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霸王硬上弓

蒼衣不動聲色,繼續撿起來,幫我挽起。

而我卻再次扔的更遠。

我以爲他會生氣,會發怒,然後一掌拍死我,或者同樣把我關進死牢,這些都行。可是,他沒有。

甚至,連眉頭都未皺一下。

我扔幾次,他撿幾次,直到胳膊痠痛麻木,氣喘吁吁的跌坐在地上。

最後,他將我的頭髮綰上,又將掉在地上的披風撿起,裹在我身上,淡淡的說:

“如果玩累了就回去吧。”

原來這些挑釁,在他眼裡,不過是我的自取其辱。

“蒼衣,我恨你!”我說的無比堅定。

“本王知道,”他回答的雲淡風輕,接着,彎身將我抱在懷裡,“千裳,不管你有多恨,本王都不會放手。”

我沉默不語,只希望這一路能更長一點,但寢宮還是出現眼前。

打開殿門,踏進去,一陣暖意撲面而來。

冬天到了,寢宮內四周放着壁爐,燒着木炭。壁面披掛錦繡,設雲母屏風以及鴻羽帳,就連地上也鋪着西域進貢的最好毛毯。

離開紫非的時候是炎熱夏季,那時,我身穿裙裳,語笑嫣然。而如今,幾個月過去,猝不及防,嚴寒已悄然而至。

早知如今的處境,在納蘭,面對蒼衣,我應該拒絕的。怪不得步尋聽說去聖爵是我自願的時候,他的神色,如此痛苦哀怨。原來,這個結局,他早就料到。

步尋,我好後悔。

蒼衣將我放下,轉頭命令小太監將一件長袍拿來。

隨後,他坐下,喝着茶,不動聲色的看着我。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夾雜着肆意怒號的北風,傳到人耳朵裡,硬生生驚起一身寒氣。大雁早已飛向南方,不知剛纔經過的寒鴉是否找到棲息之處,它悽慘嘶啞的叫聲是否在抱怨冬天來的太早。

片刻之後,小太監過來,手裡拿着一件白色長袍。不經意掃了一眼,是剛纔在浴室讓宮女換走的那件,上面用淡粉色描邊,繡了朵梔子花。

純潔,無暇,卻令我心生厭惡。

蒼衣揮手,讓所有人退下。寢宮大門關上,殿內,只剩下我們兩個。

他站起身,向我走來,每邁出一步,我的心就被揪起一分,只得拼命攥緊手,逼自己站在原地不動。若非如此,那種讓人窒息的壓迫感會讓我忍不住奪門而出,逃的越遠越好,此生永不相見。

但我知道,我不能。

蒼衣也料到我不會,所以纔會如此肆無忌憚的逼迫。

“換上這個,”他將白色長袍遞到面前。

那是一種純白純白的顏色,如梔子花般純淨;而我身上那件,卻紅如杜鵑啼血,妖豔異常。

我用沉默拒絕。

“換上,”蒼衣再次說,語氣改爲命令。

我這人也怪,吃軟不吃硬,但面對蒼衣,我軟硬不吃,這輩子就和他對上了。

“不換,”我冷冷道,“蒼衣,別把我逼急了,否則擺在你面前的將是一具屍體。”

我以爲這句狠話多少管點用,卻不料引來他一陣發笑。

“怎麼,以死明志?”他輕笑道,眼睛沒有一絲溫度,“你在威脅本王,還是告訴本王你要爲秦嵐守身如玉。”

他伸手慢慢撫上我的發,如情人間的親暱,接下來說出的話卻如冰錐,猛然刺進我的心口,頓時,鮮血洶涌而出。

“千裳,你死了,本王讓秦嵐還有紫非全城百姓爲你殉葬,可好?”

這句話讓我生生打了個寒顫。猛的伸手,想推開這個惡魔,可他銅壁般的身體任我如何撕扯敲打,他都無動於衷,只是冷眼看着我的狼狽。

“走開,你這個魔鬼。”我尖聲叫道。

內心的恐懼愈演愈烈。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力氣很大,連骨頭都是疼的。

我皺眉,使勁掙脫。

不是已經料到了嗎,可爲何還是不甘。

“你是本王的。”

他一字一句的說,另一隻手大力一扯,身上那件絳紅長袍如破布般碎成千萬片,每一片飄落眼前無不在譏誚我的不自量力。

身上,未着寸縷,暴露在他眼前。

羞恥,憤怒,絕望,所有負面情緒呼嘯着侵襲而來。

“啊!走開,走開,”我閉上眼睛,歇斯底里的喊着,

他將我一把擁在懷裡,低下頭,用嘴脣封住我所有反抗。就像在金鑾殿一樣,他的吻沒有絲毫憐惜,恨不得將我整個人吞下、嚼碎,連骨頭都不剩。

我恨,照着他的舌頭,狠狠咬下去,卻被他輕靈躲過,繼續更加猛烈的侵襲。

如今,他爲刀俎,我爲魚肉,徒落個任人宰割的地步。

蒼衣,這樣的你,陌生的讓我心疼。

突然,一隻手帶着滾燙襲上胸口。我渾身

一顫,更加猛烈的掙扎,卻不過一片秋風打落的殘葉,在他懷裡顫抖不已。

該來的,終究躲不過。

蒼衣的呼吸開始沉重,身體也變得滾燙,我緊閉雙眼,攥緊拳頭,恨不得下一刻立即死掉。

他將我放在牀上,看着我的顫抖、無助、絕望,那雙如惡魔般的手指順着臉頰一直向下滑落,每到一處,仿若利刃,將我凌遲的體無完膚。

但他的身體壓上來的時候,我一字一句的說:

“蒼衣,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本王知道,”

撕裂的疼痛猛然襲來,我痛得全身痙攣,卻咬緊牙,一聲不吭。

內心的絕望如鋪天潮水,將我最後一片希翼撕的碎片。

蒼衣,你好狠。

那一夜,如噩夢般,反反覆覆上演,我希望自己最好昏厥,或者死去,可是,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清醒異常,就連他在我耳邊的呼吸聲,都記得一清二楚。

秦嵐,對不起,對不起。

我睜大眼睛,望着頭頂那方濃郁的黑暗,眼淚順着臉頰滑落下來。

當一切安靜下來,當蒼衣抱着全身冰冷早已昏厥的千裳沉睡時,數道微弱的紅光從她胸口散發,一朵詭異的曼陀羅漸漸顯現,順着胸口,一點點盛開。

每綻放一瓣,千裳的臉色蒼白一分。

在這詭譎的夜色中,散發着讓人心悸的血光。

清和宮

香卓突然從噩夢中驚醒,大汗淋漓間,她看到手心一道紅光,曼陀羅在悄然開放。

緊張,不安,仇恨,決絕,漸漸襲上她的眼眸。

“雲竹,雲竹”對着空蕩蕩的大殿,她不安的喚道。

陡然間,隔空現出一道人影,帶着飄渺霧氣。

是另一個女子,額頭一點硃砂痣,那是雲竹仙子。

“千裳在哪?”香卓問道,

雲竹仙子望着香卓陰暗的臉色,內心不忍,可還是開口說:

“在蒼衣寢宮,”

“他們……”香卓說道這裡停下,竟然不敢想下去,只是無助的看着雲竹。

雲竹點點頭,

“姐姐,放手吧,你永遠得不到他的。”

“不,”香卓猛然打斷她的話,狠狠說道:“他是我的,他是我的,誰也搶不走。”

聲音淒厲,帶着濃郁的仇恨,以及不可一世的決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