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郗城不允許嘉漁脫寬鬆的冬衣外套,嘉漁扭頭,宴廳的靚麗的水晶燈下,女孩兒白.皙素淨的面頰,脣紅齒白的,清澈的眼神直直地望向他,像是佛生蓮花,雅緻,卻帶着世俗女子的誘.人媚態,吸引人。
“室內溫度高,熱。”
她開腔又說了一遍,可坐在她身邊的人,似乎沒有回答她這句話的意願,開始將她的扣子往回扣。
嘉漁無奈了,扶開他的手,自己慢慢扣回。
男人暗沉深不見底的眸光下,女孩子胸前飽.滿渾.圓的弧度,隨着釦子系回,又重新掩蓋在一身略厚的冬衣下。
曾經的夏日,他見過她居家穿緊身少女背心的模樣,不是單單誘.人兩個字能說明白的。
幕府場合,魚龍混雜,她的美好不容外人窺.探。
嘉漁現在完全不明白,慕郗城內心所想的事情,放下的竹筷被她重新握在手裡,西子看她一眼,說起了Z大醫學院的事情。
說來,也覺得怪異,自從慕郗城去了蘇州,此後幕府同輩的人大都考了Z大,除了Z大是數一數二的百年名校,更因爲大少唸的商務學院在蘇州。
西瑞主動去的Z大,而羅虹讓女兒西子也讀了Z大,而不是出國留學,這其間的晦澀心思複雜的很。
慕郗城現在念研三,大多時間用在了慕企分公司威森商貿的運營上,出現在校內的時間也大大縮短。
偶爾有公衆課,會陪嘉漁返校去聽。
幕府,看似平靜,實則在慕老爺子去世後,暗藏的心機和心思風起雲涌。
好在,慕封掌權,沒人敢鬧大的是非。
宴廳貴賓席位間,嘉漁坐的位置,左邊是慕郗城,右邊是千尋。
兩個男子都沉默,不言語,不說話,顯得,圓桌另外半邊的西子他們頗爲熱鬧。
慕老爺子去世,哀痛,痛哭了整整一週後,隨着親人下葬,似乎幕府的人才漸漸在這最後的喪葬晚宴上緩過來。
西子今晚才恢復了往日的多話,坐在嘉漁對面,她和她說話。
嘉漁安靜地聽着,偶爾點頭示意,只聽她說。
慕郗城用了她的竹筷,幫她挑了魚刺放在她面前的青花瓷碗裡,餐桌上這麼細微的動作一般沒人注意。
但,慕西瑞注意到了,尤其現在,他看到慕郗城在吃嘉漁剩在碗裡的酒釀湯圓,不知道爲什麼,一時間覺得莫名的惱怒。
西子和嘉漁說話,嘉漁聽着,忽然覺得對面有一道焦灼的目光緊緊鎖定着她,出於女孩兒的靈敏和警覺,然後擰眉去看,恰巧對上慕西瑞的視線。
對方見她看過來,似乎是在對她勾脣淺笑,溫和的樣子。
這一年的慕二少,還是斯文溫雅的,男子面色很白淨,黑色的毛線衣穿在身上,笑起來在燈光的映襯下,讓人不至於覺得排斥。
羅虹心術不正,嘉漁年少就通透慕府家族的混沌,看人看得透透徹徹。
但是,自小和幕府往來,她知道羅虹的兩個孩子西瑞和西子不像其母。
至少看起來是這樣。
至於日後——
女孩兒,皺了眉。
18歲的陳嘉漁掃視一衆同輩用餐的人,每個人的性.格,她都拿捏到位,幕府子弟挨着優渥的出身,可每個年輕人又豈是吃素的。
日後,是免不了有一場紛爭了。
可不論如何,她都會在慕郗城身邊。
回神後,坐在對面的西瑞還在對她淺笑,出於禮貌,嘉漁點頭示意,回以公式化的微笑,眼睛裡並沒有多少內容。
慕郗城放下手裡的竹筷,沉俊的臉,暗沉的眸光掠過對面的慕西瑞,霎時,眼神裡滿是冷蕭晦澀。
西瑞被千尋叫住,忽略了對面的目光。
嘉漁看身邊的人不再用餐,再回頭,發現身邊的人神情有些不對。
即便,慕郗城依舊神情安然,看不出絲毫情緒變化,一笑,男色.無雙,可嘉漁覺察他的不對,甚至有些冷漠。
這是,她從他眼瞳裡看到的情緒。
怎麼了?
嘉漁納罕,不明所以地低頭用餐。
身邊,慕郗城一個失手,筷子似是被不小心掉在宴廳地上。有地毯,所以沒有聲響,也沒有引起絲毫有人的關注。
嘉漁正低着頭,安靜地坐着,忽然聽他說了句,“幫我夾菜。”
“嗯?”女孩兒不解。
“竹筷不小心掉地上了。”淡漠的眼瞳,冷漠的作答,沉俊的臉看不出絲毫破綻和故意。
“那我,去幫你找侍傭換一雙。”
“不用那麼麻煩。”
“好吧,我幫你夾菜。”
薄脣微勾起,頓時有了笑意,不過很快就沉湎,消失不見。
女孩兒問,“郗城哥,你現在最想吃什麼?”
嘉漁的視線,在餐桌的餐點和菜色上。
慕郗城注視着她素淨美好的側臉,從捲翹的睫毛,到阿漁紅潤的菱脣,半晌眼眸暗沉道,“最想吃魚。”
“嗯,那我幫你夾。”
沒有覺察他的異樣,嘉漁幫他夾菜,落在他面前的青花瓷餐碟裡。
而後,整個晚上,都是陳嘉漁在幫慕郗城夾菜,他有意和她同用了那一雙竹筷。
坐在對面的西瑞,看着嘉漁幫慕郗城夾菜,心裡似乎有妒火在灼燒,臉色越來越難看。
最終難熬下去,起身,離席了,孤傲的身影帶着些許不甘願。
西瑞站起身,走開,沒人覺得異樣。
因爲他坐在嘉漁對面,所以嘉漁被他起身的那一剎那擋了光,擡頭看着他走遠,有些不明所以。
五弟千信席間說了句,“怎麼還沒結束,二哥就走了?”
西子撇撇嘴,“很有可能去衛生間了。”
再沒有任何人注意,慕郗城斂眸,眼瞳裡有種冷傲的不屑,而後逐漸驅平,看着對面的空位置,脣角微微上揚,這笑,是諷刺。
嘉漁坐在他身邊,問一句,“看什麼呢?這麼出神。”
“沒什麼,快吃。”
用消毒紙巾擦了手,他開始幫她剝蝦,然後再沒有一句話。
整場晚宴很晚才結束。
結束後,慕郗城握着嘉漁的手離席,去找寧文靜,西子大力地衝嘉漁擺擺手,再奉送一個大大的笑容。
最近嘉漁住幕府,女孩子閨蜜間的感情因爲住得近,比戀愛都濃郁的,急速升溫。
嘉漁和她點點頭,跟在慕郗城身後,離開。
千尋看西子因爲女孩兒一個注視,臉上的笑容就那麼璀璨,目光飄遠,盯着慕郗城身後那個纖瘦嬌小的身影。
陳嘉漁,能將幕府三小姐收復地這麼服服帖帖,勢必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這女孩兒,不容小覷。
……
…….
晚宴散了,賓客皆向外走,寧文靜站在庭院前的冷光燈下,等着兒子和嘉漁過來。
“晚上,吃好了嗎?”
寧文靜問了句,她問得是嘉漁。
“嗯,吃好了。”
雖然話是這麼說,可寧文靜覺察眼前女孩子面色有些不自然的蒼白,伸手探上她的額頭,不覺得她的額頭燙,她問女孩兒,“不舒服?”
嘉漁沒想到會被寧文靜看出來,說,“還好,有一點點。”
聽兩人的對話,慕郗城擰眉道,“怎麼了?又是。”
寧文靜覺得不難想象,她對兒子道,“嘉漁常年待蘇州,大抵第一次待在這裡,今天又受了涼,早早休息吧,別真的發燒。”
嘉漁點頭,“嗯,好。”
“現在感覺怎麼樣?”聽慕郗城問,嘉漁回答,“大致感冒了,回去吃藥就好了。”
“那你晚上不舒服,記得給我打電話,讓我到你房間去。”
這話是慕郗城,沉着臉,向嘉漁叮嚀的。
“欸,好。”看他臉色不好,她答應。
其實真的只是感冒,寧夫人這麼一強調,有些太過嚴重了,嘉漁無奈。
女孩兒不舒服,寧文靜直接改了主意,她說,“郗城,今晚我也住幕府客宅的房間,阿漁不舒服,記得叫我。”
“我自己可以照顧的來,您好好休息就好。”慕郗城知道自己母親不願在幕府呆,又怎麼會因爲別的原因強求她。
寧文靜最終還是決定留幕府客宅,她說,“行了,聽我的。”三個人一起向外走,寧文靜心裡有自己的打算。
嘉漁畢竟是女孩子,兒子說要照顧她,怕是多有不便,有她在,總歸不會太差。
況且,嘉漁是她從陳家帶過來的,總要負責到底,對老友陳屹年有個交代。
......
......
嘉漁住在幕府的客房內,寧文靜和一衆貴賓在客宅,相較於幕府有段距離。
深夜,月朗星稀。
慕西瑞自出去後,很晚纔回來。
上樓,一步一步,喝了點酒不覺間走到了三樓客房外。
正要轉身下去,忽聽客房裡傳出女孩子啜泣似的輕.吟,驟然意識到這是嘉漁的客房房間。
女孩子似哭非哭,柔糯柔媚的嗓音,難耐地叫着男人的名字,“郗城哥——”十足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