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上,顧家人心急如焚的在手術門前守着,注視着亮起的紅燈,顧母臉色發白,兩手交握胸前,緊張得稍微有點風吹草動都會擔心不已。
幸而在數小時之後,醫生從手術室裡出來,一併給他們帶來了一個好消息:手術進行順利,顧清已經脫離危險,病情得到穩定,只不過傷口還在縫合當中,沒能馬上出來。
聽到這,明月懸着的心也跟着落下,反觀一直不說話的顧城,緊皺的眉頭終於得以舒展,而顧母則直接脫力的倒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彷彿是突然沒了力氣,渾身癱軟。
稍久之後顧清被人從手術室裡推出來,緊閉着雙眸不見清醒,而後沒等家屬多看上一眼,便急匆匆的進了監護室,用醫生的話來說,現在纔是真正的開始。
醫院的長廊在清晨裡靜得嚇人,每一個走過的工作人員都是輕着步子,壓低了嗓音交談,而正在這個地方,每天都有人去世、出聲,新生兒的降臨往往代表了生命的延續。
明月突然害怕起來,身體一直健朗,昨天還會對自己的笑的大伯,會不會突然就從她的世界裡消失,不見了?又或者像古代傳說的那樣——有投胎。
大伯會轉世,重生,然後忘掉關於她的一切,變成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猛地抹去面上的淚,這或許對顧清來說是一種新生,可對她呢,結果是一樣的,她的大伯還是消失了,徹底的從她的世界離開。
跟着來到監護室,透過玻璃窗她可以看到顧清身上插着的管子,那一定很難受吧,明月捂着嘴,忍下已經抵達喉嚨的哭聲,回頭看了眼顧城,對方只是摸摸她的頭髮,壓着嗓音朝顧母說道:
“一晚上沒睡都累了,我先送你跟爺爺回去,這裡有我守着放心吧。”
“不,我要留在這。”顧母態度堅決。
顧城也不勉強,摟着明月的肩頭與爺爺走出醫院,擡頭瞥了眼已經大亮的天色,明月心情複雜。
打從大伯出事起,顧城作爲他唯一的兒子,表現得比任何人都來得平靜,就連手術燈還在亮着的時候,他也只是雙手抱胸的靠在牆邊,低垂着眼臉不知在想些什麼。
“餓了?”察覺女孩一直在看自己,顧城扳過她的小臉問。
現在他還有心思吃飯?
明月默默的搖頭,心裡有氣,大伯即使不是他的親生父親,可到底養育了他幾十年,如今正躺在監護室裡,顧城居然一點難過也沒有?
“不餓……”明月說着,努力掙開他的桎梏朝不遠處的爺爺跑去王爺你的棄妃不要你。
顧清的病情恢復得不錯,搭橋手術之後不到一天已經不再需要藉助機械呼吸,而到了隔天上午,人也從麻醉中清醒過來,只不過在這段時間內,家屬依然只能隔着隔離窗進行探視。
一直到了五天後,顧清這才被人安排進了vip病房,看着在牀上熟睡的大伯,雖然一旁的儀器顯示着他規律的心跳,可明月總是忍不住將手湊到他鼻下,探探那裡的溫熱。
顧清掀了掀眼皮慢慢睜眼,蠕動着脣目光在明月的臉上定格,儘管他臉色蒼白,可到底是被救回來了:
“明月……”他困難的說話,嗓音黯啞,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到。
“我,我在!”明月激動的回握住他的手,臉上明晃晃的全是水光,已經分不清到底是淚是汗。
“大伯母出去接電話,一會兒就會進來,大伯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大伯,大伯?”
顧清輕輕捏着她的手心:“你再叫我一次‘爸爸’吧,我想聽。”
明月吸吸鼻子,想到顧城的冷漠,突然對正虛弱的躺在病牀上的老人生出一絲憐憫:
“爸,爸爸……”她順從的喊道,心裡跟被堵着似的,其實這些年過去,顧清在她心中的分量早已經超越了那個她從未見過的父親,“爸爸,您哪不舒服,我給您找醫生……”
話落,她剛想走卻又被老人一把握住了手。
“明月,你原諒爸爸……你原諒爸爸……”他低低的呢喃,緊扣着她的手指不放,可剛做完手術沒幾天,整個人顯得虛弱無力,很輕易的便被女孩掙脫。
眼看着不停在牀上發抖的顧清,明月心裡既着急又害怕,按了牀頭的呼叫器,想想還是不放心正要出門叫人時,碰上一直站在門前的顧母。
她不知道站了多久,這幾天因爲沒有睡好,臉色偏黃,束在腦後的長髮鬆垮垮的,整個人看起來憔悴得像是突然老了幾歲。
沒等兩人進行交談,醫生已經趕來,在給顧清注射了鎮靜劑後,他終於恢復了平靜。
不過在整個過程當中,明月戰戰兢兢的承受着大伯母如針一般銳利的目光,她像是在探究着什麼,又不確定着什麼,而在其中,她能感受到少許如入骨髓的恨意。
那股恨雖然不是對她,可仍然令她打骨子裡感到畏懼。
從醫院裡出來,她看到顧城在樹底下抽菸的背影。
身形挺拔,站得筆直,雖然背對着她,可她依然能想象出他陰沉的臉。
顧城這次顯然有些匆忙,沒有梳上髮膠的頭髮微微卷起,不再是平時貫穿的西裝,反而隨意套了一件的黑色風衣加緊身褲,搭配着深棕色的靴子,在夕陽的照射下,身上灑滿了斑駁樹影,整個顯得有些落寞。
明月對他還是有氣,心想這人怎麼能如此狠心的對待自己的父親,輕哼了聲,也就不願搭理他轉身要走。
而在這時,顧城恰好轉過身,看到站在不遠處的女孩。
“夏明月。”他吐出一嘴的菸圈,凝着在空中散開的白霧,朝她喊道:
“過來特級鄉村生活。”
就以往的經驗來說,顧城每次連名帶姓的叫自己名字,都代表了他心情不好。
摸摸鼻子,她不想惹他,低下頭小步小步的走過去:
“哥……”
顧城沒回話,鎮定的看着她,臉上無任何波瀾,平靜的讓人看不出情緒。
可誰知道在下一秒,他豁的將菸捲湊到嘴邊,狠狠的吸了一口,而後在她的尖叫中,猛然將人壓在樹幹底下。
“顧……”背脊磕上樹皮,明月只來得及叫出第一個字,嘴兒已經被牢牢的堵緊,並有一股嗆人的煙味,源源不斷的往喉嚨裡鑽。
顧城將一嘴的二手菸灌入她的口裡,而後又覺不夠,勾出小舌頭,與她共享着那股帶着一絲苦澀的氣息。
一切發生得太快,還不到數秒的時間男人已經覆了過來,而他也沒停留太久,直到氣味淡去,這才緩緩將她鬆開。
明月退後兩步,儘量離得他遠遠的,捂着脖子不停咳嗽,好像要把肺給咳出來,滿臉淚光的怒道:
“顧城!你幹什麼!”話落,做賊心虛的往兩旁瞧了又瞧,雖然醫院門口人很多,卻幸好……沒人認識他們。
斜陽的餘暉下,男人背光的臉顯得有些陰暗,一雙眸子在黑影中陰沉沉的盯着她,神情複雜,一時令她猜不透他心底的想法。
明月被他突如其來的深沉嚇得噤聲,垂下眼不再說話,心底靈光乍現,對於大伯,或許他並不如表面那般不在乎呢……
“回去吧。”好半晌,顧城才摟着她的肩膀離開。
“大伯剛醒,你不上去看看他嗎?”上車的時候,明月停下扣安全帶的手說。
男人的動作明顯有數秒的停頓,而後又很快恢復正常,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徑自驅車離開醫院。
隨着顧清病情的穩定,緊接着被催得最急的便是顧城的婚事,顧母有意在近期讓兩人完婚,所以這段時間李慧到顧家的次數也比往時要多。
明月心裡不明白,對顧城的行爲也越發的不恥,哪有人白天牽着自己的未婚妻,晚上還要偷偷摸上她的牀,抱着她睡覺?
越想她心理越是不平衡,脾氣也變得更大。
原本見着李慧還能心平氣和的與之談上幾句,可在顧城與她之間的互動增多,甚至公然在她面前調情的時候,明月面上的不悅再也遮掩不住。
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生氣,而顧城也像是故意要將她激怒,在大夥面前對李慧溫柔體貼,可到了她那,就全將她當成了小丫鬟使喚。
“走開,別碰我!”晚上,當顧城又一次趁着半夜摸上她的牀時,明月反感的抓起枕頭往他身上砸。
她無法忍受這個男人用白天摸了別的女人的手碰自己,那會令她覺得噁心,反胃!
顧城心情大好,看着小丫頭吃醋的模樣,證明她心裡並不是沒有他的:
“走?走去哪?過來。”
“顧城你混蛋,要睡就去找李慧好了,反正你們不是快結婚了嗎?”
顧城捏了捏她氣鼓鼓的臉,眼看小丫頭撿起枕頭又要往他身上招呼,便整個人覆過去,嚴嚴實實的壓在她身上:
“吃醋了?就算我結婚,我們之間的關係也不會改變新婚夜的雷人規矩:爺我等你休妻。”
“誰吃醋,要吃也不會吃你的……”明月紅着臉,而在聽到他下半句的時候,不動聲色的問:“你的意思是,就算結婚了,還是要往我牀上爬嗎?”
“話別說得那麼難聽。”顧城刮刮她的鼻子,這丫頭的語氣好像他就是個動物似的。
“你這樣對我不公平。”明月思索一陣,試着跟他講理,“還有李小姐也是……”
“公平?”顧城嗤之以鼻,一伸手已經抽掉了她的睡衣,“是誰告訴你這個世界是公平的?如果真的有‘公平’,那也只是掌握在強者手裡。”
換言之,他哪怕是結婚,生子,只要是他願意,她還是得乖乖的當他的情婦,泄·欲·的工具。
除非她不想見哥哥,除非她希望剛從死亡線上回來的大伯,再一次被推入手術室……
想着自己暗淡無光的未來,明月悲哀的哭道:
“你不是神,只要有機會,我一定,一定……”
“一定什麼?”顧城摸上兩團圓潤的小`乳,夾着`乳`尖在指`縫中游走,“你敢跑,我就敢把你關一輩子,你不相信的話可以試一試。”
說着,輕彈了一把眼下的嫣紅,隨着女孩的驚叫,那顆嬌豔欲滴的尖端在空氣中害羞的晃了晃。
“你到底是吃什麼大的,這裡……長得真好。”顧城嘖嘖的讚歎,夏明月雖然渾身瘦巴巴的沒幾兩肉,可那兩顆`乳`房卻長得豐`盈`圓`潤,滑膩□,吃進嘴裡彈性極佳,更別提摸在手上的觸感……
又或許是因爲從她發`育期,他便經常給她“按摩”的關係?
明月胸前起伏不定,抽抽噎噎的順着男人的手將兩條腿撐開:
“顧城你去死好了,嗚……”她伸手想要遮擋,如果可以選她也不要長成這樣,從小在學校就因爲自己的胸`部太大而自卑,更害怕個別男生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好像她是什麼怪物,引人圍觀。
顧城一邊喘息着將女孩的肉`縫`掰`開,一邊嘲諷的說:
“放心,我就算死了也不會落下你。”
幾天後,顧城驅車將顧清接回家裡,眼看着再過沒多久就過年了,一家人琢磨着等過完年就給顧城辦婚禮,所以明月與爺爺的歸期,則順理成章的延後。
這日當着她的面,顧城又肆無忌憚的與李慧調情,旁人都說這對未婚夫妻感情好,只有她看着刺眼難過。
這個惡劣的男人,不要臉的男人,憑什麼他可以公然左擁右抱,她卻不敢對他的惡行出聲。
怏怏不樂的回到房間,這段日子她總是能不出去,就儘量躲在房裡,不止因爲顧城,大伯母也……
明月坐在書桌前,想到顧母看自己的眼神,便打心裡的發寒,而自從她與大伯從醫院裡回來後,好幾天,都沒主動跟她說過話。
到底是爲什麼?
她擰着眉,實在是想不出自己哪做錯,惹大伯母生氣了。
恰好這時手機響起,是柯有東的電話。
回國後,柯有東一直在市裡的一家醫院中實習,據說很忙,根本抽不出時間,而他今天則正好放假,便打電話問她有沒有空,出來見一面我們是兄弟。
明月猶豫了一會,對着話筒剛要拒絕,她沒有忘記顧城的警告,想着那個跟瘋子一樣的男人,心中便浮出一絲害怕。
然而當她又回憶起顧城與李慧兩人的互動時,她便賭氣的答應下來。
顧城沒有回來,聽說趁着週末跟李慧出去培養感情了,而樓下客廳裡只剩下爺爺跟大伯,兩人正不溫不火的下着棋。
隨便扯了個謊,明月提着包包出門。
算算時間她與柯有東也有好些年沒見,如今突然重逢自然會生出少許生疏。
剛出門已經看到柯有東停在門口的車。
他體貼的替她將另一邊的門打開,而後溫柔的繫上安全帶,舉止儒雅得就像一個紳士。
隨着車子駛上車道,明月沒能完全回過神,她對柯有東的記憶依然停留在數年前,那個騎着自行車等在顧家門口的青澀少年,然而如今少年長大了,長成了一個成熟穩重的男人。
“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柯有東笑着回眸,看到明月羞澀的地垂下臉,不覺的便看癡了。
真美。
這才幾年光景,記憶中的小女孩已經出落得越發可人……
在英國留學幾年,柯有東不是沒有交過女朋友,可那只是女方主動,他抱着玩玩的心態,沒有當真。
就戀愛經驗來講,柯有東不算老手,所以在帶明月出去時,他只會循着以往的經歷安排。
看着時間還早,他們先去了劇院,想着明月,特別是這種富人家庭出來的少女,都會喜歡聽音樂劇,可誰知聽到一半,明月便挨着他的肩膀,打起了瞌睡。
她皺了皺鼻子好像非常疲憊,在他肩膀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又呼呼的睡了過去。
柯有東有些啼笑皆非,忍不住摸上她的臉,暗想着他的明月沒有變,依然還是從前那個淳樸的小女孩。
走出劇院,明月紅着臉一路跟他道歉。
她很難過,難得能跟有東哥見一面,自己居然在中途睡着,不過這也不能怪她,都是顧城昨晚要得太兇,直到下半夜才放她睡覺。
“沒事,你不用道歉。”柯有東笑着說,眼角微微往下彎,心情似乎相當好。
可在下一秒,從剛纔起便一直道歉的明月卻停了下來,她驚恐的看着他身後,一時沒了言語。
最後她反應極快的拉住他的手,匆匆往另一頭跑。
柯有東不疑有他的跟上她的步伐,可他並不知道她逃走的理由,而在回過頭匆匆一瞥時,卻只來得及看到顧城與李慧走進劇院的背影。
眯起眼,他認出來了,那是明月的堂哥——顧城。
作者有話要說:寫到半夜,準備一會上班的時候躲進廁所裡打盹的路過,看在我那麼辛苦的份上,留言啊留言啊留言啊留言留言啊留言啊留言啊留言留言啊留言啊留言啊留言留言啊留言啊留言啊留言留言啊留言啊留言啊留言留言啊留言啊留言啊留言留言啊留言啊留言啊留言留言啊留言啊留言啊留言留言啊留言啊留言啊留言留言啊留言啊留言啊留言留言啊留言啊留言啊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