子。”
白季辰狐疑的看了看衛陵,隨後對顧思田道:“你在車裡等着,我去看看。”
顧思田自然聽到了他跟衛陵的對話。便點點頭接過孩子讓他去了。
來人是個小廝模樣的打扮,牽着一頭驢子橫在路中間。
白季辰首先看到的是那頭驢,白眼,白嘴。白肚皮,憨憨的橫在那裡還老呲個牙。
那小廝正拿着一根胡蘿蔔不停的逗弄着它。
“你是來送信的?”
白季辰出了馬車。斜斜的靠在車沿上審視着那小廝。
當那小廝轉過頭的時候,連白季辰都不免愣了一下。
十四五歲的一個小男娃,美豔清秀,膚色雪白漂亮極了。光憑這一副容貌就絕對不是一般小廝。
那小孩兒看到白季辰一下子就樂了,像驢子一樣列開了大嘴,無聲的樂着。
看上去頗爲童真。可白季辰卻從中瞧出了幾分媚態。
白季辰一下眯起了眼睛,重新在小廝身上逡巡。
小孩兒扔下驢子和胡蘿蔔。兩步跑了過來。
“我家主子讓我稍封信來,喏,給你。”
小孩兒聲音脆生生好聽的很,儘管說話沒大沒小,卻不惹人厭煩。
白季辰伸出兩根手指將信夾着取過來,那信上帶着幽幽香氣讓人有些心猿意馬。
信上的內容很簡單,這小孩是寫信人的弟弟,暫時將他託付給白季辰照顧幾天,回頭自會有人來認領。
但小孩兒不能受任何委屈,否則後果自負。
“你家主子是誰?”
小孩兒掰着手指頭想了想:“是我哥哥。”
廢話,我還知道是你哥哥呢。
“你哥哥叫什麼?”
小孩兒又掰着手指頭想了想,然後搖搖頭:“哥哥不讓說。”
“……”
“那你叫什麼名字?”
小孩兒似乎又在考慮,皺着小眉頭貌似很糾結。
猶豫了半晌,不知怎麼就想通了,愁眉苦臉跟面具一樣,一下子眉開眼笑了起來。
“我叫鈺笙。”
行了,不用說了,白季辰心裡有了個大概。
伸手捏了捏小孩兒的臉,白季辰笑着說:“行啦,去後面那輛車裡吧。”
誰知道白季辰剛說完,小孩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用特粘膩的聲音撒嬌道:“哥哥說了,我要跟你在一起,我要上這輛車。”
蔥白小手伸出一根指頭指着白季辰身後的車門簾,還沒等白季辰答應呢,他便借了白季辰的力道兩下爬了上去。
掀開簾子進車裡之前,還特理直氣壯的衝白季辰道:“看好我的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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