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師父賜我與二師兄一月後完婚。
靈界門人們紛紛前來恭賀。
而我什麼也聽不進去,我的腦海中一片空白。
他竟然真的想將我賜給別人爲妻。
“師妹,你若不願,我便去求尊上取消婚禮。”
“二師兄......”
“若嫁我,我希望你是心甘情願的。”
“對不起。我欠你太多了。”
“沒什麼欠不欠的,都是我甘願的。”二師兄苦笑着,隨即離去。
他雖不知道那晚尊上與師妹說了些什麼。
但當他聽到尊上賜婚於他與師妹時,他心裡還是很高興的。
可看到師妹那失魂落魄的表情,他便知道就算師妹嫁了他,師妹也不可能得到幸福。
得不到師妹的心,就算成婚了,他與師妹也只會更加痛苦。
想清楚了這點後,他坦然的去見了尊上。
“尊上,請您取消婚禮。”他跪在尊上面前說道。
“爲何?”尊上眼露不解。
“我與師妹並非相愛。”
尊上眼露覆雜的審視了他許久,淡淡說道:“可她喜歡你,你不是也很喜歡她嗎?”
聞言,他詫異了下。
那晚師妹與尊上究竟說了什麼才讓尊上誤會了?
他慎重的說道:“尊上誤會了,師妹待我如親哥哥,請尊上取消婚禮。”
“婚約不是兒戲,你可想清楚了?機會只有一次。”
“是。”
“好。”
“多謝尊上。”
他瞬間鬆了口氣,可內心卻始終佔據着一股揮之不去的苦澀。
他恭敬的拜別尊上,回到桃閣。
“師妹,尊上已同意取消你我的婚約。”
不知爲何,聽到這消息我卻沒有半分喜悅,反而心情更加沉重了。
“多謝二師兄。他......有沒有說什麼?”
“尊上似乎誤會師妹與我兩情相悅,那晚你是不是跟尊上說了什麼?”
我輕輕搖了搖頭。
“師妹,那晚你是不是在禁/地看見了什麼?自從那日起你便開始整日憂思恍惚。”
“我......”
不,我不能告訴二師兄,那隻會害了二師兄。
只有什麼都不知道,二師兄纔不會有危險。
“我在裡面走了好久,最後迷路了......二師兄,我累了。”
“好,你好好休息......”
二師兄欲言又止的離開了。
而我的心卻怎麼也靜不下來。
師父此次未能將我嫁於二師兄,那下一次呢?
下一次師父又會將我賜給誰做妻子?
師父終究是對我沒有一絲一毫的情。
呵呵,原來我內心深處終究還是奢望着師父心裡能有我的一丁點位置,哪怕渺小的遠不如那棺中女子也是好的。
現如今我已成年,正當婚配之齡,我逃得了一次還能逃得了第二次嗎?
身爲女子,總有一天我會嫁人。
可我想嫁的人始終只有師父一人,而師父卻是我一生都無法奢望之人。
若讓我嫁於他人,我寧願一世不嫁。
夜晚,我心思沉重的走至靈河邊,卻意外瞧見師父也站在河邊。
此時想躲已是來不及了。
“尊上。”我走至師父跟前尊敬的喚道。
“甚少見你對我這麼恭敬。”師父淡淡說道。
“從前您是師父,如今您是靈主。”我感慨的答道。
因是徒弟,我纔可以那麼任性的纏着師父。
而如今沒了師徒的關係,我不過是靈界之中的一個微不足道的普通人,而他是高高在上的靈主,我連說話都不敢再那麼隨性了,我很怕他會因爲的不敬而將我趕出靈界。
“你真不想嫁給君護?”
“是。”
師父走近我,犀利的盯着我說道:“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果真不想嫁給他?”
我第一次見到師父流露出這樣的神色,似是欣喜,似是猶豫。
我認真的點了點頭。
此刻,師父淡淡的笑了。
這是第一次師父在我面前流露出笑容。
我怔怔的望着師父,竭力想看清自己是否出現了幻覺。
可事實證明,這並不是我的幻覺。
直到我回到桃閣,腦海中被塞得滿滿的還是師父的那一抹淡笑。
半夜,我又做了那個夢。
這一次我終於看清了夢中女子的相貌。
那個女子便是我,卻也不是我。
準確的說,她是我的前世。
夢中女子在深夜偷偷避開所有人去見了她心愛之人。
男子緊緊將她摟在懷裡,眼露陰鬱的望着不遠處的東宮。
“阿七,帶我走吧,我實在忍受不了了。”
“乖,再忍一忍。”
“究竟還要多久?”
“一個月,一個月後一切都會結束。你馬上就會回到我身邊。”
“阿七,你會騙我嗎?”
“我怎會忍心騙你?相信我,一個月後你便是我唯一的王后。”
“我信你。”
可是一個月後,阿七事成了,卻背叛了她,背叛了他們的愛情,阿七將她囚禁了起來,將她折磨致死。
我猛地從噩夢中驚醒。
夢中女子渾身是血的被綁在鐵架上承受千刀萬剮的情景令我震驚,令我不寒而慄。
清晨,我簡單梳洗了一番便去了藏書閣。
依照夢中情景,雖然不清楚我前世的真實身份,也不知道我與那名叫阿七的男子是如何相識的,但我的前世應該是北國人,而那名叫阿七的王子應該是北國排行第七的王子。
翻了許久史書,排行第七又繼承北國國君的只有上一任北王神農靖,據書上記載:太子逼宮失敗,七王子救駕有功,遂繼承王位。而對於太子妃的身世卻沒有隻字片語,書上只是寥寥幾筆的記載說:太子妃參與謀反,太子事敗後自縊。除此之外,再無太子妃的任何信息。
好個自縊,明明是被狠心拋棄的人,卻被天下人誤解是一個壞女人,多麼可笑的一生。
我緩緩離開了藏書閣,漫無目的的沿路走着。
我的前世被人辜負,被世人誤解,而我的今世卻愛上了我不該愛的人,那麼我今世的結局又會是什麼呢?
不知不覺我竟走到了靈河邊。
我想起小時候自己不懂事,總愛在靈河邊玩耍,每次師父都是淡淡的站在我身後暗自出神,沉默的望着遠處。
我問師父在看什麼?
師父回答說:在看過去。
那時我不懂。
如今想來,師父每每到此處的沉默是在懷念那名棺中女子吧?
我輕輕撫摸着手腕上的那串紅豆手鍊,不禁暗自出神。
如若有一日,我離開了師父,師父還會偶爾想起我嗎?
我低頭失落的笑了。
應該是不會的。
終究是我妄想了。
可就算是妄想,我也不捨得放棄這段無果的情,不捨得忘記那一夜師父的溫柔。
就算那一夜的師父將我錯認了,我也心甘情願。
至少我曾得到過師父片刻的愛,哪怕那份愛不是給我的。
恍然間,我一陣暈眩,身體一軟。
就在快倒向靈河裡時,我感覺自己被人接住了。
鼻間傳來淡淡的桃花香。
是師父嗎?
“凡兒?”
我彷彿聽見了師父擔憂的呼喚聲。
我一定是出現了幻覺。
等我再次醒來時,我卻發現自己身處一間陌生的房間,房間里布滿喜慶的紅色飄紗,使我想起了禁/地那兒的紅燈籠。
我下牀穿好鞋,推開門,卻意外的看到師父正背對着我站在雪中,那背影透着悲傷,大雪紛紛落在師父的肩頭,師父卻彷彿毫不在意,就那麼任雪花在肩頭越積越多。
“尊上。”
我擔心的走上前,卻看到了師父眼中的憂傷。
師父從未在我面前流露出這樣的神情。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這裡又是哪?
師父緩緩看向我,恢復了一如既往的淡漠。
可爲什麼我在師父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恨?
不,一定是我看錯了。
“凡兒,你究竟喜歡誰?”
我愣住。
師父爲什麼突然問我這個?
師父見我不說話,便也不再追問。
“算了,不重要了。”
師父緩緩離去,肩頭的雪花飄落,那背影總讓人覺得有絲落寞。
究竟發生什麼事?
我想跟上師父,卻發現我眼前被人設了一道強大的結界,我根本無法出去。
我又試了幾次,卻仍是徒勞。
怎麼會這樣?
此刻,遠處傳來師父的聲音。
“從今以後,你便再此思過,不得踏出半步。”
我不解。
“爲什麼?尊上,我做錯了什麼?”
“是你選擇了這樣的結局。”
恍然間,我想起我前世死前也是從自己的愛人口中聽到了這一句話。
“我不懂,尊上,我究竟做錯了什麼?”
可是師父再未回答我。
我不明白,究竟出了什麼事?
爲什麼師父要將我囚禁起來?
爲什麼師父好像變了一個人?
我無聲的落下眼淚。
難道這就是我的結局嗎?
被師父永遠囚禁於此,卻不知爲何被囚禁。
難道師父知道了我的心思嗎?
我的心瞬間被恐懼所包圍。
不,不會的,我瞞的這樣好,師父怎會發現?
一定不會的。
我努力的安慰着自己,就這樣一直坐在門口看着夕陽西下,月亮高高掛起,寒風無情襲面。
“你還想坐在這兒多久?”
我心一顫。
擡頭迎上師父略帶怒氣的臉龐。
“尊上。”
“叫我臨。”
我詫異的望向師父,師父的本名是君臨,可靈界從未有人敢直言師父的名諱。
如今,師父讓我喚他臨是爲什麼?
“尊上,我......”
“不要讓我說第二遍。”師父厲聲道。
猶豫片刻後,我輕輕喚道:“臨......”
師父的神色瞬間緩和了許多。
可就在下一瞬,在我毫無防備之時師父竟打橫抱起了我緩緩走向牀邊。
“尊......”我連忙改喚道:“臨,你要幹什麼?”
“做我早就該做的事。”師父淡淡說道。
我詫異的望着師父,一時竟忘了反抗。
師父究竟在說什麼?爲什麼師父的話讓我越來越聽不懂了?
分神之時,師父已經抱我走至牀邊將我輕輕放下。
“臨......”剛說出一個字,師父便吻上了我的脣。
這種感覺並不陌生,那一夜師父也是這樣吻着我,讓我成了師父的女人。
可是那一夜師父醉了,這一夜的師父卻是清醒的。
我猛地推開師父,卻怎麼掙脫不開,就像那一夜。
我終究再一次成爲了師父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