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我們的首領,您不需要向我解釋。”純子委屈的扁了扁嘴。
“純子,”耿朝忠的語氣柔和起來,“原諒我的無禮,我真的不願意見到你走入這一行,今天在這裡見到你,我的心情一直都很壓抑,甚至有點自責,我總覺得,是我把你引入了這一行,我對此深表歉疚。”
“伊達哥哥,”純子柔軟的身軀輕輕的靠了過來,“您不必自責,我是外交官世家,我的祖父,曾祖父也都是外交官,他們都會接受這樣的訓練,這跟您並沒有什麼關係。”
“你不必安慰我,我曾經跟特高課提起過你的存在,如果不是這樣,他們這回就絕不會派你過來。”耿朝忠搖頭道。
“那又有什麼不同呢?”純子的目光清澈而又純淨,“如果註定要踏入這條河流,那我寧願陪在我身邊的人是你,伊達哥哥。”
耿朝忠有點癡了,純子的可愛讓他的內心有了絲絲觸動,也許,這是這場註定無法解脫的任務中,唯一能讓自己感到欣慰的東西了吧!
“伊達哥哥,來的時候,上級曾經告訴過我,一切事情都要聽從您的指揮,我說的是一切.........”
純子柔柔的倒在了耿朝忠的懷中,少女的體香混合着奇異的香水味道,挑動着耿朝忠敏感的神經,直到這時候,他才突然意識到,眼前的這個小姑娘,已經不再是自己記憶中的那個小姑娘了。
“純子,現在你該告訴我其餘那兩個人的身份了。”耿朝忠的眼神異常清澈,絲毫不涉任何男女之情。
“哦,”純子坐了起來,看來與北原香子相比,她對這方面的認識也很有限,她理了理鬢邊的髮絲,專注的回憶道:
“一個是滿鐵株式會社駐上海分社的職員,名字叫赤目明川,還有一個是大東亞株式會社的副總經理,名字叫橫久雲在,這兩人都是帝國埋伏在上海的暗棋,之前也一直沒有啓用,您可以放心的動用他們。”
“好,我知道了,不過我暫時沒有啓用他們的打算,”耿朝忠點了點頭,站了起來,“過段時間我會回到北平,特務處打算在北平成立一個‘友好協會’,主要負責對在北平洋人的溝通交好,我由於在特務處內部顯露了一定的法律和外文才能,已經被任命爲這個協會的會長,你可以把這件事向上面彙報一下。”
“好,我會向上面彙報,還有,我學過報務,以後發送電報的事情,您都可以交給我。”純子回答道。
“對了,之前我在北平的事情,不要告訴任何人。”耿朝忠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提了一句。
“對啊,您之前在燕大做圖書館館長是爲什麼呢?”純子這才反應過來。
按道理,伊達哥哥一直都在北平,那之前北平發生了包括武藤身死在內的若干重要事情,伊達哥哥有沒有參與?
“我在燕大隻是負責掩護王天木,只是一個備用聯絡點,當時並沒有意識到後來會發生那麼多的事情,等我想要彙報的時候,已經晚了,”耿朝忠似乎看穿了純子的想法,“所以呢,一旦你把這件事報上去,可能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誤會,所以不提爲好。”
“明白了,我不會提。”純子連連點頭。
“嗯,我的身份,你父親不知道吧?”耿朝忠又問。
“不知道,父親不願意參與這些事情,他只向上面要求,一定要保證我的安全。”純子回答道。
“那就好,那以後我們之間的相處纔會更自然,好了,我要走了,咱們北平再見。”耿朝忠從兜裡掏出假須,重新貼在了脣上。
“好的,想起以後能和伊達哥哥一起共事,我都有一點小小的興奮呢!”純子巧笑嫣然。
“哈哈,我也一樣。”
耿朝忠提起公文包,緩步走出了門外。
只是,他的臉上卻多了幾分唏噓。
純子,你很可愛,不過我對你的記憶,已經永遠的停留在了在島城的那段日子.......
........
三天後,北平。
當耿朝忠再次見到王天木的時候,他已經有點不敢認面前的這位王大哥,他一度懷疑,王天木是化了妝來見自己的,但後來發現,顯然不是。
王天木的臉上鬍子拉碴,人也瘦了一圈,從以前的堂皇氣派徹底變成了一個略顯滄桑的中年人,看到耿朝忠詫異的表情,他嘴裡擠出幾分苦笑道:
“怎麼?現在我的相貌是不是很安全?恐怕走在大街上都沒人認得出我。”
“王大哥,這個‘箱屍案’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絕不相信這是您的手筆,這也太離譜了!整件事情,更像是有人故意做給外界看的!”耿朝忠臉上露出疑怒交集的神情。
“你猜對了,”事情過了好久,王天木顯然已經接受了現實,“黨調處做的,事情跟我們抓馬紹武有關,不過我怎麼也想不到,他們竟然沒有選擇在南京動手,而是選擇了北平!”
“果然,處座也懷疑是黨調處動的手,不過接下來該怎麼辦?南京那邊您打點好了沒有?”耿朝忠關切的問道。
“打點?”王天木繼續苦笑,“我打了幾個電話回去,大家都避瘟神一樣躲着我,通了天的案子,誰又敢出頭說半個字?”
“處座呢?只要處座開口,說不定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耿朝忠開口道。
“不知道。”
王天木回答的很乾脆,只是他的眼睛裡卻流露出幾分不甘,顯然,他不是沒找過處座,不過看樣子效果不是很好。
耿朝忠看着王天木的樣子也有點難受,其實處座的爲人大家都清楚,護犢子是事情沒少做,但像這次一樣一言不發,卻實在是有點涼了大家的心。
“大哥,要不您跑吧!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您回東北,過幾年閒雲野鶴的日子算逑!”耿朝忠憤怒道。
“跑?黨調處那幫狗雜碎就盼着我跑呢!”王天木的目光突然兇狠起來,一副擇人而噬的樣子,“我跑了,那就是逃犯!黨調處有一萬種方法把我炮製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信不信,我一跑,他們就會給我安上個通日的罪名!”
“大哥,”耿朝忠突然泄了一口氣,“我也是說氣話,跑是不能跑的,只要不死,總有東山再起的時候,再說了,我不相信處座會不爲您說話,可您也要知道,校長現在正在氣頭上,這時候勸說,恐怕是火上澆油。”
“我何嘗不知啊!”王天木仰天長嘆,“你來了就好了,我先回去親自認罪,看看能不能有什麼轉機,北平的事情,以後就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