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了自己的領地,也整頓好了麾下部隊新的編制、訓練工作,連同這幾年一直延滯下來的新兵器和技術工作也都督導了一番。s173言情小說吧做完這一切,蕭銑終於發現自己已經開始清閒下來了,可以渡過一個相對來說多陪陪家人的中秋節。
在身邊的,照例只有正妻南陽公主和兩個女兒,大女兒蕭月仙大業初年出生,再有幾個月過了年關好歹就要滿十歲了,出落得着實水靈俏皮,放到後世絕對是蘿莉控殺手級別的存在。從蕭皇后到楊潔穎再到蕭月仙,三代的基因都是絕對錯不了的,加上蕭銑本身也是龍鳳之姿,這樣的遺傳因子,真是想讓蕭月仙不長成美女都很困難。
既然是時逢中秋佳節,又看着已經頗有少女氣息的長女,蕭銑自然不禁想起了五六年前自己的表哥、元德太子楊昭病故之前拉着自己許下的兒女親家婚約——楊昭臨死之前,害怕其二弟楊暕在他死後對他的三個幼子不利,纔想着扯着蕭銑這個外戚下水,畢竟當時蕭銑的妻子南陽公主是楊廣唯一成年的女兒,在公主當中獨寵多年,能夠拉攏到這一支強援的話,對於楊昭的子嗣將來保全甚至奪位還是頗有幫助的。
現在轉眼一晃五六年,楊昭的長子楊倓已經被冊封爲燕王封號,年十一歲。而他二叔齊王楊暕也越來越受祖父楊廣的厭惡,或許是因爲楊廣越到晚年越對於次子奪位這種事情有些逆反心理所致吧,反正楊暕當太子的圖謀已經看上去越來越遙遙無期了——其實楊廣的這種心態是很好理解的,人都是自私的,就像歷史上的李世民也是殺兄奪位,但是他自己奪位成功之後就非常害怕將來子孫有樣學樣,江山內亂不止。所以對嫡長子制度反而很是推崇;趙光義也是殺兄奪位,但是也希望這種髒事兒到了“太宗”爲止就夠了,不要往下傳。所以宋朝那些親王都被限制成了“富貴閒王”。有時候,一個人自己做過的壞事。不希望子孫去做,是一種很常見的心態。
物是人非如此,而且大隋江山看着也是盜賊處處、風雨飄搖;也不知楊昭的三個遺孤以及他那些未亡的妻妾還有沒有心思做主、將來履行這段婚約了。算算年紀,如果按照這個時代普遍的結婚年齡,其實再過三年多,蕭月仙可就能夠出嫁了。
蕭銑這樣忙於大事的人都想到了這樁過節,整日閒着沒事賞花撫琴的楊潔穎自然更是對親人的事情上心了,所以蕭銑一提到。楊潔穎便很是幽怨地勸蕭銑要多和大哥楊昭的遺孤和未亡妻妾多多聯繫,切不可因爲害怕外戚聯絡宗室過密的擔憂便生分了,還說如今蕭銑這幾年已經深得父皇信任,而且楊昭三子並不得勢,自己書信多往返問候一下,也不至於被人猜忌攀附,圖個從龍擁立之功什麼的。
楊潔穎的原話當然不會這麼說,而是稍微委婉一些,但是意思錯不了就對了。畢竟都是十二年的夫妻了,除了謀反之外。還有什麼大逆不道的言語是連夫妻之間都不能說的呢。蕭銑覺得妻子所言不無道理,自然是從諫如流,修書問候。讓人送去東都,同時少不了給楊廣和蕭皇后也分別上表和去家書。
……
許是勞碌命吧,蕭銑這人閒下來時間一久就會不自在,總要琢磨着做點什麼有助於擴充勢力的事情。本小說手機移動端首發地址:在丹陽休養生息了不過十來天,送去東都佳節問候的表章和家書都有了回覆——當然了,蕭皇后他們回覆的自然都是書,而楊廣回覆的顯然是詔。既然有詔,難免要說點兒正事,比如蕭銑如今在江南乾的不錯。總要過節再有些封賞,給楊潔穎也加那麼兩三千戶封邑什麼的。末了,楊廣的詔書裡頭還提到了一件事情。讓蕭銑的神經終於緊張起來了,嗅到了可以利用的氣息。
詔書結尾的大意是說:下半年這陣子如果沒什麼大事兒就不要再往東都送表章了,因爲楊廣已經決定秋狩北巡,巡撫北疆諸郡,向突厥宣示我大隋征服高句麗之後的軍威,讓突厥人更加臣服於我大隋。所以後頭幾個月,就算表章送到東都也沒人看,不是緊要的事情就別送了。
“楊廣終於要北巡突厥邊境了!貌似比歷史上早了兩年呢!不過,高句麗人被亡國了這一點另一個時空中並不存在,楊廣徹底收拾了高句麗之後野心進一步膨脹也是說不定的。那突厥人還會不會鋌而走險孤注一擲、把楊廣圍在雁門呢?”
蕭銑心中想着,一邊盤算如果這件事情發生的話,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能夠做一些什麼事情給自己撈好處。歷史上楊廣在雁門被圍事件發生在大業十二年,而如今還不過大業十年而已,加上大業年號也比歷史上早用了一年,所以實際上是提前了三年。不過因爲歷史其他方面的進程同樣被加速了很多,比如高句麗都已經徹底滅亡了,突厥人如果覺得自身受到了威脅也是情理之中的。
如果這件事情發生了,蕭銑如今身處江東,而且身份是江南道經略使,要說有預謀的提前準備好救駕顯然是不切實際的。
當然了,也不能徹底排除預作準備的打算,因爲除非歷史依然讓突厥人在河東北部的雁門郡圍困楊廣、讓蕭銑毫無用武之地,否則如果萬一突厥人下手的地方改到東方一些,比如在薊門一帶,那麼蕭銑手握高句麗故地,又有海軍可以隨時逡巡靠近渤海灣各處登陸作戰,到時候擺出爲了救駕不惜一切的姿態虛張聲勢撈點兒功勳也是不錯的。只是如果這種情況發生的話,按理說責無旁貸的人首先也該是河北道經略使楊義臣,他蕭銑只要做到給前方送錢送糧送裝備,那就已經是仁至義盡有功無過了。
而如果這樁事情果然發生了,而且確實發生在雁門,甚至更靠近內陸方向的其他大隋-突厥邊界上。蕭銑就沒有直接的軍事手段可以努力了,這時候他能夠做的,只有給別的勤王之師輸一點血。或者換個說法,爲勤王之師北上打通一些道路。清掃一些障礙,確保他們後勤暢通。
比如歷史上的王世充,在楊廣被圍困在雁門的消息傳回之後,就是擺出一副酷天搶地錐心泣血的姿態,假裝要不惜一切代價勤王救出楊廣。但是明眼人稍微想想都知道王世充當時的地盤在淮南的江都,距離雁門幾千裡,一南一北怎麼可能勤王?但別說王世充擺出這幅做派還真是管用,楊廣脫險回來之後就更加信任了王世充。雖然把他調到了新的陪都東都做官,可是最終也讓王世充爬到了隋亡之後的東都地區實權軍閥的位置上。
那麼,歷史上口號喊得山響的王世充,實際上做了點啥呢?其實他只是出兵打了一下杜伏威的淮南領地,擺出“咱不是不馬上帶兵勤王,實在是咱北上的道路被杜伏威切斷了,連邗溝運河和淮河水道都沒有打通之前,咱怎麼直接北上呢?”的姿態,最後便過關了。
這些細節,以蕭銑前世的歷史知識雖然不可能清楚地知道。但是人老精鬼老靈,都兩世爲人做了這些年影帝了,怎麼演戲顯得忠心還不清楚麼?總不可能演技比王世充還爛吧?
事實上。哪怕他沒有被王世充即將要做的事蹟所感動,他也已經做好了萬一到時候自己需要北上動兵,就擺出先拿杜伏威或者至少是李子通下手的姿態。
討伐已有賊寇、給前方勤王軍送錢糧表姿態這種事情都好決斷,其他一些深化運作的事情就必須細細斟酌了。
……
數日後,依然是在丹陽城內的經略府,已然被蕭銑引爲心腹的長孫無忌遞上一封蕭銑此前點名讓內外侯官的人去查明的人物訊息。作爲揚州內外侯官總管,如今在江南地界上要說蕭銑挖不出來的人,還真是不多。
“經略,您讓查的這個名叫林士弘的、應該頗有勇力、在鄉黨之中略有威望的豫章郡人。一直沒有找到。不過在鄰郡鄱陽郡倒是有這麼一號人物,幸虧正好是在郡治鄱陽縣境內。也是一個在官府備了案的自結鄉勇塢堡防備盜賊的豪客,才能這麼容易被內外侯官查到。不過要是經略要的不是這號人。非要找豫章郡的林士弘,便沒辦法了。”
蕭銑前幾日交代這個任務的時候,也只是本着有棗沒棗打一杆子的心態,現在長孫無忌回報了成果,自然是大喜過望。原本他對於林士弘是哪兒人就不清楚,只是隨便根據後來林士弘起義的地點大致估摸了一個,現在有切實情報了,當然以切實情報爲準。
“應該沒錯應該沒錯,快快呈上來!呃……此前估計是愚兄記錯了罷,愚兄前些日子只是風聞一些在姑孰縣經辦鐵礦的官吏回來述職時,說最近江西地方也開始民風彪悍,多有不穩,地方豪強多結寨自保,便如同程知節程校尉在濟陰郡故鄉時一般。當時也不知從誰那裡聽來了林士弘這個名字罷了……總之是不是,先看了再說。”
蕭銑圓謊掩飾了一番,就拿過材料先看了起來。
原來,這鄱陽郡乃是隋朝滅陳初年時,政區改革中從原來的豫章郡行政區劃裡分割出來的,大致上相當於後世南昌地級市北部、一直到九江郡(江州)之間的地帶。蕭銑一開始記錯了,只不過是因爲後世史料對於隋末江西農民軍軍頭林士弘的記載只是籠統寫了其起兵後佔領了南昌地區,蕭銑對於江西地理的古今對照認識,就僅僅侷限在滕王閣序的“豫章故郡、洪都新府”層面上,所以以爲林士弘便是豫章郡人。
而根據內外侯官收集回來的可靠材料,林士弘是鄱陽郡鄱陽縣人,祖上務農,不過好歹不是貧農,家中貌似頗有田產,在地方上還算有些威信,約莫是鄉中豪強一類的角色。
材料中還說,這個林士弘雖然略有能耐,但也並沒什麼值得注意的,因爲此人縱然有些桀驁自守,卻並非無法無天,上頭居然還有一個能夠讓他聽命、制約於他之人,名叫操師乞,也是鄱陽縣的一個豪強。
鄱陽郡因爲本來就是豫章郡分割出來的,整個江西地區原本多山,最富庶的平原地帶就要數長江-鄱陽湖交匯的九江郡與鄱陽湖周邊平原的豫章郡,而其餘地方包括兩郡接壤的邊境地區都是山區丘陵較多的窮苦之地;所以這些地方多容易出刁民和官府不太容易掌控的豪強,而且一旦年成不好就容易鬧盜賊。而這個操師乞,似乎是在鄱陽縣各方本土豪強之間頗有號召力,武藝高強,又有勇力,那些結寨自守的豪族多以他爲首,包括林士弘在內。
蕭銑看着這個名字就彆扭:尼瑪,世上居然還有人姓操的?可惜他不知道的是,這個姓操的其實歷史上反而是比林士弘更牛逼的存在,只不過江西農民軍起兵不久,操師乞就在和官軍作戰的時候中箭被射殺了,他的手下才推了老二林士弘上位,在後世史書上留下了一筆名聲,而早死的操師乞因爲沒活到羣雄爭霸的*,自然湮沒無聞。
不過知不知道都不重要了,既然陷阱誘餌的成本不大,有棗沒棗多打一竿子試試也就成了。蕭銑看完了短短數頁的材料心中已經有了計劃。
等長孫無忌離開後,蕭銑馬上找來了武士彠,吩咐道:“如今某雖然領着江南道經略使官職,但是經略使只能監察平叛,不能干涉並無戰亂的地方政務,也無法插手財政——這一點,武先生是知道的。”
“屬下明白,請主公明示。”武士彠很是乾脆,直接讓蕭銑說重點。
蕭銑很滿意這個態度,把一張紙推到武士彠面前:“把這個叫林士弘的,還有那個叫操師乞的,發展成咱們在江西地界出平湖雪鹽的私商,這些豪族既然敢結寨自守,不尊官府,總歸是有幾分膽色做這些掉腦袋的買賣的——當然,除了你之外,誰都不能知道派去聯絡的是我們的人。若是林士弘他們做了幾把膽子肥了,恰到好處給他們提供一些兵器買賣的途徑也可以,不過不可以拿咱們軍中新造的器械裝備,要拿此前淘汰下來的,總歸不要讓人看出出處……”
武士彠一聽就明白了,建議說:“屬下明白,屬下可以拿當初主公剿滅劉元進、擊退李子通等部時繳獲的賊軍兵甲,那些東西如今還有至少上萬件的存留,都是官軍反覆篩選後太過破爛,主公麾下各部都不要的。用這些,絕對看不出出處。”
蕭銑微微頷首,心說武士彠果然上道,什麼話都不用徹底點破,他就知道自己要幹啥了。
這一次楊廣北巡之後,若是不被突厥人圍困在雁門便罷。若是真的被圍了,蕭銑便假作提兵北上勤王,就算勤不到王,也可以和王世充一起經略兩淮,做出政治姿態。
到時候,若是江西這種沒人關注的犄角旮旯有林士弘起兵了,也不過是纖芥之疾不是?蕭銑雖然身爲江南道經略使,按說江南西部地區有賊情了也該馬上剿滅。可是若是有救駕的大事兒擺在前頭,事有輕重緩急,那麼暫且放任林士弘把江西的大隋官府統治攪個稀巴爛也怪不了他蕭銑辦差不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