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女孩子們都是夜貓子。所以如意樓的早餐很晚,幾乎可以說是吃午餐。蘇打坐在中間,左右做着兩朵小花,花魁百靈。然後依次做着樓裡的姑娘們,一共六十人,分了六張桌子。這飯局是杏兒安排的,說是新樓主來了,大家都認識認識。
蘇打沐浴更衣,穿的還是一件黑色的袍子,繡着菊花。
蘇打靦腆一笑,說:“大家請吃飯。”
然後姑娘們就咯咯笑起來。吃飯卻也閉不上嘴,像小鳥一樣嘰嘰喳喳的。斯文的姑娘確是有的,只是安靜地吃飯。不經意間斜視一下新樓主的面容。蘇打脖子上繫了圍巾,視若無睹,開始狼吞虎嚥。
蘇打胃口很好,吃飯很快,吃了二斤牛肉,喝了一罈酒。便說:“姐妹們慢慢吃,我吃飽了,告辭了。”
蘇打去了如意樓的習武閣,這裡的功夫,任由樓裡的姑娘們進出閱覽。但不許外人入內。
蘇打在此遇見了一位姑娘,她拿着一本玉女劍法看得入神,蘇打站在她身後問道:“怎麼不去吃飯?”
姑娘這纔回過神,她說:“你是?新來的樓主。”這姑娘櫻桃小嘴大眼睛,惹人喜歡,她又作揖說:“小女子見過樓主。”
蘇打問:“你叫什麼名字?”
姑娘說:“我叫胡圓圓。”
“不打擾你了。你看吧。”蘇打在習武閣中轉了幾圈。那姑娘已經放下書籍,使起劍來,那軟劍彎曲,猶如蛇,泛着寒光。
蘇打拍手說:“厲害,厲害。”
胡圓圓就說:“樓主,我們切磋一下吧。”
胡圓圓出手狠辣,劍法詭異。蘇打躲閃卻也不輕巧。他伸手抓住了胡圓圓的衣衫,本想抓她,卻被她躲了,結果聽到“刺啦!”一聲,衣服被撕開了,胡圓圓光了身子,身上只剩一個紅布兜兒。
胡圓圓丟了劍,羞紅了臉,雙手環抱,護住自己。說:“樓主,你?”
蘇打道歉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午飯過後,姑娘們都會來習武閣,她們看到這個情景,自然想入非非。蘇打尷尬地講:“我不小心,純屬意外,你們好好練武,我走了。”
杏兒姑娘會說笑:“胡妹妹,你這衣服料子哪裡買的?我也去買一件來,和樓主切磋的時候穿。”
習武閣中立刻響起嘻嘻哈哈地笑聲。
劉小花碰到蘇打,說:“樓主,王大哥找你。”
王老虎果然來了,他對蘇打說:“兄弟,我要去趟西北。”
蘇打說:“西北這麼荒涼,哥哥去做甚?”
王老虎說:“金門幫接了趟活。想問兄弟認識多少武林高手,介紹幾個。現在幫里人手吃緊。”
金門幫是爲富家商戶押運財物爲生計,路途艱辛且危險,但薪水豐厚。金門幫的弟子走一趟貨,遇到搶劫的,總要死幾個人。死的人裡有幹了二十年的老手,有的是外聘的世外高手,新人夭折的更多,死來死去的就沒什麼人了。
金門幫的招聘是在路上,因爲押貨的路上死了人,缺了人手,所以臨時招聘。但臨時招聘的人都會由幫內的人推薦。王老虎想起來自己前幾天喝醉酒多了個兄弟,於是便來了。
蘇打說:“我在此處無聊,我陪你去。”
王老虎先是推諉說:“兄弟,我怎麼能讓你冒險。”
蘇打說:“我們既然是兄弟,不必推辭了。你不知道,我的夢想就是做個懲惡揚善的大俠。”
劉小花說:“樓主,你獨自去太危險,我陪你一起去。”
蘇打說:“小花姐,我自己去就好。你放心,我命大着呢。”
蘇打與王老虎下了樓,各自騎上一匹寶馬,奔馳而去。
千里馬日行千里。三千六百里路走走停停,行了五天。到達涼州黃羊鎮。
晌午的西北小鎮空無一人,有風有黃沙,打在臉上燥熱。到達一處客棧門前,王老虎說:“劉鎮大哥帶着五十個兄弟早我五日先來,我們約定好待他取了貨在此相會。我們先去客棧歇歇腳。”
二人進了客棧,卻發現空無一人。王老虎大喊:“有人嗎?”卻無人應答。兄弟二人闖了幾間客房,盡是空蕩蕩的。
王老虎說:“我嗅到一股血腥味。”
蘇打發現桌子上有飛濺的血跡,只是幾滴。王老虎發現柱子上有鉤劃下的痕跡,王老虎說:“這是鏈鉤類的兵器所留的痕跡,妖族蠍子善使的兵器。”
蘇打看到了更多的血跡,說:“這裡應該有屍體,可是一具屍體都沒有。”
王老虎怒目圓睜,居然含了淚,說:“這是個蓄謀已久的劫案。劉鎮大哥肯定是遇到危險了。”
兩人最終找到了答案,轆轤上的井繩沾滿血跡,在一口廢井裡,王老虎找到了劉鎮。
劉鎮在墜井後,應該還有一絲氣息,他用自己的血在衣袍上寫了四個字,吳素、絲刃。
王老虎悲痛欲絕,牙齒咬得咯咯響:“蠍子吳素,我一定要讓你血債血償。”
後來經過清理,找到屍體六十一具,金門幫的慘案發生後。女俠花蓉,酒鬼沈一得,大俠韓不易,這三人都來了。還有金門幫的二百名弟子。
但蘇打卻和王老虎先行追蹤去了。
一萬兩黃金,不是輕易可以帶走的。蠍子晝伏夜出,兄弟二人商量一個向南,一個向東,發現蹤跡,莫要動手。立刻發信號求援。
韓不易鎮守黃羊鎮,花蓉和沈一得各自帶着人去尋他二人去了。
蘇打碰到了蠍子吳素,如果吳素不被溫君子放走,他們應該早就相見了。
大西北,乾旱的地方便是荒涼,有水源的,便成了草地。此處這個時節,遍野的花朵有的正豔,有的凋零了落到地上,花草似錦。早晚偏涼,蘇打披了一件斗篷。
白亮的羊毛讓羊羣彷彿變成了雲朵,從綠山丘上暫別天上的雲,移動下來,天色將入夜幕。
蘇打看到牧羊人,便問:“可否見到有人馬車輛經過?”
牧羊人穿着一件長袍,長袍及地遮掩了他的腳。他牽着一匹馬慢吞吞地走着,這時候蘇打問他,他看着蘇打,又望向四周,空無一人。確定這裡只有牧羊人、蘇打和一羣羊。
蘇打又問了一句:“可否看到這裡有人馬車輛經過?”
牧羊人的眼神露出殺氣,一條蠍尾從長袍裡刺出,穿透馬腹。蘇打的馬兒喪了命,蘇打落下馬來,墜入羊羣中。
這羊羣裡亦暗藏殺機,這裡有披着羊皮的強盜,還有張不理。張不理披了一張羊皮,藏在浩瀚的羊羣裡,他此時卻又像只蜘蛛,用絲刃纏住了蘇打的白玉刀。被蘇打割斷。
披着羊皮的強盜有五十人左右,他們同樣使得是帶絲的短劍。蘇打意識到自己是陷入蜘蛛窩裡,即使他快刀斬亂麻。
一人獨戰五十多人,需要心狠手辣。蘇打的刀砍在對方致命的地方,左手掌亦是吸取他人的內力補充體力。
有強盜斷了手臂,丟了腦袋,有的強盜被吸光了內力癱瘓成泥。蠍子看到傷了十來個兄弟,看準了蘇打的破綻,蠍尾刺上去。
蘇打殺死一個強盜作肉盾,蠍尾居然穿透屍體,蘇打還是被鉤破了皮肉,傷口立刻腫脹黑紫,是中了劇毒的徵兆。
蘇打一個跟頭跳出羊羣的包圍圈,倒在草地上。他百毒不侵,只是佯裝昏死過去。
張不理覺得機會來了,他警惕地站到蘇打面前。決定用絲刃殺害蘇打。
蘇打的白玉刀卻先刺中了張不理的眼睛,至此,張不理徹底成了瞎子了。
張不理很痛苦,他吼叫着,像瘋子一樣亂跑。
吳素知道張不理要逃,就用蠍尾給他流血的眼眶又來了一鉤子。
張不理乾脆丟掉身上攜帶的金子。如同困獸,幾個跳躍,逃上山丘,從山丘一側滾下去。
蘇打繼續搏鬥,又陸續殺了幾個強盜,懼死的強盜開始連成包圍圈困住蘇打。吳素收了張不理的金子。對蘇打講:“你是第一個中了我的毒沒有死的人,你是雲玉龍的弟子?”
蘇打笑而不語。
吳素接着說:“江湖上傳聞,他的碧龍潭水可以解百毒、驅蠱蟲,果真如此。”
蘇打嘆息說:“可是那碧龍潭水解不了荼毒。”
吳素笑了:“我雖然沒有朱雀的本事,但我還可以錘你。”吳素有一對南瓜錘。他的尾巴負責傷害敵人,手中的錘負責致命一擊。
蘇打有點手忙腳亂了,因爲還有好多如刃的絲結成網想把他切成豆腐塊。蘇打不得不像個猴子跳躥。
眼看支撐不了多久,要變成豆腐塊。危機時刻,飛來好多柳葉刀,斬斷了絲刃的威脅,在每個強盜的脖子上劃出紅色的血口子。
蘇打看到柳葉刀,知道是花蓉來了。他對她微微一笑:“知道你來救我,愛死你了。”
花蓉說:“閉嘴,烏鴉嘴。”
入夜,伸手不見五指。花蓉帶來了二十多位鏢師。她對吳素說:“吳素,束手就擒吧。”
吳素笑了,長袍下卻響起“沙沙”的聲響。他的長袍及地,其中的蹊蹺只有他自己知道。
花蓉說:“大家小心。”
從草地裡爬出好多小蠍子,在黑夜的掩護下,它們動作迅速敏捷,悄無聲息地爬到鏢師們身上。撕破他們腦殼上的皮肉,直接鑽進去,控制寄主的腦子。花蓉保護蘇打,飛出危機四伏的包圍圈。
吳素大笑說:“現在除了你們兩個,這裡都是我的人了。如果我沒猜錯,你是十二樓的花蓉吧,蘇酥樓主的蠱蝗珠我還未曾見識。不過在苗寨,我有個稱號,號稱蠍蠱王。”
那些被蠍子控制的人雙目呆滯,變作屍鬼。如同木偶僵硬地向花蓉和蘇打靠攏。
“吳素,你這下蠱的伎倆太卑鄙,我可不怕。”蘇打的話說得輕巧,行動卻謹慎小心。中蠱的人彷彿變成了蠍子,他們的手掌烏黑,若被鋒利的指甲劃傷皮肉便會中毒。
花蓉的飛刀已經失效,因爲他們已經是死人,屍體上無所謂再多插一把小刀,再多一道血口子。
花蓉說:“蘇打,快用刀砍掉這些屍鬼的腦袋。”
面對撲面而來的屍鬼,蘇打用白玉刀鋒利地收割頭顱,將其制服。卻不想,草地裡有洶涌的蠍羣,其間一隻守宮居然咬破了花蓉的鞋子,咬傷了花蓉的腳。
蘇打回到花蓉身邊說:“不好,你受傷了。”
花蓉說:“不用擔心我,你要自己小心。”
蘇打說:“我們還是撤退吧。”
吳素沒有爲難他們,他只想趕快把金子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