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清淺磁性,被那聲音吸引,沈嫿緩緩擡頭,盯着楚墨言那盈盈如墨玉似的眸,山水墨般的濃黑,裡面裝着,溺死人的溫柔。
沉浸在楚墨言製造的溫柔當中,沈嫿遲遲挪不開眼,就好似周身都被包裹在濃厚而甘甜的蜂糖之中。
甜,溺死人的甜。
因爲跑得急,兩人額頭都滲着一層細密的汗珠,心臟在胸膛劇烈跳動着。
距離如此之近,能清晰聽到彼此的心跳,一下又一下,跳的極快。
陽光透過枝葉,投下斑駁的光影。
有一半落在地上,剩下的,則落在兩人身上,風一過,歡快的跳動着,奏出一曲動人的樂曲。
沈嫿還沒也從那股溫柔的甜蜜中醒過神來,緊接着,就看到身前的楚墨言不知何時鬆開了她,稍稍後退一步。
下一秒,驀地單膝跪下,仰頭定定看着沈嫿,露出修長有力的脖頸。
因爲仰着頭,臉部蕭條繃緊,沈嫿訝然垂眸看着跪在她面前的楚墨言。
嗓音好似生了鏽一般,出口聲音艱難,“墨言,你……”
楚墨言擡起一根手指擱在脣邊,示意沈嫿不要說話。
微抿的薄脣,有些瑩白,閃着流光的色澤。
“嫿,嫁給我!”不知何時,楚墨言平放在眼前的手上舉着一枚戒指。
簡單的設計,流暢的線條,銀色的圓環,周身刻着祥雲如意的圖案,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裝飾。
然,卻簡約,高貴,大氣。
沈嫿怔怔看着楚墨言,喉嚨聳動,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他說,今天有比化解小寶和沈幽之間矛盾更重要的事情,原來是指這個。
求婚。
明媚的眼睛裡面已經蓄着淚水,心裡感動的一塌糊塗,可沈嫿卻強忍着不讓眼淚落下來。
這一刻,應該是高興的,不能掉眼淚。
沈嫿沒有言語,楚墨言也沒再開口,然烏黑如墨的眸卻眨也不眨的盯着沈嫿,靜靜等待着她的答案,不,是同意。
同意……成爲他的妻子。
兩人對視,看向彼此的眼神,僅僅是一眼,好似已經穿透萬年,裡面流淌着對彼此的愛意,亙古不變。
半晌,沈嫿終於點了點頭,費勁艱難,嗓音裡面擠出一個字。
“好。”嗓音震顫,好似從靈魂深處發出的聲音。
聽到沈嫿同意的那一刻,楚墨言毫不遲疑,將那枚簡約高貴大氣的銀色指環一點點,套在沈嫿指間。
低頭,薄脣在沈嫿的手背上輕輕落下一吻,擡起頭時,嘴角緩緩勾起,看向沈嫿那墨玉似的眸子,裡面閃着吟吟笑意。
“嫿,我等這一刻等了許久。”
沈嫿點頭。
她明白,她都明白。
經歷了生死之後,林煒又和她講述了楚墨言那段時間的生活,沈嫿一切都明白,所以才格外珍惜。
她和他曾經有一場婚禮,可那場婚禮,帶給彼此的只有痛苦。
當日,她復仇,可心底卻沒有一絲大仇得報的快感。
有的,只是無盡的空虛。
總覺得,在那一刻,她好像失去了什麼,對她來說,最重要的東西。
是啊,她丟失了愛情。
幸運的是,她如今找了回來。
楚墨言霍然起身,將沈嫿擁在懷裡,力道是前所未有的強勁,好似要將沈嫿嵌入他的骨髓一般。
可沈嫿卻絲毫感受不到疼,心底,有的,是無盡的滿足。
這一刻,和他相守在一起……真好。
風吹亂了沈嫿半場的髮絲,如墨青絲在空中飛舞,手指間那一抹銀色,格外刺目,寓意着……幸福。
那一抹銀色,在圍觀的人看來,寓意着幸福。
可有兩個人,顯然不這樣認爲。
一人隱在圍觀的人羣身後,手指深深嵌進掌心尤不自知,目光怨毒的盯着斑駁樹蔭下的兩人。
沈嫿,你真是好樣的,到最後,你終究還是跟楚墨言搞到一起去了。我在監獄裡受苦,可你呢,卻在這兒風花雪月!沈嫿,楚墨言,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一人立在窗前,保養的精緻的臉龐上一片扭曲,目光憤怒怨恨的落在下面那兩人身上。
她的兒子,素來高高在上的兒子,如今卻當衆,向一個不乾不淨,身份低微的女子,求婚。
甚至,在女子答應之後,她的兒子,臉上還露出幸福的笑容,周圍那些人,眼裡居然有祝福。
沈嫿指間那一抹銀色,瞬間刺痛了楚夫人的眼。
沈嫿,我倒要看看,沒有我的同意,你如
何進我們楚家的門。
楚夫人心裡怨恨,原本保養很好的臉,亦因爲扭曲而露出一條條皺紋,而楚夫人尤不自知。
沈嫿答應楚墨言求婚的那一刻,天空莫名飄落着許多粉白色的花瓣,紛紛揚揚的灑了下來,將兩人包裹在其中。
風一動,漫天的花瓣恣意飛舞,飄舞出漂亮的弧度。
場景美輪美奐,有不少花瓣卡在樹枝上,擡頭看去,竟像是豔豔盛開的花朵。
鼻端飄着花瓣獨有的,幽幽的冷香,很是好聞。
沈嫿接了一片在手裡,晶瑩飽滿的粉白,小巧玲瓏的一瓣,靜靜落在沈嫿掌心,襯得手瑩白如玉,指尖流淌着淺淺的光澤。
細細端詳之下,沈嫿驚住。
驀地擡頭看向對面一步開外的人。
兩人之間隔着層層數不清散發着幽香的花瓣,可沈嫿一眼就看清了他的容顏。
如刀劍般的眉,微長的睫毛,下面藏着一雙,一眼看不到盡頭似的墨眸,線條優美的鼻翼,淡淡的薄脣。
那雙沉沉墨眸裡面,清晰倒映着漫天的桃花,中間卻凝着她的影。
頰邊一抹緋紅,臉上是蔓延無邊的幸福笑意。
是啊,他的眼裡是她,她的眼裡,亦只有他。
時間好似在這一刻停止了流淌,歲月靜好,地老天荒。
兩人頭頂濃密的樹蔭裡面藏着一個人,花瓣正是經過他的手裡,一點點飄揚下來。
看着下面,幸福相視的一雙人,被濃密樹葉遮住了的林煒,撇了撇嘴角。
看到楚哥和他心愛的嫂子在一起,靜靜享受着他製造的美景,也不枉他這麼降低身份,明明是特種兵出身,卻藏在蟲子飛舞的樹叢裡面撒花瓣,辛辛苦苦的勞動。
天知道,呆在厚密的樹叢裡,層層疊疊的葉子微微搖晃,然而一絲風都透不進來。
避免被蚊蟲咬,他還特意將身子裹了個嚴嚴實實,現在都快熱死了,額頭上的汗跟下雨似的,不斷往下落。
林煒不是用袖子抹頭,要是汗水一不小心跟隨着花瓣落下,再一不小心被楚哥看見,他一定會死無全屍的。
袖子都已經溼成水,林煒卻不敢絲毫懈怠。
許久,周圍有喧囂聲響起。
“親一個!親一個!親一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