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莎完美的臉龐裂了裂,片刻恢復了正常,“坦白說,我也希望翊幸福,所以這些年來,即使知道自己還愛着他,都未曾打擾過他。但是,林夢夢,你不適合做他的妻子。還記得我們最初的相遇吧,那並不是偶然,是我刻意安排的,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適不適合站在他身邊,能不能成爲他的賢內助。顯然,你不適合。一遇到問題就會失去章法,毛手毛腳,什麼都做不了。這樣的人跟在他身邊,只會是他的累贅。”
林夢夢的臉尷尬地紅了起來,她並不否認貝莎的話。
“他並非池中之物,需要一雙能讓他騰飛的翅膀,只要有這雙翅膀,他可以達到任何高度。而我,就是這雙翅膀。”她勾起了脣角,大方地向林夢夢炫耀着自己的能力。林夢夢卻連反駁的理由都找不到。
“加上,他對我的感情還在,我沒有理由不走向他。過去是我不對,傷害了他,但這一次,我會全心全意地對他好,幫他達到目的。”
林夢夢低了頭。向來只有裘連翊幫她達到目的,她頂多能寫幾本不上了檯面的小說,除此之外,別無所能。裘連翊的世界不是靠寫小說就能平復的。
“這些話,且當你放了屁,下次不要再說了,太不要臉,小心我潑你。”倔強讓她沒辦法在裘連翊以外的人前服軟,她當真捧起了一杯水,“我這裡不歡迎小三,不管你什麼身份,什麼地位,都一樣!”
她上前一步,把杯子摔碎在貝莎腳下。貝莎略略受了些驚嚇,跳起來,指頭擰起了手中的包包,臉色難看起來。她沒想到林夢夢竟然還有如此冷硬的一面。一直以來,在自己的印象裡,她都是無用的小白兔的存在。
“真正的小三是林小姐您自己,好好想想吧。”她很快恢復了優雅,用指頭撣撣自己的裙子,“翊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不管他愛不愛你,都會對你負責到底,但請不要利用他的好心把他毀了。好好看看新聞,瞭解一下目前的動向,然後再做決定。”
貝莎真正高明的地方是,並不利用自己的權力和地位頤指氣使,而是把是非利弊都擺在眼前,讓你不得不爲了避害而選擇所謂正確的路。林夢夢還真的給她掐住了喉嚨,半天都着聲不得,連她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
回頭再看那束櫻花時,怎麼都感覺諷刺。她想把它搬去丟掉,卻怎麼都搬不動,最後力氣用盡,沒精打采地坐到了椅子裡。頭很痛,她努力揉着太陽穴,想要自己冷靜下來。只是,怎樣都無法冷靜。她覺得自己呆在這裡一定會瘋掉,隨即站了起來,拎着包往外跑。
“少夫人,您去哪兒。”背後,管家在叫,阿榮也跟出去。她去了半月彎大樓,想去找裘連翊,只是並沒有找到。工作人員告訴她,他已經很久沒有來過這邊了。
除了這裡,她真的不知道他還會去哪裡。此時才發現,自己對他一點兒都不瞭解。這個想法讓她越發垂頭喪氣,沒精打采,倚在大樹下全沒了精神。
阿榮把車子開過來,“少夫人,先回去吧。”
她搖了搖頭,就這樣回去,她一定會瘋掉的。
“我要出去走走。”她說着,轉身朝外走。
阿榮急急跟上來,看她往站臺走去,忙來攔,“少夫人要去哪裡我送您。”
“我只想一個人呆會兒。”此刻,哪怕身邊跟着的只是保鏢,她都覺得厭煩。
阿榮自然是不肯的,“您一個人太不安全!”
“你放心吧,我會跟裘連翊說清楚的,不會連累你的。你別跟着我了,這麼跟下去,我會死的。”
她這麼一說,阿榮哪裡還敢邁步。她一步上了車,阿榮急得要死,只能打電話給裘連翊。
林夢夢上了車,身邊沒有一個人,感覺被全世界拋棄。她反倒鬆了一口氣,此刻,誰都不想面對。她閉眼,任由公交車駛出去,也不想要去哪裡。
袋子裡的手機在響,不知道是誰的電話。她也懶得看,直接摁了,關機,似乎還覺得不夠,順手將手機甩出窗外。手機在地面上彈跳幾下,被後頭駛過來的車子碾得稀碎。林夢夢感覺胸口給狠狠痛了一下,彷彿那碾碎的不是手機,是她的心。
這是環城巴士,駛出大半天,也不過在城裡繞。車子裡嘰嘰喳喳地吵着,人聲、人們心裡的想法,統統冒腦袋,吵得想發瘋。沒辦法坐下去,她隨便找了個站臺下了車。
一天過得很快,太陽又將西斜。她一屁股坐在花壇上,呆呆地看着車流。車來車往,誰都跟她沒關係。走了這麼大半天,她的心情還是沒有好起來。
路邊不知誰停了輛汔車。拍拍屁股,她站起來,煩亂地踢一腳車子輪胎。車子嗡嗡地報起警來,嚇得她直往外退,背一下子撞在後面的人身上。
“對不起!”她急道歉。
“爲什麼踢我的車?”那人道。
“因爲……”她支吾着,組織詞語想要解釋,擡頭看車主時,“啊”一聲叫了起來,嘴裡塞了自己的拳頭。
“你……你……你……”她吐出數個你,根本無法成語,因爲眼前的人和閔澤秋一模一樣!
“閔……閔……閔澤秋,你怎……怎麼會來,你不是……”那個死字怎麼都吐不出來,她快嚇死了。大白天的怎麼會鬧鬼,現在鬼都興出國了嗎?
那人擰了擰眉頭,“閔澤秋是誰?”他說的是英語!
“你……你……你不是……”她語無倫次,拼命地藉着手勢想要表達清楚意思,卻怎麼也表達不清楚。最後,只能傾頭,往他身上靠去,想要把他認個仔細。
那人急退一步,“小姐,您這是在幹什麼?”
他真的不是閔澤秋!此時的不滿都是真實的,發自內心,沒有在裝!
林夢夢終於意識到這點,緩緩沉了口氣。閔澤秋可是她親眼看着下葬的,而且當時子彈打在那麼重要的部位,怎麼可能活過來?
只是,眼前這人跟閔澤秋實在太像了,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你……你家有沒有雙胞胎?你父親是不是叫閔文,你母親……”她一連串地問着,依然相信他和閔澤秋有着某種關係。
“小姐,我叫丹尼.佛。”男人揉揉眉頭,對她這亂點父母很不滿,“我是獨生子,我父母都在本國做生意,不叫什麼閔文。”
“哦,你是不是你父母撿到的啊。”還是不相信世界上會有相似度如此之高的人,她弱弱地問。
丹尼.佛的不滿直接變成了苦笑,“需要我把出生證拿給你看嗎?”
“啊,不用了。你只是長得太像我的一位朋友了。”她歉意地搖着頭,實話實說。
丹尼.佛不置可否,聳了聳肩。閔澤秋從來不做這種動作,他說話時立得筆直的,玉樹臨風的樣子。這一刻,林夢夢又看出了許多的不對來,越發確定真的只是一個和他長和極象的人。
想到閔澤秋,她的肩膀又垮了下來,“可惜了,他沒你這麼好命,能活這麼久。”
“你可真是個有意思的女孩。”丹尼.佛眼裡興起了對她的興趣,道。
林夢夢嘿嘿地回笑幾聲,“我不是女孩,是有婦之夫了。”
“有婦之夫?”對方擡高了肩膀,一副十分意外的樣子。提到有夫之婦,林夢夢自己先垮下了肩膀,如今形勢大亂,這有夫之婦的名頭能掛多久呢?
啊,心好亂。她扭頭朝外就走。
“有夫之婦!”背後,丹尼. 佛叫她,“拍了拍自己的車,你看起來很苦惱,一起去喝一杯?”
林夢夢一下子抱住了自己,滿是警戒,“你想幹什麼!”
他笑了起來,“你覺得我能幹什麼?放心吧,我對有婦之夫向來不感興趣。”林夢夢特意探了探,眼前人是真的只想請她喝一杯,沒有別的意思。
“好吧。”或許因爲他跟閔澤秋長得像,她對他有一種格外的好感。林夢夢上了他的車。
十幾分鍾後,車子停在了一處酒吧門口,丹尼.佛下了車,並極爲紳士地爲她拉開了車門。光看門口的招牌和氣氛就知道,這是比較清雅的地方,沒有那麼多重金屬音樂。她這會兒怕的就是吵,對於他的好心十分感激。
丹尼.佛關閉車門,目光落在她身上,“你真的結婚了嗎?看來看去,都是個未成年孩子。”
“誰未成年了誰未成年了!”林夢夢生氣地吼了回去,她最不喜歡聽別人說自己未成年。爲了證明自己是成年人,特意挺了挺胸,“我已經有二十歲了,馬上二十一,絕對的成年有夫之婦!”
丹尼.佛再次被逗得笑了起來,“還是第一次有人領着喊着承認自己是有夫之婦的。好吧,有夫之婦,進去吧。”
不可否認,丹尼.佛是個隨和幽默人,林夢夢覺得跟他在一起特別輕鬆,就像是認識了好多年的老朋友。
進了酒吧,林夢夢爲了證明自己是真正的有婦之夫,特意點了最烈的酒。丹尼.佛滿臉驚訝,“你確定自己能喝得下去這些?”
“當然!”她拍起了胸脯,儘管一點都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