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尤嘉軒是我的朋友。”
曲婉婉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個突然一身戎裝出現在這裡的男人。
曲母恰在這時候回頭,果不其然一眼望住來人,正尷尬得不行,尤嘉軒也在這時候放開了她的手。
“冥、冥皓,厲太太剛纔還在餐廳那邊,你不去找她,過來這邊幹什麼?”趕人的意味已經頗濃。
厲冥皓幾步走到尤嘉軒的跟前,阻擋住這兩人的視線,“我只是想過來看看我的朋友,伯母,實在是不好意思,因爲今天來的太過匆忙,我又本來是約了我的朋友見面的,怕在晚飯之前趕不及過來爲曲爺爺祝壽,所以才斗膽叫了我的朋友過來,如果他有什麼打擾到府上的,我代他同您說一聲抱歉,好麼。”
尤嘉軒一急,“皓子……”
厲冥皓側眸一凝,示意他噤聲。
曲母卻是怔楞在當場的人,早前她便派人查過尤嘉軒的身世背景,又規勸過曲婉婉多回,可回回都是沒用,所以她早不待見了尤嘉軒這個人,更何況見着他出現在自己的地盤,好像全身毛孔都不對。
深吸了幾口氣,脣角也抽了又抽,曲母好不容易鎮定些心神後,才勾了下僵硬的脣角,“既然是厲家的朋友,那我也不好再說些什麼。今天本是婉婉爺爺的壽辰,家裡邀的,也都是些親近的朋友,我沒想到這樣也能混個外人進來,只怕待會驚了別人,更不好。”
厲冥皓點頭推了推尤嘉軒,兩個人正打算從後門遁了的時候,忽聽後方一陣輕叫。
二人應聲回頭,卻見本來想要同他們一起離開的曲婉婉被曲母抓了個正着。
曲母望着女兒本已滿是怒氣,但看到厲冥皓亦回了身望過來,只得繼續勾了脣笑:“我這女兒就是調皮,肯定又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把這小區的門卡給丟了,這樣可不安全,我們得去找回來。”
曲婉婉被曲母拽住手臂根本動彈不得,正淚眼濛濛地望着尤嘉軒的方向,想走又走不成。
尤嘉軒見她那副模樣,立時就心疼得跨步上來。
厲冥皓卻在這當頭把他給擋了,也不知道輕聲在後者的耳邊說了些什麼,但見尤嘉軒的面色蒼白眸底也似泛着難堪的心疼。果不其然,他竟然管都不管自己,就這樣轉身同厲冥皓走掉了。
曲婉婉着急想要上前,卻被曲母用力抓住胳膊,尋到樓梯根的地方,強行拽了她上樓。
兩個人在樓梯上拉拉扯扯,又怕引起周圍其他人的注意,所以等到好不容易上了樓時,兩人皆是一身的汗了。
曲母用力將曲婉婉推進了最角落的那間房間,等到後者好不容易站定身子撲上來的時候,曲母已經“砰”一聲將房門關上。
“你就給我待在裡面,好好的想想,媽媽怎麼會害你的!你現在就是腦子不清醒了,跟你爸一樣的白眼狼!我是怎麼對你的,怎麼對這個家的,可是你們一個個都是怎麼回報我的?你現在就給我待在裡面好好想一想!”
“媽!媽你放我出去好不好!我同您說過了,嘉軒他不是那樣的人,他不是爲了我們家的錢和地位纔跟我在一起的,我愛他!你放我出去好不好……”
“愛?你纔多大一點就知道愛是什麼?曲婉婉你別說我沒警告過你,像他那樣的男人說的愛根本就不是愛情!你去問問他,你去問問,如果今天你不是曲家的女兒,他還會不會跟你在一起!”
曲婉婉在門內慟哭出聲:“我知道您跟爸爸都有自己的打算或是自己看中的人,可是你們已經擺佈過我大哥的一生,害他到現在都沒得到幸福,難道也想這樣對我麼!最多,最多我畢業以後同嘉軒一塊離開a市,離開這裡以後我就不算是曲市長的女兒,我們全都靠自己,不要家裡的一分錢,我們全靠自己白手起家行不行?”
門外靜默了良久,門裡的曲婉婉卻早已經哭成了個淚人。
好不容易等到外頭好像有那麼一點動靜,卻是曲母冷冷一哼道:“我看你真是瘋了。”
曲母說完了話就轉身離開,走廊上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曲婉婉着急去開門鎖,可是這臥室的房門一旦被人從外面鎖上,那就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從裡面打開。
她雙手捂着自己的嘴脣向後倒退了一步,若說從前她還是那個生活在曲家溫室裡的小花朵,那這幾年看着幾位哥哥的沉沉浮浮,她也早就知道,其實他們這個家,並不如外面看上去的那麼幸福。
她突然開始有些慌了神,努力鎮定住自己的心魂,趕忙去猜度曲母現在的心思,猜她會不會做出什麼不利於尤嘉軒的事情。
着急的當口,手邊的包包正好“嘀鈴鈴”響了起來。她怔忪間慌忙將手機掏出來,看到上面的來電顯示便趕忙接起,“嘉軒,嘉軒,是不是你?”
“婉婉,你沒事吧?”尤嘉軒的聲音是同樣的焦急。
聽到他的聲音,她委屈得差點又要哭出聲來,卻還是強忍着對電話裡細語:“我都不知道應該跟你說些什麼,我好抱歉,我也沒有想到會發生剛纔的事情……對不起,嘉軒,對不起……”
……
裴淼心在牀上躺了半天,可了無的睡意,還是讓她一直沒有合上過眼睛。
起身到梳妝鏡前重新裝扮,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再有一會兒就要開始晚餐,到時候便是所有人給爺爺祝壽送禮的時候,曲家未必真就有人關心了她的去向,可是曲臣羽若是不見,定會上來尋的。
裴淼心取了盒子裡的粉,剛剛將左頰的紅遮掩,房門已然被人輕輕從外面推開。
梳妝鏡前落了張男人的臉,是曲臣羽,微笑着將自己的頭放在她的肩上,“不用畫也一樣漂亮了,待會晚餐時全都是些爺爺叔伯,你畫那麼漂亮,誠心讓他們嫉妒我不成?”
她不覺彎脣笑了起來,這時候被他勾住下巴扭過腦袋,脣便覆了上來。
下意識的一躲,曲臣羽剛一怔忪,裴淼心已經笑了起來,“我剛剛纔擦了口紅,你也想擦一些嗎?”
他眉眼一動,也跟着笑了起來,“你知道我從來不怕吃你的口紅。”
她趕忙站起身去推他,“可是我怕!我怕了還不行嗎?好了好了,咱們快下樓吧!我獨自一人在這屋子裡睡了下午,只怕待會爸媽見了肯定要怪罪我的,如果再讓其他人曉得你上來也待了半天,肯定又要說我們不知道在上面幹什麼?”
兩個人推了房門出來,剛準備從走廊上離開,突地聽到盡頭那間房門裡“咚”的一聲。
兩人一齊回頭,曲臣羽到是開口:“誰在那邊?”
等了半天久久沒人迴應,裴淼心推了推曲臣羽的胳膊,說自己在房間裡寐着的時候,好像是有聽到走廊上有人說話的聲音。
兩個人一齊過去,到了那房門口,卻無論如何都打不開房門。
“哥……”
軟軟弱弱一聲輕喚,一下就驚了門外的人了。
裴淼心趕忙拍了拍門板,“婉婉,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在裡頭?”
曲臣羽二話不說轉身推開書房的房門,過不到一會兒手中一隻小鑰,幾下就將房門給打開了。
門開了,只見曲婉婉早就哭成了個淚人,正歪歪地斜在地上眨巴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門口的人。
“婉婉!”裴淼心輕叫一聲趕忙上前將她扶起,曲臣羽這時候又不知道從哪裡摸出塊巧克力來,撬開曲婉婉的嘴巴就往裡邊塞。
“沒事了,沒事了,婉婉這幾年一直都有低血糖的毛病,吃點甜食緩緩,過一會兒就沒事了。”曲臣羽趕忙安撫妻子。
裴淼心一臉的憂心,“低血糖,從前我怎麼不知道她有這樣的毛病?”
“也是前幾年她學業緊張,她媽又總逼着她學鋼琴學社交禮儀,這樣那樣的壓力鬧下來,所以她總有不舒服的時候。”
曲臣羽說話的時候曲婉婉便睜着一雙淚意濛濛的眼睛,眨巴着看向自己的哥哥時,前者已經伸手來捏了捏她的手心,“沒事,哥哥在這裡。”
她突然就閉上眼睛哭了,曲臣羽只當是她難受過了頭,只得輕聲安慰着。
……
到了晚間宴席,曲家特別從爺爺老家請了地道的廚師,一桌一桌的好菜做上了,這才邀請來賓入座。
宴席一直到晚上九點多,作爲主客的曲家自然是八面玲瓏,所有人都要照顧周到了。
爺爺一向習慣了十點之前上牀睡覺,所以待到九點一刻的時候,賓客已經散得差不多了。
曲市長喝了些酒,卻因着一個電話,說是有要事處理,立馬就招了司機走了。
曲母看着只是一陣冷笑,待回身去找曲婉婉時,才發現女兒已經不見了。
等到好不容易送走所有的賓客,包括曲家的其他人,曲臣羽爲了接一通長途電話,急衝衝就去了書房。裴淼心等到廚房把該收拾的東西都收拾好了才轉身準備上樓,腳步踏上樓梯的時候回身,只覺得偌大一間屋子裡到處都靜悄悄的,除了自己,再沒有別人。
扶着欄杆往上走,手剛觸上臥室的門把,腰上便落了一雙大手。
男人的呼吸帶着沉着而曖昧的氣息有一下沒一下地拂在她的耳邊——她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焦急回頭想要看清楚來人的臉時,已經被人勾住下巴吻了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