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學校距離家較遠,所以,我們上小學時,一般中午是不回家的。
午飯怎麼解決呢?
清早上學時,自己帶過去。
於是,三三兩兩的小學生們一手拎書包,一手提飯的情景,無疑成爲彎彎曲曲山路上的一道熟悉而美麗的風景。
那時,可沒有保溫飯盒,即使有,我們也買不起。
知道用什麼裝飯嗎?就是那種陶瓷的有蓋口盅。
大人們用調羹把飯壓實後,把菜鋪在上面,蓋上蓋。然後,把有飯的口盅裝進索袋(現在市面上都幾乎看不見了)裡並打一個結。
幸好學校食堂有師傅幫我們熱飯菜,否則,我們只有吃冷飯冷菜的命了。
於是,一下課,我們就涌向廚房,打開大大的鍋蓋,因爲鍋裡有我們熱氣騰騰的飯菜。
我們根據自己口盅的大小、花色及裡面的菜餚來辨識並準確的領走自己的飯。
因爲太燙,端的時候,飯菜被倒了,也是常有的事。
因爲廚房是燒柴的,所以,學校要買柴火。
不知是學校經費不足,還是老師要歷練我們。
記得,在老師的帶領下,我們四年級以上的學生,每年都要徒步去二十來裡的大山上砍柴。
但是,你不能投機取巧,耍小聰明,象徵性的扛着一根蘆柴棒般大的輕飄飄的木頭回來。
因爲老師將根據學生個頭大小來確定各自的任務。
比如你完全能扛二十斤,可你卻只扛十斤,那麼剩下的你要從家裡帶一根木頭補回來。當然咯,比如規定你扛二十斤,你卻扛了三十斤,那麼,也沒有壞處的,回校後,老師將給你一定的獎勵。比如:獎給你一本作業本、一支鉛筆等。
毫無疑問,從來都沒有花花腸子的我每次便能領到獎品。雖然只是苦力所得,卻也欣欣然,心裡美滋滋的。
有一句順口溜非常形象地形容上坡和下坡的感受,那就是:上坡時,是氣管炎;下坡時,是關節炎。
有一次,學校組織砍柴的返途中,當下鬼嶺坡時,我意外地摔了一跤。
因爲是坡陡,所以,我沒有商量地摔了一個狗吃屎,我高高的鼻樑重重地砸在石板上,再加上自己肩上的木頭因爲慣性的作用相繼滑落到我的脖子上,頭上。一陣刺痛過後,殷紅的鮮血順着我的鼻孔流了下來。
見狀,我後面的男同學想把我扶起,可坡實在太陡了,肩上的木頭無處安放。
於是,他張嘴大喊老師,想向老師求助。可我連忙制止了他的呼喊,因爲我覺得區區小事而已,沒必要搞得人人皆知,滿城風雨。
於是,我竭盡全力地掙扎着起來後,慢慢的,繼續往下走。
因爲道路窄,也因爲我的摔跤,讓我身後的同學們堵在那無法通行,我真的特別不好意思。
爲了不讓更多的人知曉我的窘態,我特意拿出手絹,騰出一隻手捂住那個也許摔壞了的鼻子。
然而,不多久,耳旁卻傳來了老師那熟悉的聲音,“誰受傷了?是誰受傷了?”原來老師看到了石板路上的血跡。
當得知是我時,他命令我到山腳下的泉水潭前等他。於是,我選擇一個合適的位置把柴火放了下來。
老師下來後,認真地查看了我的傷情,並確認我沒有頭暈、噁心等症狀後,才稍稍放心一些。
然後,幫我用手絹擦洗掉血跡,並用溼手絹拍了拍我的後頸後,讓我把頭往後仰五分鐘。
奇怪,我一一照做後,後來,鼻子真的不流血。
休息了一會兒後。老師叮囑我不要走太急,小心一點。甚至,以防意外,還特意要我在他前面走。
這位老師姓黃,是一位代課老師,領着每月五十三元的薪水。然而,卻相當的負責。
我那受傷的鼻子痛了好久,有好長一段日子,我幾乎不敢碰觸。後來,我還以爲自己將頂着個難看的塌鼻樑了,幸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