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回(七)

塗鍵一舉將對手擊傷,卻不急着過去結束這場遊戲,他正在哈哈大笑:“什麼劍神之後,什麼善俠之婿,什麼破獨清、戰一至尊、又闖武堡、敗俊少的二更秋風。在老夫專門‘屠劍’的眼裡,根本就不屑一顧。”

林少餘又傷又痛,額頭不斷滾落綠豆大的汗珠,他此即在尋思到底該如何逃生。豈知身體激烈震盪痛楚之下,腦海反而是空白一片,無法集中精神,那裡還能思索出一條謀略方案來。

在他頻臨絕望之際,突聞得一絲清脆的馬嘶聲。頓時令他想起,這聲音正是放任遊蕩的寶馬,‘萬里雲龍’之嘶叫。此刻的他,猶如溺水之人,就算見到一根稻草,也能當成‘方舟’。

對他而言,萬里雲龍的嘶叫聲無異於天外仙籟,好像黑暗中望到的一盞曙光。林少餘強忍着痛楚,用手強撐起自己身軀,然後由胸膛處發出一道雄壯嘯聲。塗鍵從敵人嘯聲裡已確認他深受重傷。

塗建桀桀冷笑,開始步步進逼,林少餘眼見死神逼近,唯有一退再退。但背後已頂中實物,退無可退,如今他貼靠牆壁,身旁剛巧道打開着的窗戶,這窗戶當然是欲讓‘雅士之樓’空氣流暢。

塗鍵早在四周安置人馬,佈下天羅地網,他料定林少餘即使生出兩翼亦插翅難飛。但塗建卻忽略了一件事,若把野狗逼急,它會咬人,甚至‘狗急跳牆’。而如今咱們主角‘二更秋風’雖身受重創,但他不是一隻‘野狗’。

林少餘鐵定屬於‘猛虎’,狗急尚會‘跳牆’,那把虎逼急了呢?塗建萬沒料到,他認定探囊取物的人,本打算慢慢‘甕中捉鱉’之際,林少餘突然發難了。他當然不會坐以待斃,終於施展出‘追風劍術’裡最玄最妙的一招;玄玄西天。

林少餘聚勁於臂,然後用盡全身力度,將手中‘第一神冰’向老乞丐的胸膛擲將過去,由於力度過猛,第一神冰竟然發出嗚嗚的聲響。塗鍵臉上變色,發覺首當其衝,一呆之下,感受到一股寒意已迫上了眉睫。

塗建對自己的武功還是自信滿滿,他雙手一錯,確想憑藉一身內勁封鎖住劍招。豈知玄玄西天極其奧妙,第一神冰猶似注人生命,能於急勁當中扭轉方向。

這一着大出意料之外,由於距離太近,塗鍵沒多少轉騰餘地。形勢已在極不容發間,所幸他反應夠快,仰身臥地,使出個背部貼地的‘鐵板橋’。僅僅堪堪的避過了林少餘開膛破腹的一劍,但劍芒過處,割破他衣袍,露出一道長長血痕。

玄玄西天乃是追風劍裡最狠毒之作,爲何呢?因它不只對敵人毒,對使劍者也夠狠。倘若這一劍失敗,那麼自己確陷入萬劫不復之地。因一名劍客手中無劍時,何異是老虎無牙,雄鷹失翼。

塗鍵立住身形,略屬驚魂略定,一衆手下過來圍攏攙扶。塗建推開衆人,這道恥辱,他想對敵人加倍奉還,此刻才發覺林少餘已失去蹤影。原來他早盤算好脫身之策,奮力祭出玄玄西天之後,整個人也跳躍上身旁小窗戶,然後從二樓一舉躍將下去。

這一着幾乎是孤注一擲,若果地面上剛巧擺放着石頭或者鋼刺尖木之類。那他此刻一跳,無異於往鬼門關一躍,因爲血肉軀體必遭利物刺穿,確必死無疑。

所幸他向來是‘福星’,吉人自有天相,從高樓跌落處剛巧有張木製長桌。那張桌子立時攔腰折斷,卻也消耗掉不少他從樓上滾落的衝擊力。林少餘反而痛得氣血翻仰,全身的肌肉幾乎支離破碎,心臟差點沒跳出口腔來。

林少餘曉得生死繫一線,無睱再顧及傷勢,神駿的白馬坐騎果然不凡,它一聞及主人嘯聲,立馬往這兒奔騰過來,如今確來到其面前。原來林少餘在二樓所發出的嘯聲,乃是招喚他這匹‘萬里雲龍’過來相助,以解自己燃眉之急。

連少餘在地上滾上幾滾,不斷地吐出大口大口鮮血,才勉強撐起了身子。生死關頭,連忙一舉躍上馬背,白馬似乎懂得人意,它長鳴一聲。林少餘正想放繮任馬狂奔之際,卻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寒意直上自己後背脊。

原來面前早已經圍困着一層層又密密麻麻的人肉盾牆。這些人適才確在樓下所瞧見的攤販乞丐,他們人多勢衆,竟然連整棟靜翠樓這座建築物,也都牢牢圍繞着鎖死。諸鍵此舉幾乎機關算盡,就是要志在必得。

此既正由二摟躍下一道人影,單瞧其輕功之技,確實舉世無雙。着地時幾乎是輕巧站立在白馬後方,此人確實武藝高強的塗鍵,亦爲名字不見經傳的老乞丐。

‘二更秋風’前無去路,後有追兵,耳聞塗鍵發出那股桀桀怪笑,他已陷入重重包圍當中。如何再運傷敗之軀孤軍作戰,他當然心急如焚!此刻只好無語問蒼天:天呀!既然創造出不凡的我,又爲何非讓我英年早逝不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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