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跟我們說了聲抱歉,直接就講了起來。
老頭死之前是個退休工人,在他們那一輩兒也算是待遇不錯的,退休金拿着,小茶喝着,但是自從兒子娶了老婆之後,家裡沒有多餘的房子,住的又是兩室一廳,孫子已經上小學六年級了,兒媳婦又懷了身孕,眼瞅着這屋子就住不下了,這就開始指桑罵槐了,天天拐着彎的說家裡小,攛掇着自己的兒子,讓兒子送他去敬老院。
敬老院在他們這一輩人看來,那簡直就是沒人要的老頭老太太纔會去的地方,老頭思想保守不願意去,誰知道兒媳婦耍陰招,故意跟自己發生口角,然後跟兒子說自己打她了,兒子無法,只得將他送進了敬老院。
敬老院的錢還是自己的養老金交的,他當時心情非常的低落,然後發現敬老院也並不如宣傳的那樣好,一羣年輕人看他們這些老年人就跟看喪家之犬一樣,平日裡都是冷冰冰的,他心裡實在難受,然後兒子開始還看看自己,但是就是不肯帶孫子過來。
孫子以前跟他睡一個屋,跟他還是比較親的,卻從來沒有看過自己,肯定是兒媳婦乾的好事。後來聽說兒媳婦要生了,兒子就不來了。
那個時候正好是冬天,老人麼,最難熬的就是冬天,天寒,心更寒,他就這麼鬱鬱而終了,到死都沒有見到兒子和孫子一眼。
說道這裡,他擡頭看向看了我:“我把兒子養成了白眼狼我認了,但是我相信我孫子不會這麼幹的,他那麼好的一個孩子,肯定是兒媳婦攔着的,所以我想去看看他。”
聽他說完我不由的唏噓了起來:“都說養兒防老,重男輕女的,這要是養出這麼一個兒子,那還真不如別養了。”
老頭嘆了口氣:“誰說不是呢。”
我晃了晃腦袋想到了他的問題,又納悶了起來:“你辦喪事的時候,頭七的時候,都沒有看到你大孫子嗎?”
我這麼一說,老頭的臉色頓時更加的愁苦了:“我死了之後的第三天才被發現,身體已經發臭了,敬老院的人直接就給我送到了醫院的停屍間等待認領,我在太平間的時候就看到了我兒子,我兒媳婦孫子什麼都沒有看到。兒子也沒有供奉我,將我埋了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
“太過分了,怎麼會有這麼不孝順的兒子!”禎祥雖然在補結界,聽到這裡,還是忍不住大叫了起來。
我真心覺得老頭可憐:“那你怎麼不回你們家去看看呢?”
“他們搬家了!”老頭說道這裡神情忽然激動了起來:“我也是那個時候才知道,我住了一輩子的房子,竟然在我剛進敬老院,就被他們兩個給賣了!
我那房子在市中心的位置,他們賣了之後拿了一大筆錢,在二環外買了一個三室一廳!我要不是聽到鄰居議論,看我家裡也早就換了人,我真是一直蒙在谷裡了!”
我轉頭看向了禎祥,禎祥臉上不由也露出了憤慨的神情,我連忙安撫了老頭幾下,隨即看向那老頭:“您現在就是希望找到孫子,跟孫子見一面是吧。”
老頭聽到孫子的事情立刻就淡定了下來,點了點頭,我不由的皺眉:“你孫子在哪裡?”
“我就是聽他們夫妻之前對話說過,好像是要送他上市裡三中,但是至於哪個班我就不清楚了,我一隻鬼也不能去問。對了,他叫周晨陽。”老頭說道後面神情一下子就沮喪了起來。
我不由的深吸點了點頭,算是明白了。隨即轉頭看向了禎祥:“這算是小事吧?”
“算是吧,感覺好像沒有什麼技術含量的樣子。”禎祥老實的點了點頭。
我想了想看向了老頭:“老大爺,是這樣的,我們老闆暫時不在,所以我不知道價格,但是你這個事情我可以先幫你查查,三天後你再來,他們應該就回來了,我們到時候再議價怎麼樣?”
老頭一聽到我答應了,連忙點頭:“成成成,只要能見到孫子,怎麼都能成!”
我點了點頭,老頭也不含糊,客氣了幾句就走了。我看着他佝僂的身影不由的嘆了口氣:“都說尊老愛幼,真能做到的沒幾個了。”
“得了,別感概了,有那時間趕緊去市立三中打聽打聽情況,別等到三天後讓老大爺白來。”禎祥一幅瞧不起我的樣子。
我咳嗽了一聲:“我看起來像是這麼不濟的人嗎?”
“你現在已經不是人了。”禎祥一邊修結界一邊擠兌我。
我想想畢竟是第一次辦事情,還是要辦好的,這次要成了,以後行動自由了,到時候找屍體就方便了。
我其實早上忽然有些想通了,歸尚玄的力量毋庸置疑的強大,與其我千方百計的逃出去,兩眼一抹黑的找自己的身體的同時還得提防着歸尚玄,不如就呆在這裡,藉着歸尚玄的力量蒐集線索,人要順勢而爲。
想通了這些,我直接就換了身衣裳,出了門。陽光刺眼照在我身上,忽然沒有了以前那種畏懼的感覺,我忽然反應過來,之前在香火鋪的時候那個老闆也能看見我,難道不是因爲他能看見鬼,而是我自己發生了什麼變化嗎?
想到這裡,我心中忽然一動,連忙走出了乾坤巷,看到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羣,猛然攔住了一個看起來像是大學生的男生。
如果他看不見我,肯定就會穿我而過,但是他竟然停下了腳步,有些疑惑的定定的看着我:“怎麼了?”
他怎麼一問我精神頓時一陣,一股欣喜的感覺立刻冒了出來,竟然不知道要說什麼了。那男生眼中露出了一絲猜忌,連忙轉身要走,我猛然伸手:“對,對了,市立三中怎麼走?”
那男生聽我是問路的,這才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了我:“做101路直達。”
“好,謝謝。”我努力調整自己呼吸,衝那男生笑了笑。那男生衝我點了點頭,這才離去。
“yes!”我不由的攥着拳頭喊出了聲,太棒了,雖然我現在依舊是魂體,但是能被人看到了啊,不是那麼直愣愣的無視了,這跟活着有什麼區別!
啊,被人看見的感覺真好啊。
我心裡頭百花怒放的,走到了公交站牌前,但是看着別人上車的時候我忽然反應過來,這不是鬼了,我坐公交得花錢啊!
可是我兜裡一毛錢都沒有……想到這裡,轉身我就回到了囹圄。
真禎祥一看到我不由的愣了:“這麼快?”
“借點錢。”我衝他伸出了手。
“什麼!”禎祥看et一樣看着我:“你好意思問一個窮人借錢?”
“讓羅剎回來還你唄,我這好歹也是出公差吧。”我笑眯眯的搬出了羅剎,果然禎祥一聽到羅剎眼睛瞬間就萎靡了起來,從袖子裡摸出了之前那二十五塊錢:“跟你說,我可收利錢的!”
我伸手一把搶過了錢:“這你跟羅剎說去,它一看就是財務總管啊。”說完不能禎祥說話,就跑了出去。
順利的坐了公交車,到了市立三中之後,我跳下車,這會兒正是下午,還沒到放學時間,學校大門緊閉,我在門口跟一羣家長等了一會兒,門纔開了。
我連忙走了進去,看着分佈圖就摸到了初一的教室樓層前,看着學生們揹着書包,朝氣蓬勃的就往外走,想了想還是攔住了一個同學:“請問你認識周晨陽嗎?”
“周晨陽啊,是二班的。”那同學似乎着急回家,隨便給我指了一下就直接走了。
我連忙到了二班,攔住了一個做值日的同學:“請問周晨陽是哪一個?”
“周晨陽?”那個同學聽到我的話,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他已經三天沒來學校了。”
“什麼?”我一愣。
“他三天沒來學校了,好像也沒請假,別的我也不知道。”那同學擦完了黑板看着我。
“那你知道什麼他家住在哪裡嗎?”我連忙詢問。
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一眼,估計看出來我也不是什麼壞人,沒有說話,直接走到了門口,進了一班的教室,看到一個正在收拾書包的同學,立刻就喊了起來:“王欣欣啊,這個姐姐問周晨陽的事情。”
她一喊一個扎着馬尾,面容普通的姑娘就轉過了頭看着我,她的脖子上掛着鑰匙看着我,眼中有一絲戒備。
之前那同學衝我笑了笑:“他們以前是鄰居。”說着轉身就走了。
我連忙笑的客氣就走了過去,還沒站定呢,王欣欣就看着我:“你是誰,找周晨陽幹什麼?”
我笑了笑:“我是他一個遠方表姐,多年未見,現在去找他,結果說他沒來學校,而我知道他也已經搬家了,所以想問問他怎麼了。”
“你怎麼證明你是她表姐?”王欣欣始終都處在一個戒備的狀態。
我直接將老頭告訴我的關於他們家的一些信息資料告訴了王欣欣,王欣欣神情這才放鬆了下來,隨即神情有些難過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