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叔公又急匆匆的找到法官,他說:“不好了!昨晚,聽說了我不叫老大搬離的決定後,老二老三夫婦在我那大吵大鬧,非要叫我收回昨日的承諾不可。所以,我昨日說的話不算數,就當作我沒說過。
“知道嗎?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也兩難呀!我現在要不得罪老大,要不就得罪老二老三。
“我想與其得罪兩個,不如得罪一個。況且,老大比較老實,有度量,估計他弄不出什麼動靜來。
“而那兩個小的特別蠻特別暴力,不順着他們,說不定將上房揭瓦殺人放火。所以,我權衡利弊後,還是委屈老大吧。
說實話,我如此言而無信,自己都有些慚愧。唉,沒辦法!”
無奈,大兒子只有搬家。
搬家那天,雨淅淅瀝瀝的下着,似乎連老天也覺得不公而爲老大傷心。
雖然有車,可什麼東西都被雨水淋溼了。
面對攝像機的鏡頭,大兒子的淚水混和着雨水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當記者要他說說此時此刻的心情時,這個滿臉滄桑的中年男人用手背擦擦眼睛上的水憤憤的說:“不可理喻!太不可理喻了!
“想想當年我主動退學讓老二讀高中上大學;我十六歲不到,就下井挖煤,改善了家裡貧窮的狀況,繳老二上大學並建了新房;我爸爸退休時,本來可以我去接班,可我主動讓給了老三;那年,我爸腦溢血住院,我和老婆在醫院伺候了二十多天,請問,那兩個弟弟幹什麼去了?幹什麼去了?
“豈有此理!人在做,天在看!”他義憤填膺的接着說:“反正,我再也不會和那些人來往了!都沒有兄弟之情,沒有父子之情,都大義滅親了,做絕了!還來往什麼?
“有意思嗎?沒有意思。將來我生也好,死也好,均與他們無關。我娶兒媳或嫁女兒,我也不要他們來了。我看破了!”
說着大兒子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然後,轉身離去。
那瘦弱的背影,在雨水的澆灌下,顯得更加的落寞和頹廢,讓人心生憐憫。
這時,攝影記者特意把鏡頭對準叔公夫妻家的陽臺,並把鏡頭拉前,發現叔公夫婦正站在陽臺上目不轉睛的看着大兒子一家離開。
也許,多少有些歉意。
因爲太倉促,沒有租好房子。只能搬到新房子裡。
然而,因爲新房子還是毛坯房,沒有電沒有水沒有燃氣沒有衛生間甚至沒有門和窗,根本就無法吃喝拉撒睡等最基本的生活。
一個禮拜後,記者再去採訪時,大兒子剛好在外面吃飯回來。見他臉上手臂上小腿肚上均佈滿了紅點點,記者很好奇,大兒子笑着告訴他這是晚上睡覺時被蚊蟲咬的。
大兒子真是太可憐了!
後來,這個採訪被放到了電視上。
當我再次從電視上看到這個案例時,我好幾次都淚如雨下。因爲,看到深林叔(大兒子)的悽慘遭遇,自然想起我和老公。
這個叔公和我公公多麼像啊!
造孽!
父親告兒子,誰纔是真正的贏家呢?
其實,在我看來,誰都沒有贏!
父子倆的對簿公堂,雖然那場官司父親贏了,可是,他卻輸掉了親情,失去了兒子一家,包括他曾經疼愛和自豪的孫子和孫女,甚至將來的曾外甥曾孫子等。
沒有真正的親情和愛,血緣又算什麼呢?
我特別同情大兒子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