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針鋒相對(2)
一夜無夢，鳳紅鸞再次醒來已經將近午時。睜開眼睛，身邊已經沒了人。她盯着房頂怔忡了片刻，緩緩坐起身。
“你不答應？我這便帶她走！”就在這時，隔壁傳來雲錦憤怒的聲音。
鳳紅鸞一怔，雲錦沒走？
“你以爲你能帶得走她？”玉痕聲音一改以往溫潤，帶着一抹殺氣。
“不過是一局棋而已。你將她牽扯進來，謀的是什麼你我都明白。她退出，我陪你下。”雲錦聲音忽然壓低。
“你陪我下？”玉痕聲音也同樣低了許多，“你憑什麼？難道你想嫁給本太子？我可不記得雲族有這種將男人變成女人的妖術！”
鳳紅鸞想着玉痕向來溫潤，極少疾言厲色，如今話語如此惡毒，顯然是怒極。
“呵……”雲錦不怒反笑，“難道玉太子想變成女人？我雲族還真是有這種法術。如果玉太子真想變成女人，我就成全你！”
鳳紅鸞擡眼向着窗外看了一眼，伸手拿過衣服披在身上，穿戴妥當下了牀。
隔壁半天沒傳來聲音，鳳紅鸞猶豫了一下，推開門走了出去。
“雲少主的妖術還是自己留着爲好，小心哪天閻王爺看不慣……”玉痕話說到一半忽然頓住，目光看向門口，眸子微微眯了一下。
“本少主福大命大，就不勞玉太子費心了。你西涼狼虎衆多，怕是日日燒香讓你去見閻王爺，該小心的怕是玉太子纔是。”雲錦背對着門口坐着，沒有看到鳳紅鸞。
鳳紅鸞停住腳步站在門口，迎上玉痕看過來的目光，淡然自若。
“本太子倒真是小看了你。”玉痕從門口移開視線，冷冷地看着雲錦，“你死皮賴臉的本事爐火純青。”
“彼此彼此，本少主也小看了玉太子，這背後玩陰招的本事同樣爐火純青。”雲錦忽然感覺門口有人，回頭看到鳳紅鸞，陰寒的面色轉化爲溫柔的笑意，“呵，那也要看纏誰。有些人本少主可是看都不屑看一眼的。”
“雲少主身邊還有一個錦瑟小主，掌刑堂更是如狼似虎。雲族不比西涼好多少，難道雲少主就忘了？”玉痕再次看向鳳紅鸞，這話是說給她聽的。
鳳紅鸞秀眉微蹙，她怎麼忘了雲錦還有一個未婚妻？
“我的事情，我自會處理。”雲錦目光凌厲地看着玉痕，“就不勞玉太子費心了，還是管好你太子府中的三千美人吧！”
玉痕面色一寒，“雲族的事情都處理不好，倒是有閒心來管我的事情了！太子府的事情自然也是不勞雲少主費心。”
“玉太子如今自身難保，難道想讓我的女人在西涼沒了命嗎？”
“她是玉痕的女人才對。紅鸞公主要嫁給本太子，天下皆知。難道雲少主要讓她被天下人譏諷嘲笑嗎？”
“一局棋就成了你的女人了？”雲錦冷笑。
“明媒正娶，自然是我的女人。”玉痕淡淡道。
鳳紅鸞眉頭皺緊。明媒正娶在古代婚姻中至高無上，不只代表着被天下人認可，也代表着這個女人一生便只屬於那一個男人。她的確是將一局棋和站在玉痕身邊的位置想得太過簡單了。
“沒有大婚，沒有拜堂，沒有洞房，如何能是你的女人？”雲錦眸如利劍。
“回到西涼不就都有了？玉痕沒有的，雲少主更沒有了。如今雲少主跑來和玉痕爭論她是誰的女人，不免有些可笑。”玉痕目光重新轉向鳳紅鸞，“雲少主又怎知我就沒有一顆愛她之心？保不準她對雲少主不過是一時心軟。我相信有朝一日，她的心會向着玉痕的。”
鳳紅鸞身子頓時一僵，不敢置信地看着玉痕。他知道他說了什麼嗎？
“你休想！”雲錦騰地站起來，一掌對着玉痕拍了出去。
“想不想也不是雲少主說了算的。”玉痕側身躲過雲錦的掌風，揚眉反問，“雲少主便真的能肯定她對你不是一時心軟？”
雲錦身子一震。
“女人心，本來就千變萬化。紅鸞此時也未必就瞭解自己的心，或許她是分不清楚心軟和情愛。”玉痕又道。
鳳紅鸞垂下頭，心軟和情愛她分不清嗎？
雲錦猛地轉頭看鳳紅鸞，他數次捨命相救，所以她對他心軟，是這樣嗎？心痛得無法呼吸，他轉頭死死地瞪着玉痕，“她分不清不要緊，我還是分得清的。既然你不答應，那就算了！我的女人我帶走，我還不陪你玩了！”
扔下一句話，雲錦擡步向門口走去，帶着前所未有的慌亂和不確定。鳳紅鸞忽然擡頭看了雲錦一眼，轉身回到了自己房間。
“鸞兒！”雲錦面色一變，猛地頓住腳步，看着鳳紅鸞的背影，想再追上前，腿卻如灌了鉛一般挪不動。鸞兒對他真的只是心軟嗎？不，他不相信！雲錦身影一閃，追了上去。
玉痕看着二人一前一後離開，長長的睫毛垂下，遮住眼中的神色。須臾，他擡起頭，淡淡地吩咐：“即刻起程！”
“是！”杜嬤嬤立即下去準備了。
回到房間，鳳紅鸞面色平靜地坐在鏡子前梳着頭髮。雲錦一陣風似的衝進房間，走到鳳紅鸞身後腳步頓了一下，薄脣緊緊抿了一下，伸手去奪她手中的梳子。
鳳紅鸞順勢將自己手中的梳子給了他，雲錦頓時鬆了一口氣，伸出雙臂從身後抱住她，“鸞兒！”
“什麼是心軟，什麼是愛，我還是分得清的。”鳳紅鸞沉聲道。
雲錦一怔，只覺心中萬千桃花盛開。他想得不錯，鸞兒是愛他的，點點頭，“我覺得也是，你如何能不愛我？！”
鳳紅鸞沉默，她願意不顧一切地隨他走，這不是愛是什麼？雲錦不再言語，嘴角彎起。
“公主，太子殿下吩咐即刻起程！”杜嬤嬤在門口躬身稟告。
“知道了！”鳳紅鸞點點頭。
雲錦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互許忠誠！”鳳紅鸞從鏡子中看着雲錦的眼睛，“如果不是愛，我自然不會任由你如此親近我。我們之間，不是隻有愛就行的，還要有信任。我信你，你也要信我。”
雲錦手下的動作一頓，點點頭，認真道：“剛纔是我不好，我不該聽信那尊玉佛的挑撥，我應該信你，信你是愛我的。如果不是愛，怎麼會這麼親近？”話落，他扳過鳳紅鸞的臉在她脣上輕盈落下一吻，“互許忠誠！”
鳳紅鸞嘴角勾起，雲錦雖然大多數時候無賴、任性、霸道，其實心思細膩，易受傷害，只不過被他埋得很深罷了。
“你剛纔讓他答應什麼？”鳳紅鸞忽然想起她醒來時兩人的對話。
雲錦臉色不好，“將你送回東璃，協議作廢。”
鳳紅鸞心思一動，“你用什麼交換，他不答應？”
“我助他登基，雲族助他奪取天下。”雲錦道。
鳳紅鸞一驚，這個條件不可謂不誘人。
“該死的，他居然不答應，他說只要你。鸞兒，他對你……你不準動心。”雲錦見鳳紅鸞蹙眉，悶悶不樂道，“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不信他。我還是帶你走吧！”
鳳紅鸞擡眼看着雲錦，抿了抿脣，認真道：“我的心既然給了你，自然永遠都是你的，別人奪不去，除非你傷了我的心。”
“自然不會！我捨不得讓你傷心！”雲錦立即道。
“那不就好了？你還擔心什麼？”鳳紅鸞推開雲錦，輕聲道，“你想光明正大迎娶我，我也想光明正大地跟隨你，天下之大，哪裡找不到容身之處？但我們爲何要偷偷摸摸的？如果這樣悄悄走了，誰也攔不住我們是不錯，可是以後呢？難道我們要一輩子躲躲藏藏嗎？玉痕、雲族都會找我們，我們又如何能安定一世？而你是頂天立地的男兒，我怎麼能拖累你？”
“我甘願被你拖累。”雲錦臉色一沉，他明白前路漫漫。
“可我不願意。”鳳紅鸞垂下眼睫。
“那玉佛心機深沉……”雲錦搖頭。
鳳紅鸞打斷他的話，“他有謀略，你便沒有？你那日不是也說要跟着下這一局棋嗎？那便下。就如你那日說的，他謀什麼你不管，你只謀我。在這天下間謀它一片淨土來任你我所爲，到時候誰也管不了，不好嗎？”
雲錦眼睛頓時一亮。
鳳紅鸞鬆開雲錦的手，笑着看他，眸子如水清亮。
“鸞兒說得對。只要鸞兒心向我，我又何須擔心？他謀什麼我不管，我只謀鸞兒。爲了我們的將來，在這天下間謀它一片淨土來任你我所爲！”雲錦眉眼間的張揚狂傲又回來了。
“我信你！”鳳紅鸞笑着點頭。
“謝謝鸞兒信我，我也信鸞兒。”雲錦低下頭去吻鳳紅鸞的脣。
鳳紅鸞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笑着躲開。
“公主，太子殿下已經上車了，該起程了！”杜嬤嬤恭敬道。
鳳紅鸞推開雲錦，警告道：“進西涼京城前你再敢不好好調養出來亂跑，你清楚後果！”
雲錦神色哀怨，“鸞兒……”
鳳紅鸞瞥了雲錦一眼，不答話，擡步出了房門。
雲錦哀怨地看着鳳紅鸞的背影消失，頹喪地垂下頭，半晌，他擡起頭，眸中涌動着什麼，身影一閃出了驛站。他可以在後面跟着她，不讓她看見就成。
鳳紅鸞來到車前，玉痕已經坐在裡面，她看了玉痕一眼，面色清淡地上了車。杜嬤嬤一擺手，隊伍緩緩出了阜城。
接下來幾日，隊伍再未住驛站，而是日夜兼程。鳳紅鸞和玉痕雖然坐在一輛馬車上，但都忙着練功，除了吃飯時候交談幾句外再無多言，那日早上玉痕和雲錦針鋒相對的情形恍若不曾發生。
五日後，隊伍來到距離西涼京城百里處的臨安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