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纏萬貫財,騎鶴下揚州。如意樓在揚州,楊州首富沈有財在如意樓。
沈有財今天包下了整個如意樓,他要如意樓的姑娘都來陪他喝酒聊天。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沈有財的命很好,富二代,長得也英俊。身體健康,除了喜歡女人沒有別的不良嗜好。
他父親沈五扣出身貧寒,但是相當勵志。省吃儉用,艱苦奮鬥,從不浪費糧食和蔬菜,據說連肉都捨不得吃。後來給沈有財留下百萬家財便走了,死之前對他兒子沈有財說的最後一凡話是:“兒子,屋裡太亮了,我睡不着,把油燈滅了吧,一文錢來之不易。三文錢就能買一個肉包子,我本是兄弟姐妹五人,那年大旱,鬧了饑荒。我還記得你那餓死的姑姑,餓得只剩下一把骨頭。”
但沈有財忘了父親的話,他捨得花千兩銀子包下如意樓,逍遙快活一天。
今朝有酒今朝醉,或許沈有財與他父親是兩種人生觀。在他父親看來人生最痛苦的是貧窮,最開心的是呆在自家的錢倉裡,欣賞銀元寶和堆成山的銅錢。感恩衣食無憂。而在沈有財看來,人生最痛苦的是花錢解決不了的問題,最開心的是花錢買開心。
可是他今天不開心,因爲他被打劫了,如意樓被一百零八條漢子包圍了,只需進,不許出。
這天下的盜賊匪寇亦有多種。有的是江洋大盜。有的是樑上飛賊,有的是市井小偷,有的是佔山爲王,落草爲寇。但有一種市匪你絕對想不到,平時他們像流氓一樣混跡在揚州城骯髒擁擠的角落裡,碰到大魚,光天白日之下,這匪首便帶着一百個兄弟包圍了如意樓。
匪首叫做伍爺。是個身材不高,卻肥胖的男人。
到了如意樓,劉小紅拿出腰牌對門口的侍女說:“快叫百靈出來接見。”然後她就看到侍女的腰被一把匕首頂住了。
劉小花直接折斷了漢子拿匕首的手腕,漢子痛苦地慘叫。接着二十幾個漢子拔出了刀。
聽到刀出鞘的聲音。蘇打走下馬車,對那些漢子說:“你們的首領在不在,我要去見他。”
其中有個光頭的漢子似乎有些威望,他擺手,示意兄弟們切勿輕舉妄動,他問蘇打:“你是誰?”
蘇打說:“我是如意樓的樓主。”
這句話說了兩遍,蘇打見到伍爺也如是說:“我是如意樓的樓主。”
伍爺問:“蘇酥樓主最近身體可是無恙?”
蘇打說:“好得很。伍爺這麼做,不知道爲何?”
伍爺笑了:“我是來打劫沈有財的,本與十二樓沒什麼恩怨,既然你是新來的樓主,我就賣你個面子,我這就把沈有財帶走。”
蘇打說:“沈老闆是我的客人,今天我不能讓你帶他走。”
伍爺保持沉默,犀利的眼神裡有了殺氣。
花魁百靈姑娘自然是明白事理的人,她笑着對伍爺講:“伍爺,您是這揚州府的大人物,江湖上的老前輩了,蘇打樓主是你的晚輩,我看今日就得饒人處且饒人。給十二樓個面子。陳老闆是我們這裡的常客了,在如意樓若是遭了難,那以後誰還敢來我們如意樓,不如伍爺就賣個人情,莫要在如意樓爲難陳老闆,爲難我們這些弱女子。”
伍爺笑了,他突然拋出一壺酒,這酒壺像是殺人的暗器,砸向蘇打。
蘇打安穩地接住酒壺,倒了兩杯酒,恭敬地送回伍爺。蘇打說:“晚輩給伍爺敬酒了。”
伍爺坐着,一手扶桌子,一手接了酒杯,卻暗中使了股內力,酒杯出現皸裂,杯中的酒水震盪着出現波紋,桌子上的盤子已經粉碎,菜湯淌了桌面,後來整張桌子也塌陷了。
伍爺還坐着,他的衣服沒有沾上一點湯汁,杯中的酒已經開漏,蘇打伸手一吸,又拿過來一隻飛旋的酒杯,接住流下來的酒,一滴不浪費。
“伍爺,請笑納。”
“歸元決,功力不淺。這杯酒我喝了。”伍爺接過酒杯,一飲而盡,便乾脆利落地走了。
轉危爲安,沈有財向蘇打感激說:“多謝蘇樓主搭救。沈有財感激不盡。”
蘇打說:“沈一得是我師兄,我們亦是兄弟。”
蘇打此話倒是不假,江湖上的人都知道,這江湖上的大財閥是沈氏家族。沈百萬和沈五扣是親兄弟。沈白萬的長子叫沈一得。沈有財是沈一得的兄弟。
沈有財已經三十有七,便稱呼蘇打:“原來是蘇兄弟。”
蘇打豪爽說:“沈二哥,來我們繼續喝酒。”
白靈姑娘聽了樓主的話,另安排了雅間,擺上好酒好菜。
方纔沈有財雖然險入匪徒之手,現在卻是談笑風生。二人剛對飲了一杯酒,樓下又來了個漢子。
這漢子身材高大魁梧,眉清目秀。一隻手掌有常人兩個般大,肩上扛一把大朴刀。他氣勢洶洶地走上樓來,看到沈有財說:“大哥,兄弟王老虎來晚了。那伍義夫可曾走遠,我去追他,殺他個措手不及。”
沈有財說:“兄弟,莫要追了,這匪窩隱秘地很。何況兄弟你勢單力薄,剛纔多虧了這位蘇打兄弟救了我,來,我們兄弟三人一起喝酒。”
三人開始相識,這王老虎三十歲,亦是江湖名門之後,尤其是他那岳父大人,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開鋒刀刀主金三爺。開創金門幫。金三爺膝下只有一女金巧巧,嫁給了這王老虎。現在金門幫裡,王老虎是當家人。
酒酣之際,這沈有財說:“我與王兄弟情投意合,有如兄弟,近日又得蘇兄弟相救,感激不盡。古有桃園三結義,今有紅樓三兄弟。不如我們三人結拜爲異性兄弟如何? ”
王老虎說:“大哥說的好,這蘇打兄弟亦是江湖好漢。雖與他初見,確是情投意合。不如我們今日就結拜兄弟。”
蘇打答應得乾脆:“我願做二位哥哥的兄弟。”
席間,還有三位女子陪酒,白靈姑娘笑而不語。董小宛欣賞着眼前的三位醉酒男人,亦是媚笑顏開,卻不多嘴。只有那杏兒姑娘笑着說:“若是要結拜了。以後再見了面,我們豈不是也要跟着蘇樓主喊哥哥了。”
此時,在一處隱匿於鬧市的府宅裡,伍爺躺在他的虎皮搖椅上。他一年四季最怕冷。哪怕是最熱的暑天,他也要躺在這鋪着虎皮的搖椅上。他喜歡喝茶,但此時卻來了一個要喝酒的客人。
張彪進來,在伍爺耳邊竊竊私語,伍爺點點頭說:“讓他們進來。”
來客是三個人,但不是一起來的。伍爺要一位一位地單獨見面。
第一個人是蠍子吳素,他身材矮壯。穿着的衣袍上挖了個窟窿,漏出屁股後面的長長蠍尾。見到伍爺,他面無表情地說:“我叫吳素,聽說這裡有個大買賣。我想跟着幹一票。”
伍爺只是說:“請喝茶。”
吳素說:“我要喝酒。”
伍爺卻問:“溫君子去了哪裡?”
吳素說:“溫君子他去了西北,那地方對我來說,是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我喜歡熱鬧。”
伍爺說:“我正好需要幫手,事成之後,你可以拿着錢走人,也可以拿了錢留下來。”
吳素說:“我拿了錢便走。”
伍爺點點頭,說:“回去休息吧,狩獵的時候,我會叫你。張彪,買十罈好酒送到吳兄的客房裡。”
第二個人是故交。張不理變成了身穿黑衣的獨眼龍。他見到伍爺,說:“伍爺,我們好久不見了。”
伍爺盯着他,毒辣的眼神裡有了光:“你,張呆子,當年果真沒有炸死你。”
張不理笑了:“當年命大,卻也受了重傷。在家裡躺了兩年,才傷愈的。”
伍爺笑了:“活下來就好。”
張不理說:“我知道一個人身上有舍利,所以我這次來找您。”
伍爺笑了:“那個人是不是叫做蘇打?”
張不理說:“你和他見過面了?”
伍爺說:“見過了,我感覺他體內舍利的力量絕對在兩顆以上。”
張不理說:“我想和伍爺您找個機會下手。”
伍爺說:“最近有筆大生意。你先幫我把這票生意做了,我們再做這舍利的打算。”
張不理問:“什麼買賣?”
伍爺說:“金門幫護送一萬兩黃金從西北迴揚州。”
張不理嘆道:“哪裡來的這麼多金子?”
伍爺說:“這是西北金礦五年的積蓄。”
張不理說:“有了這些錢,伍爺你就可以逍遙快活下半輩子了。”
伍爺說:“倘若成了這一票,我決不虧待你。”
張不理說:“謝謝伍爺照顧。”
伍爺吩咐張彪:“彪子,給他安排個好住處。”
“伍爺,告辭。” 張不理不再久留。
第三個人,是個無名之輩,他叫劉阿寶。
伍爺說:“我從未見過你,在江湖上從未聽過你的名號,不知道小兄弟有什麼本事,可否露一手。”
劉阿寶解開衣襟,肥胖的肚皮被一把尖刃從裡向外剖開,開膛破肚的腹裡鑽出一個嬰兒般的孩子,孩子的兩條小腿藏在劉阿寶的肚子裡,外漏的軀體滿是血絲粘液。他有一雙白色的眼睛,肚臍上長着蚯蚓似的藍色尾巴,尾尖如針。笑起來天真無邪:“伍爺好,我叫屍鬼無邪。”
伍爺吃了一驚,說:“這難道就是傳說已久,可以重塑血肉的九轉還嬰術?”
無邪點點頭,原來八月十四那一日,蘇酥大難。爲擺脫控制,無邪剖腹取出了自己體內的琉璃蠱,又殺了劉阿寶,鑽進劉阿寶的屍體裡,以九轉還嬰術控制劉阿寶的屍體,並修復自己的血肉之軀。
劉阿寶是熊飛的外甥,柳刀會是不能回去了。無邪對伍爺說:“我現在無處可去,只好來投奔伍爺了。”
伍爺說:“我現在正需要幾個厲害的人物,你不錯。”
無邪又縮回劉阿寶的肚子裡,用藍色尾巴縫好劉阿寶的肚皮。恢復生機,面帶微笑的劉阿寶對伍爺恭敬道:“謝謝伍爺賞識。”
伍爺又喊:“張彪,給貴客安排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