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過天青,遠山含黛,近水脈脈,呼吸間便是多了幾分清朗。。
獨坐於大案之後,鳳曦神色微微凝結,看着手中的卷宗,眼中更是透出幾分冷意來。正在這時,那暗金平迭繡雲龍簾帳被輕輕掀起,卻是裴煦來了。
鳳曦見着裴煦來此,神色間便是微微露出一絲溫柔笑意,擡眉道:“煦,你來了。”“嗯。”裴煦微微笑着,應下道:“你便都是遣人來了,難不得我還是抗旨不成麼?看你的模樣,可是近些時日朝中的那些大臣惹得罷。”
伸手揉揉眉宇,鳳曦嘆息一聲,指着那案上一邊疊着的奏章,無奈道:“自從前日聽得燕京之事後,這些大臣便是被衝昏了頭,這奏章上來的,竟全是個洗雪當年四國攻夏之恥,將那蜀國周國一併攻伐下來之說。那略微現實些的,也是說現行攻伐蜀國,再行將那周國吞併……”
裴煦聽得鳳曦這般說來,也不禁皺眉,思慮着半晌,纔是問道:“這也是難免的,只是那宗徽等沉重些的老臣子也是做此想頭不成?”
“若真是如此,我卻不會安樂,只將這些奏章留中了。”鳳曦聞言倒是微微露出幾分溫然的模樣,思慮半晌,纔是又從另一端取出數冊奏章,翻出一個,遞與裴煦道:“不過,這睢安卻是極好,看來那楚地的宰相未曾平白做,便是這些年來改名爲睢寧,在夏國底層官吏之中也是歷練得極好。”
“哦?”裴煦聽着這話,不由接過那奏章看了看,面上便是帶出一絲微笑來。放下道:“果然不錯,這睢寧倒也稱得上能臣幹吏,你多與他些事務做做。倒也正好。”
鳳曦微微笑着,點頭道:“這是自然的。我想那燕使不過三兩日便可到了,睢寧乃是禮儀司的,又有這麼多年的經歷,難得也算是看此事精明的,若將那燕使之事交予他。卻也是恰當妥帖。”
“這倒不妥……”裴煦沉慮一番,纔是道:“睢寧雖是處置此事地上佳人選,但資歷尚淺,名聲不顯,若是燕使見得主持此事的乃是這般不顯名的,倒是會生出別個事來。”
“這也容易。”鳳曦想想後,便是悠然道:“只是讓一員老臣做個名聲,下面地事交予他做不就成了。”
“這倒也罷了。”裴煦低首思慮些便應了下來,只是擡首間看得那一摞的奏章。不由凝視着道:“這事也罷了,但朝中這麼些大臣俱是那般想,你準備着怎麼應付過去?”
“還能如何?”鳳曦從那奏章中抽出三兩本。擲於案上,道:“這高密、簡疊、安迭言辭多有放肆。又有些名聲在朝堂之中。這等時候。殺雞儆猴便是了,將三人訓斥一番。想必大半地朝臣便是能冷靜些了罷。”聽着鳳曦如此說來,裴煦微微頷首,卻也不再多言這件事務,只與他再行商談其餘的細故事務來。
鳳曦這廂如此,另外的一廂卻是多有些難定。
蘊秀殿之中,一應的供給俱是平常充裕,雖是少了些日常所需的奢侈物件,但泰半地妃嬪皇家人等略微忍受些,倒也能度日。
只是燕帝卻是不然。他年少登基,一腔抱負尚未施展,便是被夏國打得稀巴爛,心中自然是多有時不我與的心思。又常常思慮着這之後的人生,心中越發得悲愴難耐。
前些時日,他方是送走了自己的親妹妹延寧公主,想着妹妹那悲傷難掩但又強自微笑安慰與他,燕帝的心中更是生出一絲悲涼之感。
延寧公主,本是燕國皇宮之中,最爲璀璨的明珠。燕帝平素更是憐愛之極,便是到了出嫁的年紀,卻是因着各家尚公主的候選人俱是不入他眼,方是拖延下來。
因着往年裡的一絲挑剔之心,卻是讓手中地珍寶淪落到難以展望的未來。燕帝心中不是不懊惱的。只是,亡國之君不得處置之權,若是延寧公主呆在宮中,怕是更爲不好。畢竟紜兒她名聲在外,才貌俱全,不將她獻出,且不論夏帝心中質疑自己地臣服之心,便是日常兵將巡邏之中,也多有窺看紜兒,一個不好,會落得如何下場,燕帝自己也不敢想象。
如此焦躁思慮着,燕帝那一頭烏髮竟是多了不少的銀絲,便是臉上也多有幾分細紋。
“陛下,您還是現行吃些細物罷。”謹妃低首勺起一蓋碗地蓮子粥,溫柔笑道:“這些時日,您憂思過甚,已是損了精神,若是不多吃些,臣妾,臣妾怕是……”
說到此處,謹妃也不禁淚流滿面,哽咽不能語,只取下手帕輕拭。
“難爲你了。”燕帝看着謹妃如此,臉上也是露出一絲慘淡地笑意,輕輕地撫弄着她的青絲,道:“好在事在人爲,那夏帝聽聞也不是那等好色之徒,想來能夠遣散燕國妃嬪地,那時候,你倒是得好生保養着自個啊!”
“陛下,皇兒已是託付好人家了,臣妾還有別的想法麼?”謹妃嘴角微微露出一絲笑意,凝視着燕帝,道:“臣妾此生,也便是陪伴您身側了。”
聽到謹妃如此說來,燕帝也是微微嘆息,道:“想我身爲帝王,不能保全妻兒妹妹,只能聽天由命,真真是無用之極。此刻,我也不想其餘的,只盼紜兒能得個好相公,倒是不要落入夏宮後宮纔好。”
聽到這番,謹妃也是默然,良久,纔是道:“那夏帝雖無好色之名,但放過紜公主這等絕色卻也是難事。陛下當日何不多送些美姬,只讓紜公主一人前往?”
“這你卻不知。”燕帝微微一笑,眼眸中閃過一絲光亮,道:“若是紜兒帶着一干美姬,更爲不妙。以朕素日窺看那夏帝行色,料得一事,他必是心有所許,方纔不甚在意世間美女才色。若是隻紜兒一人去,那夏帝倒也好安排,若是領着一羣燕國貴女,想必他礙着形勢,倒是有幾分可能會將一概燕女俱是收入宮中。”
謹妃聽着燕帝如此說來,倒是吃了一驚,道:“夏帝心有所許?這事雖好,但陛下怎生曉得的?何況以夏帝之身,何人他得不到,但傳言間也不見得他如何寵信哪位啊?”
“這只是將心比心罷了。”燕帝略微思慮着,摩挲着謹妃的臉,悠然道:“如我初時未曾見得你一般,那時候自是左擁右抱的,但識得你之後,心心念念便都是你,自然於其他妃嬪少有心思了。夏帝之心,從各方面來說,俱是與我一般,我這還猜不出麼?不過,這夏帝所愛之人必是有些阻礙,才使得如此的。這且不管,我只是盼着紜兒能躲過這一遭……”
說到這裡,燕帝神色越發得露出一分溫然來。)o…,發現有些喜歡這個燕帝了,更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