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冰閉了閉眼睛，也只能硬生生將心裡涌起來的怒意給忍下去了，轉頭看向了沈時謙，見他並沒有說什麼，於是只能動了動腿，坐在了離沈時謙挺遠的沙發上，沉默着。
一時間，房間裡詭異的沉默開始蔓延。
雲若汐開始切水果了，餘光卻一直都在觀察着這邊的沈時謙和洛冰的反應。
沈時謙見洛冰沒有再回應的意思了，心中一個怒意再一次氾濫起來，沒有辦法收住了。
洛冰則一直將眼神移到了窗外，試圖轉移注意力，快點將這個尷尬的時刻給過掉。
“好了！”雲若汐道，端出了兩盤看起來還不錯的簡易沙拉。
洛冰的眼神也動了動。她依稀記得七年前，雲若汐是個什麼都不會的大小姐，如今也爲了沈時謙去做這些東西，看樣子是已經很熟練了。
洗手作羹湯的概念她從來不懂，這應該就是……她會輸給雲若汐的原因吧。
“他愛吃，所以我常做。”雲若汐開口，再一次將剛纔的意思重複了一遍，似乎有些炫耀的意味。
洛冰笑了一聲道：“做的不錯，心意更是難得。”
雲若汐的眼神變換片刻，盯着洛冰臉上的表情看了兩秒。洛冰這是在誇她？她纔不相信洛冰會有這麼好心。
果然下一秒，洛冰抿了抿脣，嚐了一口道：“這點我比不上你。”
“這些東西都很簡單的，只要有心。”雲若汐意有所指地道。
洛冰繼續吃着，像是沒有聽懂雲若汐話裡的意思一般，繼續着自己的話題：“我很少自己下廚做點什麼，
因爲沒有在外面嚐到的美食好吃，又享受不到動手的樂趣，所以乾脆放棄了培養廚藝的想法。”
她多說了幾句話，沈時謙的眼神一直都定在她的身上。
雲若汐的餘光一直都主義着沈時謙，有些不甘心，但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再一次接話：“外面的東西再好，也比不過兩人一室，心裡有彼此，吃什麼都是絕味。”
洛冰擡眼看着她，笑容更深了。
雲若汐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每當洛冰要說些什麼來反駁她的時候，似乎都是這樣雲淡風輕的笑容。
“可能是觀點不同，我倒不覺得愛情是誰要對誰付出多少，付出值達到了一定的比重的時候，愛情就產生了？”洛冰的話裡帶着明顯的譏誚，甚至將所有的話都挑明瞭說。
她想走，她不想再留下了，雖然心裡有一萬句反駁的話要說出口，但是隻要有沈時謙和雲若汐同框的畫面，她就有些忍受不了。
雲若汐一滯，沒來得及接話。
洛冰將手上的東西一放，擡着頭，笑意未歇，語氣依舊是溫柔和諧的，“我說的做不到你這樣，是做不到付出所有也心甘情願。畢竟你來我往這四個字，在感情裡同樣適用。”
雲若汐的手指開始發抖。
她聽懂了。她沒有一次這麼清晰地接收到洛冰要傳達的意思。
洛冰在諷刺她卑微和低下，只有自己的付出，沒有接受到任何關於沈時謙的迴應……而這句話最悲哀的地方是，她沒有能力去反駁。
事實確實是這樣的，這是她心裡最殷切的期盼和最沉重的傷害，對於她來說，沈時謙從來沒有一次因爲她而情緒牽動，是最讓她感到絕望的事情。
雲若汐嘴角的笑容變得僵硬了許多，轉頭看向了沈時謙，希望他在這時候能幫自己說話。
沈時謙動了動眼神，投射在洛冰臉上的目光讓洛冰心裡徹底一涼。
她有把握將雲若汐傷得徹底，是因爲她一點都不在意雲若汐，這麼多年的辯護修煉不是說說而已的，自然不可能讓人在口才上佔了上風。
但如果對方是沈時謙，她還沒有開口，就足夠一敗塗地。
洛冰將自己的眼神移動到了別處，不想和沈時謙直接對視。
沈時謙在思考。
剛纔她說到了她對於愛情的觀點，仔細想來，就算是多年前那個不諳世事的少女，也是堅守着他們關係間的平等。
沈時謙猛地從回憶中醒悟過來，有些懊惱自己再次被洛冰牽動的情緒，突然站了起來。
“別光顧着說話，吃點東西，你剛出院，怎麼就趕過來了？”沈時謙開口，邊說邊走到了雲若汐的身邊。
雲若汐的表情突然一鬆，真正的笑意瞬間就從嘴角傾斜了出來，擡頭看着沈時謙，似乎有些撒嬌意味道：
“我想着你應該還沒有吃午飯，就過來和你一起吃，剛好飯前吃點水果，我最近在減肥。”
“近期別減。”沈時謙道。
“好，你說不減就不減。”雲若汐笑得兩眼彎彎，十分甜美。
洛冰看着這個場景，只覺得十分扎眼，再一次生出了想要離開的念頭。
她將自己的裙襬動了動，撫平，站了起來道：“如果沒有什麼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出去的時候把空調關小點。”沈時謙交代了一句。
洛冰的手指動了動，半晌，點頭：“好。”
空調關小點——不管這句是是不是故意，都像一句強有力的尖刀，直接扎進了洛冰的心裡。
她的手腳冰涼，沒有辦法自如行動了，僵硬了好久，才緩緩動了起來，往空調的方向走去。
沈時謙眼裡的情緒突然暗了下來，摟着雲若汐的手也鬆開了。
雲若汐咬牙等着沈時謙看向自己，但是沈時謙的眼神卻緊緊攥着洛冰的背影，分毫都沒有打算移開過。
他的神經跳動着，本想借着親暱看看洛冰的反應，沒有想到她的反應竟然是……全無反應。
洛冰很快就將空調給調小了，轉身匆匆離開了辦公室。
門合上的那一刻，她只覺得什麼東西突然空了，心口一陣疼痛，十分刻骨。
洛冰轉身靠上了牆，深呼吸，告訴自己平靜。
很久之後，她才稍稍緩過來了一些，十釐米高跟鞋踩得穩穩當當，一點都看不見剛纔的崩潰。
洛冰擡腿便往自己的辦公室裡走去，沿路碰見了無數道嫉妒的眼神，都沒有動作分毫。
“她去總裁辦公室了……”
“是啊，看她背後的裙子好像不太平整……不是吧，不會在公司裡就忍不住了吧？平常還真的看不出來，以爲是個禁慾系女神呢……”
“你女神的准入門檻還挺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