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湘咬牙，硬着脖子，梗着聲音道：“這次算是我的工作失誤，這份文件應該是沒有注意和其他處理好的一起放在你的辦公桌上了。”
現在的情勢已經很明顯了，硬着頭皮和洛冰對抗顯然並不是明智的選擇，最明智的說法應該就是推脫，
蔣湘自己的心裡也清楚，但是這一推脫，氣勢就下來了，也就等於認輸了。
沒關係，這個樑子也算是結下了，等着看以後吧……洛冰，你最好是不要有落在我手上的一天。
洛冰的眼神依舊是沒有溫度，逼得蔣湘低頭看着文件許久。
半晌，她才輕輕動了動。
“不小心啊……”她意味深長地將腔調一拉，所有的情緒都浸透在這四個字裡。她沒有出口，意思就全部傳達完畢了。
輕蔑、不屑、威脅，全齊了。
蔣湘閉了閉眼睛，心底的怒意和恐懼同時升了起來。她要是早知道洛冰這麼不好對付，怎麼可能會自找麻煩？
她承認今天是因爲流言，覺得洛冰的人品也就那樣，存心想給她找點麻煩，跟着大家一起的，想着最後就算是算賬也不可能會算到她頭上來，有幾個人有這個膽子？
但是現在洛冰還偏偏就有了這個膽子。
衆人都噤聲，等着洛冰的下一個反應。
“當然，人人都有不小心的時候。”洛冰點了點頭，終於鬆口，衆人懸着的心還沒有放下來，她突然又提高了嗓音：
“但是我希望這種不小心的時候能夠少一點……不小心的人，也可以少一點。”
她的視線往辦公室裡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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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的眼神情不自禁地跟着她一起望了過去，看向了桌面上擺放着的許多文件，臉上都是一陣青白。
他們也知道了洛冰的意思了……這些文件放着，那句“不小心”確實是十分諷刺的。
蔣湘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十分精彩，洛冰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轉身準備走進辦公室裡。
“事情是多了些，看着洛律師好像有怨言？”一道冰冷的嗓音凌空而來，從門口，直接傳遞進來，在平靜下來的辦公室裡再一次炸響。
所有人都瞬間轉頭看向了剛剛走進來的那道頎長的身形，感嘆着今天早晨的驚嚇實在是太多了……剛剛洛律師發飆，現在總裁駕到，到底要鬧哪樣啊！
沈時謙的臉色依舊是冰封萬里，斜着眼睛望着辦公室裡的人一眼，淡淡掃過之後，定在了蔣湘的臉上。
蔣湘的表情裡緩緩出現了驚恐的神色。
沈時謙對工作的態度是衆人都有目共睹的，如果是工作中出現偷懶的現象……那絕對是……完了，再加上盛傳的那個謠言，
這時候如果洛冰真的和沈時謙有什麼關係，再撒個嬌裝裝可憐，她的職業生涯才真的是結束了。
蔣湘白着臉，站了起來，看着沈時謙道：“沈總，我……”
“你坐吧。”沈時謙轉頭，出乎意料和顏悅色地對着蔣湘開口道。
蔣湘一愣，不明白應不應該坐下，也不清楚沈時謙的意思到底是什麼。
沈時謙接着轉頭，看向了洛冰。
洛冰從那道聲音響起來的時候就已經僵在了原地，閉了閉眼。
她擡腿還想離開，但是沈時謙已經先她一步站在了她的面前，低頭俯視着洛冰。
洛冰沒有擡眼，只是盯着地面。
沈時謙仔細觀察着這張已經長成妖嬈勾魂樣子的臉，洛冰確實比七年前要好看太多，現在的穿着和氣質也不是七年前那個鄰家小女生可以比較的，
只是……太過冰冷了。周身的氣息都開始朝着生人勿進的方向發展，絲毫沒有之前的明媚之感。
這些年，想來她經歷的也不少，尤其是車禍中失去雙親的事情……沈時謙將眼神一凜。
就算髮生了再多事情，這個女人也不值得同情。
剛纔要不是他經過，可能都不知道這個女人還會有發火的時候。對着他總是一副溫吞綿軟的樣子，沒有想到爪牙還是和以前一樣，鋒利得很，眼光也毒辣。
“洛律師，是對公司的制度有什麼不滿？”沈時謙緩緩開口，語調輕鬆戲謔。
衆人都是一驚。從來都之間沈總冷着臉，什麼時候見過他這樣和顏悅色地說話？看來傳聞可能是……
洛冰咬着牙擡頭，認定了沈時謙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在衆人面前做出這個親暱的樣子來，好坐實了她的傳聞，讓她的日子再多一層風雨。
“沒有。”洛冰開口迴應了一句，身子有些僵硬，並不打算和沈時謙多做糾纏。
沈時謙卻沒有讓她離開的意思，手一撐，靠在了她辦公室的門口，閒散地看着她，看似無意，實則將她的出路全都堵住了，直接讓洛冰沒有進入辦公室的可能。
洛冰放棄了抵抗，停下了腳步，“沈總，你是對我的工作能力，有什麼不滿意？”她開口反問道。
“我以爲剛纔在辦公室裡，我已經對你的工作能力做過點評了。”沈時謙特意加強了“工作能力”四個字。
洛冰的嘴脣一白，有些忍受不了了。
她當然知道沈時謙是什麼意思，這話只有他們聽得懂，她又一次被沈時謙諷刺髒……
洛冰深吸了一口氣，擡起了頭。
她只看得見沈時謙的下巴，弧度精緻完美，薄脣輕抿，和七年前一樣的勾人。
曾經顏莫莫笑稱沈時謙就是行走的荷爾蒙，這話真的是一點都不錯的。只要是沈時謙走過的地方，不管是男是女，都會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視線。
這個男人是天生的王者，俯瞰衆生的感覺從來都沒有變過，七年前是這樣，七年後，鋒芒更甚。
只不過七年前的他對自己溫柔到讓她都恍惚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而七年之後，這個特權一消失，她才真正開始明白什麼叫做生不如死。難怪以前和沈時謙交過手的人，都十分害怕提起這個名字。
“我就當是誇獎了。”洛冰開口說了一句。
“最好不要。”沈時謙輕聲笑了一聲，嘴角的弧度沒有多大的變化，笑意甚至沒有在眼底泛起。
衆人都不明白這兩人在打什麼啞謎，這些話就算是拆開來的每一個字去分析，他們也沒有辦法明白是什麼意思。
半晌，洛冰終於忍不住了，開口道：“去我辦公室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