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配。”
秦慕笙不留情的打斷她的話,在她震驚的雙眸中將一句幾乎置他死地的話拋出。
“季舒安,別忘了,你曾經多麼下賤的在我身下婉轉承歡,你曾經是我不過用來暖牀的女人,你爸爸是貪污犯,你是我的情婦,你以爲楚雲端會要這樣的你嗎?做一個手術,你就能嫁入豪門?做夢吧季舒安,你不配!”
隨着那一聲不配,他狠狠挺入她的身體,她沒有尖叫,沒有反抗,只用一雙毫無生氣的眼睛呆滯的望着屋頂,秦慕笙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刀子匕首插在她胸口,她不配,她早已經是被秦慕笙糟蹋過的女人,她甚至,甚至被他扔給別的男人玩弄,她的身子,就算做無數次手術,也是髒的……
雲端,就是因爲這樣,今天的婚禮你寧願消失也不願意見我嗎?是因爲你知道從前的舒安原來是那樣,所以,所以纔會騙我?
對不起雲端,我不想騙你,我之所以從來不提起從前,是真的怕,怕你嫌我髒,嫌我配不上你……
舒安在牀上坐了整整三天,不眠不休,水米不進。秦慕笙罵過她,打過她,威脅過她,無濟於事。
三天秦慕笙帶着一把銀白色的沙漠之鷹進來遞到她面前,“不是想死嗎?自裁吧!”
她開了一槍,卻沒有死,那顆子彈射穿了秦慕笙的左臂。她盯着他被鮮血染得溼透的胳膊,手中的槍墜落在地上,直到那個小小的身影闖入房間抱着秦慕笙哭叫着‘爸爸’的時候,她的意識彷彿纔回到腦海裡。
跳下牀跌跌撞撞的撲到他面前,那句‘爲什麼’還沒來得及問出來,就被一雙小手推得踉蹌坐在地上。
“你走,走開!你爲什麼要欺負我爸爸!”
舒安震驚而茫然的望着那雙日夜夢裡晶瑩剔透的大眼睛裡深深的厭惡,心口的某個疼痛終於被撕扯開,鮮血從皮肉裡涌出來,涌入了她的四肢百骸。她呆呆的坐在地上,眼看着那小小的孩子抱着秦慕笙哭泣,卻連說句話的能力都沒有。
“囡囡!”秦慕笙強忍着痛喝道,沒有受傷的胳膊抓起她送到舒安面前,“給媽媽道歉!”
“她不是我媽媽,囡囡沒有媽媽!”
囡囡仇恨的大眼睛瞪着舒安,大聲重複,“囡囡沒有媽媽!”
秦慕笙揚起巴掌朝着囡囡的小臉兒就是一下,“你再敢說一次,立刻給媽媽道歉!”
“我不,我就不,囡囡沒有媽媽,囡囡只有阿姨,沒有媽媽!”
每一句話,都像一根針刺進舒安的心口,淚水從她眼角落下來,她渾然不覺,只是望着魂牽夢縈的小小身影,哪怕她說的話再刺心,可是見到她的喜悅掩蓋了一切,哪怕是被她恨着,可以看到她,她心裡依舊是歡喜的。
房間裡涌入了很多人,秦玖站在門口將房間裡的情況檢視了片刻,沉默着走到秦慕笙身邊扶起他,“先生,你需要去醫院。”
秦慕笙點了下頭,看向舒安,啞着嗓音道,“現在知道了吧,死很可怕!”
她的身子顫了一下。
“囡囡留給你。”他留下這句話就跟着秦玖出去,囡囡立刻爬起來跟上去,完全沒有留在舒安身邊的意願。
房門關上,她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在牀上睡了兩天,起來吃飯、洗澡。舒安一次下樓,卻發現公寓裡冷清的很,若非鋪着地毯,一定能聽到她走路的聲音。她推開每個房間的門,都是空的。
“夫人,先生和小小姐都在醫院!”
傭人從廚房裡探出頭來告訴她。
醫院?是了,她把秦慕笙打傷了,他流了那麼多血,不知道現在好不好?
“先生已經沒什麼大事了,小小姐留在醫院裡陪他。”貼心的傭人好像看出了舒安的顧慮,笑着解釋給她聽,見她清明的點了點頭,站在廚房門口問她,“夫人要不要吃午飯?吃完飯可以叫秦玖送您去醫院探望先生。”
舒安愣了下。去醫院探望秦慕笙嗎?她沒有想過,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能不能去。
“夫人剛回來那兩三天把先生急壞了,夫人不吃不喝不睡覺,先生也不吃不喝不睡覺,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衝着先生這樣替夫人着急,夫人也該去探望探望先生纔好。”
傭人陪着笑端上午飯,用充滿期待的目光看着舒安。她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錯開目光卻忍不住朝着傭人點了點頭。
“夫人想開就好,我去給先生準備滋補湯!”
傭人轉身進了廚房。
舒安又站起來,跟進去。
“你不用忙了,一會兒我給他準備。”
傭人驚訝又高興的使勁兒點點頭,應承着,“好好,我給秦玖打電話,告訴他一會兒來接夫人過去!”
舒安沒有再攔着她。
吃過飯,舒安鑽進廚房,準備給秦慕笙燉黨蔘烏雞粥。可是當那些光潔的杯盤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心裡翻滾上的卻是一陣濃烈的悲傷,曾經多少次,她在廚房裡忙碌着秦慕笙看也懶得多看一眼的小拉麪,楚雲端卻擁着她的腰身像個孩子般渴望得等待着,曾經多少次,她還在睡夢裡的時候,他繫着圍裙,用修長雪白的手指翻滾着麪糰,在熱氣騰騰的鍋子面前爲她忙碌着一頓早點。
她擡起手放在脣邊,抑制着即將涌出的淚水和哭泣。
算了,等到秦慕笙的胳膊好了,她就想辦法去找他。只要一天沒有見到他的屍體,那就有活着的可能。
畢竟是秦慕笙是爲了阻攔她自殺才受傷的,也畢竟是他讓她明白死亡多麼可怕,若是死了,那天她一定就看不到囡囡了!想到囡囡,她竟如同少女期盼着見到心儀的人般忐忑起來,囡囡和秦慕笙的父女關係似乎很好,只是對她這個母親……
“夫人,到了。”
秦玖叫了一次,舒安還呆呆的望着窗外,似乎全然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他無奈嘆了口氣,下車拉開車門站在她面前提醒她,“夫人,到醫院了。”
舒安茫然擡起頭,那雙眼睛似乎在問他,“你叫誰?”
秦玖尷尬了下,只得再重複一次,“夫人,已經到醫院了,我帶您上去。”
夫人?
舒安低頭看了看自己懷裡的保溫壺,有些莫名得下了車,跟在秦玖身邊走進這間私立醫院,直到走進電梯以後,她才似乎恍然大悟,秦玖確確實實是叫她夫人來着。這麼許多年來,他一次叫她‘夫人’,真奇怪!
秦慕笙的病房門半開着,門口站着兩名狼集團護衛,紛紛對她躬身道,“夫人!”
舒安抱着保溫壺稍稍蹙了蹙眉端,她好像還是覺得不太習慣,便告訴秦玖,“以後還是別讓他們隨便亂叫,被俞芳華知道肯定不好。”
秦玖尷尬的扯了扯脣角,看着舒安滿臉平靜的抱着保溫壺走進病房裡,手足無措的同時只覺得心裡沉甸甸的,她怎麼可以那麼平靜的說出這句話!
明亮的病房裡,囡囡正趴在秦慕笙身邊抱着一隻ipad看畫冊,小手託在軟乎乎的下頜上面,兩隻穿着紅色公主鞋的小腳一下一下的晃着。她的一隻胳膊有意無意的抱着秦慕笙沒有受傷的胳膊,把半個小臉兒愜意的放在上面,口中時而會喃喃出兩句標準而好聽的英國貴族式英文。
秦慕笙就坐在她旁邊,正在看一份文件。
陽光照在他們兩個身上,那和諧的場景甚至是舒安從前連想都不敢想的。可是如今就這樣活生生的展示在她面前,幸福的讓她脣角忍不住揚起微笑。
最先聽到動靜的是囡囡,她小臉兒從秦慕笙手裡一歪,看過來,原本喜笑顏開的小臉兒頓時拉下來,憤怒的朝着舒安咬了咬脣片,騰地翻身起來跳下牀衝過來,“你來做什麼!你還想來害我爸爸!”
舒安的笑容僵持在臉上,全然手足無措。
聽到動靜的秦慕笙放下文件轉過身,俊朗的眉宇輕蹙着,喝道,“囡囡!回來!”
囡囡不服氣的回頭看了看秦慕笙,大概是被他生氣的模樣震懾住,回頭恨恨的瞪了一眼舒安,咕嘟着,“哼!”這個音,耷拉着小腦袋乖乖回到秦慕笙身邊,爬上牀以一種保護的親密姿態摟住秦慕笙的腰靠在他身上。
看得出,秦慕笙對囡囡雖然嚴厲,卻是十分寵溺,囡囡稍稍粘着他,他就立刻滿眼都是疼愛的柔軟下來,無奈的抱着囡囡拍了拍她的背,卻沒有繼續責備她。而是擡起頭,抱歉的對舒安笑笑,示意她進來。
其實很尷尬,可是既然來了,秦慕笙又是一副坦誠的模樣,她好像也不適合立刻就走。何況給他準備的這種黨蔘烏雞粥,味道怪的恐怕沒多少人喜歡吃。但她依然記得,這是她一次給他煲粥以後他就說過喜歡喝,而且每次都要喝的東西。
她提着粥走進去站在秦慕笙身邊,秦慕笙對着他身邊的那張椅子點了點頭,她就在那兒坐下了。
囡囡哼了一聲,不高興的別開小臉兒。秦慕笙對她蹙了蹙眉端,剛想要說什麼,舒安卻急着先開口了,“你,你吃過午飯了吧?”
秦慕笙挑了下眉端,好的那隻胳膊稍稍大力的拍了下囡囡的脊背,說,“囡囡先出去吧。”
“我不,我陪着爸爸,免得有人再對爸爸開槍!”
舒安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她這輩子也想不到囡囡會對自己說這樣的話。
“囡囡!”
秦慕笙加重語氣。
囡囡的小身子立刻震了震,膽怯的擡眼看向秦慕笙,不甘心的從牀上爬起來跳下牀,瞪了眼舒安才磨磨蹭蹭往出走。
“抱歉,我會找時間和囡囡談談。”秦慕笙淡淡的道,然後對舒安笑了笑回答她剛剛莫名其妙的問題,“午飯是吃過了,不過現在又餓了。”
聽到他說餓,舒安立刻反應過來,忙打開保溫壺,解釋說,“我煲了粥。” 前夫夜敲門: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