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也是玩得高興了,跟我吹牛,說是他能一個電話把省人大張主任請出來唱歌。我根本不相信,他就跟我打賭,誰輸了誰埋單。結果人家一個電話過去,張主任還真的來了。我一看心想這可是了不得的關係,扔下挨宰的擔心,敞開了花銷,上了外國酒,叫了小姐陪唱,那天晚上大家玩得高興,這不就認識了嗎?”
莊揚有點不相信:“省人大張主任真的會跟你一起泡小姐?我懷疑。”
司光榮說:“當然人家不會幹那種事情,也不能叫泡小姐,不過有了小姐陪着唱歌跳舞,沒有什麼官場上的應酬味道,完全是朋友之間的私人聚會,放得開,身心鬆弛,即便摟摟抱抱有點小越軌也都是逢場作戲而已,誰也不會笑話誰。那一次我埋單,連給小姐的小費,一晚上花了五千多。就是這五千多讓我跟張主任算是認識了,認識了,就不能放鬆,要臉皮厚點,經常走動,禮尚往來,感情不斷加深才行,其中的具體情節我就不多說了。說來也好笑,現在我跟張主任的關係反而比他跟那個老鄰居的關係近了。建立這些關係也不一定就是要求人家辦什麼事,心裡就把他當成單純的朋友,千萬別老想着今天讓人家幫忙辦這個事,明天讓人家幫忙辦那個事,太急着利用人家就只能煮出夾生飯來,這就像燉肉熬老湯,燉得越久味道越濃,關係到了那一步,萬一有什麼事兒,求人家辦,人家纔會盡力幫忙。”
莊揚問:“你提拔處長難道是張主任幫了忙?”
司光榮正色否認:“不是,那絕對不是,這種小事情用不着他出面,別的人出面打個招呼,我再給範局送一把獵槍就搞定了。”
莊揚問他:“看來你爲了能讓我當局長,準備動用你的戰略儲備了。”
司光榮說:“莊局,明人面前不說暗話,只要您有這個需求,我一
定全力以赴,這不是關鍵時候還有什麼是關鍵時候。”莊揚沉思了片刻,問他:“你這麼費心賣力,就是爲了當副局長?”司光榮說:“對您來說不過就是一個副局長而已,對我來說可是一
條通天大路啊。莊局,您想想,如果我在公安局能當上副局長,那可就是正縣團級,調到別的局,或者乾脆下到哪個縣區,那就是百分之百的一把手啊!”
司光榮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是那種極端的渴望,表情是那種極端的認真,話語是那種極端的誠懇。莊揚被感動了,更準確地說是被蠱惑了,忍不住躍躍欲試,對司光榮說:
“那我們就試試?你說,需要我做什麼?”司光榮說:“唯一需要您做的就是跟我到省城跑一趟,認識幾個人。其他的什麼也不用您做。”莊揚又問:“你剛纔說又跑又送才能提拔重用,認識人是不是得準備點東西?”司光榮說:“東西是需要準備,您不用管,我準備,您準備了也對不上口味,人家也不敢收。我知道他們好什麼,我給他們送他們也敢收。”莊揚嘿嘿一笑說:“是啊,這方面你是比我老到,那你就準備,需要花錢可別悶着,儘管說話。多了沒有,十萬八萬沒問題。”司光榮說:“莊局您說這話可就太見外了,這不是幫您辦事,是幫我自己辦事,您只要跟着我去一趟省城就行,別的事情您一概別管。”莊揚還是有點半信半疑:“你真有那麼大的把握?可別偷雞不成反倒蝕了一把米。”司光榮說:“這種事情誰也不敢說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是誰也不能不去做,該蝕的米就得蝕,還有一句話您怎麼忘了?捨不得孩子套不
來狼。就算是最後沒弄成,我們的人情不是還在那裡放着嗎?這一回不成,下一回就有基礎了。只要您上去了別把我扔下就行。”
莊揚終於認可了他的道理:“你說這叫什麼話?怎麼可能?我上去了你跟着上這是順理成章的事,也用不着我花多大力氣,我推薦,你自己又有關係撐着,把握比我更大。”
司光榮開始亢奮,好像已經當上了正縣級副局長,拍了莊揚大腿一把說:“好,就這樣說定了,明後天莊局跟我跑一趟省城,我也不再耽誤您的時間了,我現在就去做些準備工作。”說着起身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