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虐痕

頭有點昏沉麻木,我直起身子想要起來,冷不丁的陣痛從下體傳來襲遍全身。

雙手攥緊被子,逼迫自己不要去想。

“小姐,你醒了,奴婢伺候你更衣吧!”熟悉的聲音響起。

轉頭,原來是是春香和秋香,看着我慘然的面容,她們本來就腫成核桃的眼眸,更是紅了幾分。

想必所有的一切她們都已經知道了。就連清心殿門口的一場廝殺,估計在王宮也已經被傳得沸沸揚揚的了。

秦嵐帶着千裳欲從聖爵逃走,被蒼衣發現,攔截下來。秦嵐關進死牢,千裳被貶爲奴。蒼衣的形象被無限度的放大。畢竟他拿下的,一個是納蘭的先主,一個是步尋宮主最寵愛的女子。

這些,象徵的又是三個國家之間的鬥爭。

春香秋香將我扶起來,絲被從身上滑落,上面佈滿了青紫的虐痕,細數下來,竟沒有一塊完整的肌膚。

怪不得在最後,我會疼的昏死過去。

春香膽子最小,看到這些,她捂着嘴小聲抽泣着。

我看着她,扯起嘴角勉強笑道:

“我又沒死,你哭什麼。”

接着,我自己慢慢套上一件長袍,對她們說,

“我想去浴室,”

雖然心裡的恥辱是永遠洗刷不掉,但身體上的氣息,我一點點都不想留下。

來到浴室,我讓她們退下,春香看着我,欲言又止,眼睛裡佈滿擔心。

“放心,我只是洗洗,半個時辰出來。”

我知道,她害怕我尋短見。其實我不會,如果她聽到昨晚蒼衣在我耳邊說出的話,就不會有這樣的擔心了。

“千裳,你死了,我讓秦嵐以及紫非全城百姓爲你殉葬,可好?”

他說的不動聲色,我聽得絕望極了。

在他手中,就連死,都是身不由己的。蒼衣,你可真是狠。

泡在浴池中,氤氳的水汽將視線模糊,看不清自己的身體,這樣反倒好一些。我強壓下內心的躁動,將旁邊準備好的冬灰全部倒入水中,又用肥珠子、香藥料在身上一一擦洗。整個過程,慢條斯理,井然有序,就像平時洗浴一般,只是握着香

藥料的手,緊了又緊。

半個時辰過後,春香在外面喚:

“小姐,好了沒有?”她還是擔心,

我從浴室中出來,喚她進來,過熱的水蒸氣將皮膚蒸的通紅,稍微掩蓋了一些痕跡。

春香幫我將身體擦乾,又拿來一件上好絲綢做的棉衣。我看了一眼,又是白色,隨淡淡的說:

“給我換一件絳紅。”

“小姐,王……王說,小姐要是堅持穿絳紅,就……就用秦公子的血爲你多……多裁製幾件冬衣。”

話音剛落,我猛然站起,一把掃落梳妝檯所有東西,那些上好瓷器盛的胭脂水粉全部摔落地上,伴隨着清脆的破裂聲,幾個宮女驚恐的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喘。

罷了,她們不過是聽人差遣,我又何必拿她們出氣。

“就這件吧!”我說。

穿好之後,春香讓小宮女再拿幾盒水粉來,因爲桌子上的全被我毀了。

我制止她。

就這樣又回到寢宮。

有句話說的真對,女爲悅己者容,他都不在了,我就算美若天仙,又能給誰看。

春香沒說什麼,她知道我心裡一定難受,稍不留神就可能戳到傷口了。

三千青絲垂落腰際,我一臉慘白的坐在窗前,望着外面的雪景。

昨天下了一夜的雪,到現在,整個地面都是白的,就連樹枝上也是。院子裡的宮女太監正拿着掃帚打掃。偶爾幾個小宮女偷偷跑到牆邊,玩打雪仗。嚴寒的北風將她們的臉頰吹的通紅,卻全然不顧,玩的不亦樂乎,臉上燦爛的笑連白雪都黯然失色。

曾幾何時,我也像她們一樣,不問凡塵瑣事,只求一晌貪歡。

隨後,御膳房的張師傅過來。

“小姐中午想吃什麼,”

“給秦嵐送什麼,我就吃什麼。”我頭也不轉的說,

他面露難色,想說什麼。春香給他使了個顏色,什麼也沒說,便下去了。

我繼續看着窗外,除此,在寢宮,我還能做什麼呢。

不一會,殿門打開,幾個小宮女手裡端着飯菜魚貫而入。

我掃了一眼,有青菜,有肉,旁邊還放了一壺酒。看起來還行。蒼衣如何對我,我已經不在乎了,只要別藉機虐待秦嵐就行。

飯菜已經擺上了,卻一點胃口也沒有,只是讓它們在那幹晾着。

“小姐,你多少吃一點吧,不然……”說到這裡,她擡眼小

心的看我一眼,謹慎的說:“不然,王會生氣的。”

我對她笑笑,風平浪靜的說:“我吃不下,撤了吧!”

就算他再生氣又如何,他不會讓我死,而最屈辱的折磨,昨天也已經經歷過了,還有比那些更讓我害怕的嗎。

春香知道勸不動我,也就作罷。

而下午,端上來的飯菜,照舊原封不動的撤下。

我也沒有故意和自己過不去,只是吃不下,胃裡像塞了大團大團的棉花,說難受,談不上,說清爽,可一看到身上那件純潔如梔子花瓣似的棉衣,就覺得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此時,只想一個人靜靜,最好誰也不要打擾。

但這些,不過是我的奢望罷了。

夜半時分,蒼衣從外面回來。他一進門,就帶來一股寒氣,所有人都跪下,低着頭,大氣不敢喘。我躺在太師椅上,手裡捧着暖爐,對他視而不見,但那陣冷風卻透過棉衣的隙縫侵襲到身體裡面。

他不緊不慢的將披風解下,掛到牆上。又將那柄金龍戲珠的寶劍卸下,擱在桌子上。厚重的金屬和實木書桌相撞,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撞擊在每個人心上。

那柄劍堪稱世上最鋒利的兵器,可與前世秦衣的孤鶩相提並論,削鐵如泥,落髮必斷。

秦衣持它,兵不見血;蒼衣揮劍,血流成河。

這就是差別。

“裳兒,過來。”蒼衣坐在另一張椅子上,開口喚我。

儼然一副君王威嚴,將所有人看做他手中的玩物。

我閉着眼睛,佯裝沒聽到,但是是個人都知道,整個大殿,只有我叫千裳。

看我不吭聲亦不動,蒼衣起身,走過來,那刻意的腳步聲就算傻子都能聽到,更何況我又是習武之人。

他彎下身,將我抱在懷裡,我無奈,只好睜開眼,平靜的望着他。

那雙幽深的眸子裡,沒有一絲漣漪。

隨後,他喚來御膳房的張師傅,問道:

“裳兒今天吃的什麼?”

張師傅跪在地上,一一回答,就連我說上的飯菜和秦嵐的一樣也全都抖出來了。

蒼衣只是聽,隨手把玩着我垂落在他胸膛的長髮,不動聲色。

接着,他又喚來春香秋香,問道:

“吃了多少?”

問題一出,氣氛一下緊張,所有人都唯唯諾諾低下頭,手絞着衣襟。我看到春香秋香跪在地上,還沒開口,身體已經哆嗦個不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