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傣族陶板記載族內的機密要聞,我以爲只在最高領處保存,沒想到祭壇下的小石屋裡也有這東西。過去住在這小石屋中的人身份不明,但十有**是負責維護祭壇的看守人員,身份地位應該不高,在他們的住處現陶板,倒真讓我有些意外了。
在確定沒有其它機關之後,鐵柱把小方坑中的陶板一塊塊取出來。雖然同是陶板,但這裡的和領居室的陶板卻大不有不同。領居室中的陶板上千塊,大小一致,燒製精美,石屋裡的陶板顯然是粗工濫造,沒那麼多講究,留下陶板的人只爲讓上面的信息得以保存。
跟文化沾邊的東西就要靠龐老二來做了,好在前幾天抄寫陶板時又讓他好好溫習了一遍類傣文字,所以有的字已經不需對照漢語註釋。待把所有陶板看完,鐵柱心急火燎的問道:“二哥,上面寫的什麼意思?”
直覺告訴我,石屋陶板的內容肯定非同小可。
龐老二揮揮手,叫我們先出去再說,等大夥兒燃起一小堆火圍坐起來之後,他才說道:“小小一個邊陲部落,沒想到希奇古怪的事兒還不少。這些陶板年代已經很久遠了,大概是類傣族開族時就留下的,一直隱藏在祭壇附近,直到他們滅族前夕,才由十數個負責看守、維護祭壇的族人其中之一現。當時這些陶板並沒有整齊疊放在一處,而是散落在遠近各處。現者最初只無意中翻到其中一塊,只因事關重大,他不敢亂說亂傳,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陶板,於是就把東西藏在自己住處,然後繼續悄悄尋找其它陶板,準備收集完整留待日後妥善處理,沒料到剛剛找齊陶板,還未想出妥善的法子,便遭了滅族橫禍。”
龐老二的話裡有確鑿的事實,也有自己的推測,不過綜合起來還是比較在理的。
“現這些陶板的人只是個小人物,不提也罷,造陶板的人卻有些來歷,是類傣族開族時的十部祭司之一。”
“十部祭司?那不是楞邁他們兄弟幾個的老先祖嗎?”
“不要亂說。”龐老二輕輕挑動着篝火,說道:“類傣族族長雖是世襲,但十部祭司卻是由族長指派的,多少年前的事了,跟楞邁他們搭不上關係。”
“陶板上具體講了些什麼大事?”
“這件事,小陳見識過,柱子怕還不知道。”
“是嘛!”鐵柱翻眼瞧了瞧我,說道:“當初該我來的,小陳死皮賴臉的跟我換,結果叫他搶先看了稀罕。二哥,你得給我講一講,咱可不能吃這樣的虧。”
龐老二微微一笑,開始給鐵柱補課。我聽他講的,竟然是祭壇頂層石棺中類傣族鼻祖的情況,難道陶板上的內容,和這件事有關?
鐵柱聽完之後咂咂嘴,說道:“這幫鳥人也太過小心了吧,把人憋到棺材裡,還要拿鏈子鎖上,過分過分,實在過分。”
“他們也是無可奈何啊。”龐老二說:“要說這位類傣族鼻祖,當真算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勇武過人,不但是類傣族任族長,還是當時族內的第一勇士,他以一己之力,帶領族人來到扎郎山,開創一片大好基業,對類傣族來說,實在功不可沒,當然,這裡的情況和那件秘密有關,你們都知道的,我也不多講了。”
龐老二說的沒錯,那件秘密對類傣族的影響可謂深遠之極。
“在這裡站穩腳根後,類傣族的展也漸漸步入正軌,但時間長了,鼻祖的性情卻有了極大變化,脾氣愈加暴躁。類傣族比不得大族,特別是在刑律上,只有寥寥幾條,其餘的生殺大權,全由族長一人掌握,遇到性子溫和又明事理的領,那還好說些,但鼻祖秉性大變後,對犯了小錯的人一概殺之,就連沒錯的人也時常被冤枉迫害,誰敢出言勸阻,立即處死,如此一來,不但族人對他越來越多怨言,身邊的親人都有些忍耐不住了。”
說到性情大變,我不由的想起自己的祖父。讓一個人改變的原因有很多,類傣族鼻祖是因爲什麼原因變化了呢?
“這期間,類傣族內也生了些許變故,加之鼻祖倒行逆施,所以,他自己的親生兒子暗中聯合十部祭司中的幾個,動政變。說是政變,其實只針對鼻祖一人,由於鼻祖勇猛過人,政變者生怕石棺困他不住,因此特意用鐵鏈鎖了他的琵琶骨,這一節,咱們在祭壇是看的清清楚楚的,應該可信。”
我只是個平民百姓,所以不能體會那些古代王公貴族的心理,自己的親生父親,如何能下的去手?
“留下這些信息的人就是當時類傣十部祭司中的一位。他對鼻祖一向忠貞不二,所以反叛者一直隱瞞着他。政變成功後,鼻祖兒子繼任族長,這位祭司頗多微詞,對新族長弒父繼位的行徑大爲不滿。日子長了,新族長被弄的面子上掛不住,因此免了祭司的職位,打他去看守祭壇。就是在這中間,祭司燒製陶板保存事情真相,這麼多年下來,還是讓咱們意外現了。”
其實這種事情對我們來說意義不大,聽了也就聽了,誰都沒當成正事,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鼻祖衆叛親離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在石屋休息一夜後,我們五人來到神殿大門前,略準備一下,然後合力拉起昨天就穿好的粗繩。到底是有了下手出力的地方,比着空手硬扳大門要強的多,隨着幾次拉扯,大門終於微微打開一道縫隙,光線瞬間透入了已經封閉許久的類傣神殿。
大門被拉開的這道縫隙足夠一人側身通過,龐老二對這類密閉空間有着豐富經驗,先行試探一下,覺得裡面空氣質量還算不錯。手電光打進神殿內部後,我隱約先看見了一個將近三米高的石雕人俑,雙手合十舉過頭頂,手指頂端連接着一個淺盞。這倒不新鮮,在類傣領居室內,我也見過類似的人俑,淺盞內放置燈油,其實是當作燈架來用的。只不過神殿內的人俑燈不但個頭較大,而且所處的場合也不一樣,所以看上去總讓人產生一種原始,古樸,神秘的感覺。
龐老二先把進門後準備落腳的地方仔細查看一遍,覺得沒有問題後,他拿過支手電,對我們說道:“你們在外面稍等一下,我進去看看,若是正常,你們再跟着進,這地方依我看,肯定是個原始山洞。”
“二哥,可得小心些。”
對龐老二,我一向都是比較放心的,做事穩重的人,不論到了什麼境地都有分寸。
因爲情況不明,所以龐老二沒敢孤身遠進,只把神殿內一小片範圍探了探,然後閃身出來,說道:“這神殿不是空蕩蕩的一整塊,似乎還分着好幾部分,我瞧不大清楚,不過看過的地方應該平安,咱們進吧,都小心些,跟着我走。”
我回頭看看蕭月,讓她也進去,恐怕有些不合適,丫頭身無縛雞之力,在神殿內萬一遇見特殊情況,她極有可能會變成我們的累贅。所以我對她說道:“妹子,裡面黑咕隆咚的,也沒什麼新鮮可看,不如你就在外頭等着我們。”
我完全是一番好意,沒想到蕭月不領情,搖搖頭示意拒絕。我知道,她可能還在爲了鐵柱無意說出的蘇玉的事情而不快。自打我們認識後,我對她一向依順的很,從不願拂了她的心意,只不過丫頭真有些不曉事。
不知道爲什麼,這兩天我心裡總有些躁動,也不想在這節骨眼兒上再跟她做思想工作,見她一定要進,便沒多說話,跟在鐵柱身後自顧自側身鑽進神殿。
人俑燈架是成對的,剛纔在外面時視角有限,所以我只看到其中一個。現在離的近了,連人俑面部表情也看的一清二楚,皺眉閉目的人俑也不知在神殿入口站立了多少年,有些象老院子門口的兩尊鎮宅獅子。鐵柱還想爬上去看看燈盞內有沒有燈油,我朝他屁股踢了一腳,催他快走。
正如龐老二所說,神殿不是一個整體,我們現在所處位置,勉強應該算是偏殿,空間極闊,用手電直照過去,可以看到前方有道方正的大門,再前面的情景,就看不清了。
看過人俑後,我下意識的把這間“偏殿”上下左右打量一番,越看越覺得不對。按說山上的山洞純屬天然形成,不可能有什麼規範的形狀,但偏殿就和自家蓋的房子一樣,整體看上去是方的!
這怎麼可能?
我止住腳步,對走在前面的龐老二說道:“二哥,你瞧瞧這裡,怎麼會是個方方正正的山洞?”
他們幾個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偏殿”內的物品以及縱深進去以後的情況上,絲毫沒有注意山洞是方的還是圓的,經我提醒,幾人來回打着手電觀望。我獨自走到“偏殿”的洞壁旁,想看看這麼平整的洞壁是怎麼弄出來的。
洞壁雖然遠看着平整,也只不過是個大概樣子,近看就會現並非那麼完美。我看了半天,終於找出些端倪來。
整面洞壁上到處都是微微凸起的扁滑線條,如同熔化的蠟液滴在牆上順勢而下冷卻後的樣子。
不但洞壁上如此,連同牆角的地面也是一灘一灘這樣的東西。
想了半天我纔想明白,是高溫讓洞壁的岩石熔化,岩漿流淌,而後冷卻,纔會留下溶蠟一般的印跡。
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