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盡走後,我一個人默默的坐在牀邊。
我悲傷的環視着這個終日寂靜的房間,我覺得好冷,彷彿置身冰窖般寒冷刺骨。
不,我不要一輩子都被囚禁於此。
我一定想辦法出去。
我不甘心就這麼一輩子爲人替身,替別的女子揹負所犯下的錯。
我只是愛上了不該愛的人,除此之外我有什麼錯?
憑什麼是我在這兒忍受痛苦,而她卻安然的躺在那副冰棺中置身於外?
師父真正恨的人也是她,憑什麼她還能享受着師父的溫柔,聽着師父纏綿悱惻的琴聲,而我卻要代她承受師父的恨?
難道就只因爲我與她長得相似,而我是活人,她是死人,死者爲大嗎?
多不公平。
我恍然明白了師父從前爲何待我與其他人不同。
除了我身負異能之外,無非就是我的臉與她相似吧。
師父愛她,所以待我不同,每日陪我用膳,允我隨時可踏入他的寢殿,縱容我偶爾的任性之舉,並且只在我面前稱自己“我”,而不是“本尊”。
師父恨她,所以此番不顧曾經的師徒關係囚禁於我,強迫我成爲了他的女人。
那是否從一開始,從師父在南國撿到我的那一刻起,我便註定成爲了她的替身,承受着她的命運輪迴?
師父,你何其殘忍?
你可曾顧及過我的感受,哪怕只有那麼一點點?
我不是你手中的木偶,我有血,我有淚,也有心。
你怎能忍心如此待我?
心狠狠的痛着,眼淚控制不住的落下。
我低聲的抽搐着。
此情此景,沒有人能幫我了,我唯有靠我自己才能走出這個地方,擺脫他人的恩怨。
我輕輕撫摸着自己微隆的肚子,面色微微緩和。
我有了師父的孩子,這也是我無意中發現的,只是不知道師父是否知道,不過不管怎樣我必須儘快離開這兒。
孩子,你要堅持住,很快孃親就帶你離開這兒。
“夫人,您醒了?”小蘭走進來恭敬的將我扶起。
我擡眼望了眼她,狠狠推開她。
“我不是什麼夫人,不要再叫我夫人。”
“可是靈主吩咐奴婢稱呼您爲夫人。”
“我說了,我不是什麼夫人,你沒聽見嗎?”
“夫人......”
未等小蘭說完,我便動用靈力將小蘭一掌打暈了。
小蘭自服侍我以來從未踏出過這個地方,而她自身的靈力修爲與我相差甚遠,連我都無法衝破那道結界,小蘭更加不可能。
但小蘭一定有辦法能聯繫到外面的人,不然他不會對我的一舉一動知道得那麼清楚,既然小蘭出不去,那麼這個房間內一定藏了一個高手,這個高手一定是靈力高深到能不受結界限制而來去自由之人。
在靈界除了身爲靈主的他,我還未曾見過這樣的高手。那麼只有一種可能,這位高手一直隱藏於暗處,從不露面。
而能被他允許藏於暗處的高手,除了隱衛還能是誰?
因此,我敢斷定房間內必有他的隱衛時刻監視着我的一舉一動。
“我知道你就在附近,告訴他,我要見他。”我對隱衛說道。
四周仍是一片寂靜,可我知道過不了多久,他一定會來見我的。
我立馬將小蘭拖進內室,與小蘭調換了衣服,並將小蘭易容成我的模樣,而我則易容成小蘭的模樣。
所幸小蘭的身形與我有幾分相似,能暫時矇混過關。
爲今之計,我只有放手一搏。
我賭這個房間內的隱衛只有一名,我賭此刻隱衛已經離去。
我審視了翻鏡中的自己,找不到一丁點破綻。
我突然慶幸從前閒來無事時學了易容之術,而此事他卻是不知道的。
這段時日,小蘭天天服侍我,她的神態個性、聲音走姿我還是瞭解幾分的,想來要模仿她也不是難事,只要能熬過今日,我便能有辦法出去。
此時,我聽見遠處傳來了腳步聲。
我立馬喂小蘭喝下一瓶令人昏睡的藥,這已經是我身上僅存不多的藥了。
隨即我神態惶恐的跪在地上喊道:“夫人,你怎麼了?夫人......”
他聽到聲音立馬加快腳步來到了易容成我的模樣的小蘭身邊。
“凡兒......”他有些焦急的喚道。
看來我賭對了。
“怎麼回事?”他轉過頭問我。
我假裝害怕的磕頭回道:“回靈主,夫人將奴婢打暈了,奴婢醒來後夫人便是這樣了,奴婢怎麼也叫不醒,奴婢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請靈主恕罪啊......”
“拉出去。”他冷聲道。
“靈主饒命啊......求您開恩啊......”
瞬間,一名戴着銀色面具的男子憑空出現將我拉出了房間。
我內心暗自猜想,此人應該就是他身邊的隱衛了。
我淚流滿面的懇求着他:“求求你,放了我吧,我真的不知道夫人爲什麼會暈倒......”
“求我是沒用的。”他冷冷答道。
我內心一顫。
他的聲音好熟悉。
好像很久以前就認識他了。
但是聽着這聲音,我內心爲什麼會不自覺的發顫?
彷彿帶着絕望般的害怕。
他是誰?
一瞬間,我的思緒拉回。
當務之急是要擺脫他,想辦法逃出靈界。
我一邊維持着惶恐的淚容,一邊觀察着周圍的環境。
這裡居然是禁/地的後山。
趁他不備,我將手裡僅有的迷粉灑向他。
“你......”
他瞬間暈沉沉的身形不穩的用手撐着地。
但是藥性畢竟太弱,維持不了多久。
他的靈力太強,等他緩過神來我便不是他的對手了。
我得儘快想辦法逃出去。
我立馬使用靈隱術隱藏自己的身形與氣息迅速離開了禁/地,來到靈界的門口。
我好歹也曾是師父的嫡傳徒弟,我的靈隱術除了師父,相信天下間還無人能夠識破。
此時靈界門口正有兩個門人守着。我悄無聲息從他們身邊走過,成功穿過靈界之門,來到了人間。
我瞬間鬆了口氣。
孩子,孃親成功了。
以後我們就在人間生活,我不會告訴你你的爹爹是誰,我們找一處風景秀美的樹林隱居,可好?
我輕輕微笑着。這些日子以來我從未感到如此輕鬆。
孩子,但願你長大後不要怪孃親讓你從小沒有爹爹,孃親也是不得已的。
正當我放鬆警惕之時,我卻被一股強大的靈力吸回了靈界。
我重重的摔在地上,下意識的護住我的肚子。
“凡兒,你敢欺騙我。”
他出現在眼前,眼神冰冷的看着我。
他發現了。他一定是生氣了。
我該怎麼辦?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該怎麼辦?
我滿眼恐懼的步步往後退着。
“不要過來......”
他走上前點了我的穴道,讓我動彈不得,隨即怒氣匆匆將我打橫抱起。
“今日之事不許外傳。”他冷言命令道。
“是,尊上。”守護靈界之門的兩人恭敬的答道。
隨即,他運用靈力瞬間將我帶回了禁/地後山的那個房間。
“拿來。”他命那神秘的面具男子端來了一碗熱騰騰的藥,藥的氣味裡有股紅花的味道。
難道是落胎藥?
他要殺我們的孩子?
不。
“你想幹什麼?你想對我的孩子做什麼?”我立馬恐懼的問道。
“原來你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他淡淡說道:“不過很快就沒了。”
他接過那碗藥,捏住我的嘴。
我反抗着,可我卻絲毫動彈不了。
我哭泣的乞求他:“不要......求求你......不要殺他,他是我......”
可惜已經晚了。
藥已經入了我的肚子。
溫熱的液體帶着濃濃的苦澀經過喉嚨流入我的腹部。
不到片刻我便感覺到腹部的疼痛,孩子在漸漸脫離我的體內,化爲我身下一攤攤的血跡。
“爲什麼......”我神色空寂的問道。
隨即陷入了深深的昏迷。
我彷彿墜入了前世。
我看見了我的前世,看見了那名叫阿七的男子。
“救你於本王有何好處?”
“七殿下若救我,我便幫您完成大業。”
“你一介女子怎能幫本王完成大業?”
“帝王業的確不易,若是我手中有《詭兵策》呢?”
“你是南國的蘇家人?”
“不錯。我還有一個條件,希望將來您成就大業後滅了南國,還蘇家清白。”
“得《詭兵策》者得天下,想得到這本兵書的人不止本王一個,你爲何選本王?”
“我選擇殿下自有我的道理。”
“好,以後你便是本王府上的謀士,對外你的身份只是府上的一名舞姬。”
“謝殿下。”
隨即我周圍的環境變了。
這是一個王室寢殿,富麗堂皇,四處佈滿了紅色的飄紗,喜慶無比。
我一直走,一直走,走至深處卻發現那兒囚禁着一命傾城女子,身上的血不斷的滴落至地,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滿屋的血腥氣讓人作嘔,讓我心生恐懼。
此時,宮門開了。
光線折射進來,瞬間照亮了寢殿。
七殿下,不,是新任北王緩緩走進來。
被囚禁起來的女子輕輕笑了:“你終於來了。”
“寡人來送你最後一程。”
“你可曾愛過我?”
“愛過。”
她嘲諷的笑着:“這就是被你愛過的下場?”
“是你選擇了這樣的結局。”
“愛上你是我這一生犯的最大的錯。”
“寡人承諾你的,能給的寡人都會給。廣寒宮永遠是你的。”
“......”
“太子妃穢亂後宮,蠱惑太子謀逆,將她五馬分屍,丟到荒山喂狼。”
“屬下遵命。”
“神農靖,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