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不問我爲什麼現在纔來告訴你?”容靖見哥哥還不明白,有些着急,“你曉得長琴怎麼威脅其方嗎?她要樑其方監視你的一舉一動,什麼事都要向她彙報,她要其方從我這裡套出你所有的事,任何細枝末節都不能錯漏。其方病假那天你是不是在南苑外面遇見她?那一幕正好被長琴看到,長琴因爲其方沒有向她彙報而責難其方。我們這才意識到,想要在這三年裡哄住樑其方是絕不可能的。但是又很顯然哥哥你纔是問題的中心,興許如果長琴對你沒有心思,她即便知道了其方的秘密,也會念在當年葉皇后也有這樣的經歷而一笑了之啊。所以,難道哥哥你不想負責麼?”
“容靖,若按你這麼說,只有我消失了天下才能太平?”容翊對弟弟的強詞奪理實在哭笑不得。
容靖很順口地說了一句:“興許這樣最好了。”隨即便見兄長瞪得溜圓的眼睛,才改口說,“玩笑歸玩笑,還是儘快解決問題的好。”
容翊嘆了一聲,卻坐定下來,對容靖道:“你去把其方帶來,我想聽聽她的意思。你只會誇大其詞,不曉得信你哪一句好。”
“那也好。”容靖答應了,轉身的時候又想起一件事兒,回來湊到哥哥面前問,“那最先那個問題你真的不預備回答我了?”
容翊已經被弟弟弄得暈頭轉向,反問他是什麼問題。容靖嘿嘿一笑,“就是你會不會中意其方這樣的女孩子啊。”
“容靖,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如果你不立刻去帶其方來,這件事我再不管了。”容翊怒了。
“我是在開玩笑麼?沒見過我這麼正經的時候。”容靖拗不過,到底悻悻地走了,嘴裡則嘀嘀咕咕地說,“若果你們兩情相悅,那就湊成一對,指不定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可是其方若成了我的嫂子,我就不能欺負她了……”
容翊只聽得弟弟一路嘀咕出去,不曉得他在說些什麼,想起之前種種,樑其方這個女孩子果然在他心裡佔了幾分位子,也不再爲自己那一點點莫名其妙的情愫感到難以接受,原來一切都順理成章。但想起弟弟那個再三詢問的問題,容翊只是笑了笑,便是來自己,也沒有得到答案。
突然有敲門聲打破了容翊的思緒,應聲進來的是恆亦宸,他倚在門上,含笑問容翊:“你都知道了?”
容翊靜默相對,他方意識到自己的後知後覺,原來心思縝密如恆亦宸,他早就洞悉一切。遂也不再掩飾,大大方方地迴應一句:“知道了如何?”
這一邊,坐立不安的樑其方終於等到了容靖,人家一來什麼話也不說,直接就是一句:“跟我走,我哥要見你。”
樑其方退卻了,往後縮了幾步道:“你……你都告訴學長了。”
“嗯!”容靖哼了一聲,有重複說,“我們走吧,他說他要見你,因爲他不信我。”
“我……我不想去,我……”樑其方繼續往後退。
容靖急了,上前抓着她的手往外拉,“你怕什麼,我哥又不會吃了你,你以爲你的心思我不知……”
“喲,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呢?”就在這一瞬,門口數只燈籠亮起,公主長琴驕傲地立在光亮之中,她身後還有烏泱泱許多人,只是一時看不清面孔。
長琴款款走進一步,給身後的人騰出點地方,繼而一聲冷笑,“本宮從來不騙人,更不會誣陷誰,現在你們都看到了,還需要什麼解釋麼?”
外頭隨即譁然一片,似乎所有人都明白髮生了什麼,唯有屋內的容靖和其方一頭霧水。
“讓開些,院士大人到了。”外頭熙熙嚷嚷有人說話,不多時項開聞出現在了門前。
長琴驕傲地看着他,搖了搖頭輕聲說:“本宮沒有誆騙您吧。”
“這件事……微臣還需再做調查,不日便給殿下一個答覆。”項開聞皺了皺老眉,惱怒地看了樑其方和容靖一眼,繼而垂下頭如是答覆長琴,“斷袖之說會毀了他們一輩子,微臣不能貿然行事。”
“項開聞,你還是質疑本宮嘍?”長琴惱怒,“那麼多人看到他們拉拉扯扯,這深更半夜的,兩個大男人不清不楚地窩在一間屋子裡不清不楚地曖昧着,你倒說說看還能有什麼別的文章?當初讓他們住在一起偏偏要鬧着分開,現在分卡了,又膩歪在一起,誰說得過去這個道理?總之,今夜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不然本宮明日就上書父皇,就告你一個瀆職之罪,將好好的書院教化得如此不堪。”
“公……公主……”項開聞一時語塞,他心裡一定又在埋怨老天爺,要折磨他項開聞就給個痛快的,爲什麼要派這樣一個小祖宗前來。
“天下爲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實在怨不得項開聞斷章取義一回。
“長琴,人在做天在看,你不要太過分了。”容靖怒極了,要不是長琴是女人,他一定一掌把她拍翻在地上,就算是皇子也不能放過,可惱她是個女人。
長琴冷眼相向,睨過一旁被嚇得不知所措的樑其方,哼聲道:“是啊,天在看,看誰做得對,誰做得不對。”
她一旋身,身上已換了華麗的裙衫,旋身帶起的絲絛緞帶美若瓊英,她頂喜歡這華麗的服飾,她更喜歡自己尊貴的身份。這會兒一口一個“本宮”那樣稱呼自己,就是要提醒在場的每一個人,她是堂堂大公主。
“院士大人,我就在前廳等你,凌雲書院未來如何,就全在你一個人了。”長琴的孤傲,讓人望而生畏。
“長琴你!”容靖怒極一步衝到長琴面前,卻不知從哪裡竄出來的侍衛還不等衆人反應過來已將容靖一左一右擒拿住。
長琴不屑地看着他:“容靖,若非我有言在先告訴他們你只是個莽夫並無歹意,你信不信就剛纔這一瞬,你的小命就不保了?”隨即她喝令侍衛將容靖帶下去。
容不得容靖反抗,他已被幾個孔武有力的侍衛拉了出去,長琴轉身迫視樑其方,三兩步走進她,她的氣息急促而顫慄,看得出來這小妮子被嚇壞了。
“要麼你自己告訴所有人你是樑其緣不是樑其方,要麼就乖乖地任我擺佈。”長琴眯起眼來笑,聲音寒如玄冰,她更輕聲地說,“選前者,我會讓你樑家付出代價,你哥哥哪裡還會有什麼未來,現在就要被毀了。選後者,你會受些屈辱,但一旦我得到我想要的東西,就會被你應有的報償。總之你記着,我不會讓你好過。”
“我與公主無怨無仇。”樑其方戰慄着,含淚問出這句話,“公主爲什麼步步緊逼,定要我萬劫不復。”
長琴冷冷一笑,“我喜歡啊,誰讓我是大公主呢?”她言罷,丟給其方一個無比“燦爛”的微笑,轉身揚長而去。走過項開聞身邊時,悄聲道:“院士大人去找你的得力學生吧,他會有法子解決這件事。”
很快,被鬧得雞飛狗跳的南苑安靜下來,但公主捉“奸”的消息還是流傳到書院的每個角落,所有人都等待着院士大人的答覆和長琴的態度。原本容靖和樑其方的“斷袖“傳聞只是一句玩笑,如今被證明爲“事實”,大家都還愣在事情上沒緩過來,卻先被長琴的不可一世嚇到。即便是學生中的官僚子弟,亦看不慣長琴如此行事。
鍾世傑聞訊趕來容翊處,焦急地問:“大表哥放着表弟不管了麼?恆大哥也不管?”
坐在一邊的恆亦宸神情淡漠,起身來拍拍世傑的肩膀,“我和你更瞭解這個公主,對不對?”
“其方現在何處?”容翊發問。
恆亦宸霍然轉身,“你想清楚了?”他微笑着,彷彿洞悉一切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