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凖先世曾居太原太谷昌平鄉,後移居馮詡,最後遷至華州下邦。寇凖出身於名門望族,其遠祖蘇岔生曾在西周武王時任司寇,因屢建大功,賜以官職爲姓。父親寇湘於後晉開運年間考中進士甲科,後應詔任魏王記室參軍,因屢建功勳,被封爲國公,追贈官職至太師尚書令。寇凖天資聰明,又勤奮好學,十四歲時已經寫出了不少優秀的詩篇。十五歲時就能精習《春秋》。
太平興國五年(980年),十九歲的寇凖考中進士。宋太宗選取進士,往往到殿前的平臺親自看望提問,年紀輕的人往往不予錄用。有人教寇凖增報年齡,寇凖說:“我剛剛準備要踏上仕途,怎麼可以欺騙陛下呢?”後來考取了,被授官大理評事,被派往歸州巴東任知縣,任滿改任成安知縣。以後他又先後升任鹽鐵判官、尚書虞部郎中、樞密直學士等官。端拱二年(989年),寇凖曾奏事殿中,大膽進諫。由於忠言逆耳,宋太宗聽不進去,生氣地離開了龍座,轉要回內宮。寇凖卻扯住宋太宗的衣角,勸他重新落座,聽他把話講完。事後,宋太宗十分讚賞寇凖,高興地說:“我得到寇凖,像唐太宗得到魏徵一樣。”寇凖在宋太宗朝羣臣中,以剛直足智著名。
淳化初年,朝廷處理了兩樁受賄案。情節嚴重的王淮,贓錢以千萬計,僅被撤職仗責,不久又恢復了原職;而情節較輕的祖吉,卻被處以死刑。寇凖知道這是王淮的哥哥、參知政事王沔搞的鬼,心中忿忿不平。淳化二年(991年)春,發生了一次大旱災,宋太宗召集近臣詢問時政得失。羣臣多認爲是天數所致,寇凖則說:“《洪範》裡說,天和人的關係,相互應和就像影子和回聲,大旱是因爲刑罰有不公平的地方。”宋太宗很生氣,起身回到宮中。過了一會兒,召寇凖詢問刑罰不公平的情況,寇凖說:“希望把二府的官員召來,我就說。”皇上下令召二府的官員來,寇凖就說:“不久前祖吉和王淮都觸犯法律接受賄賂,祖吉受賄較少卻被殺頭,王淮因爲是參政王沔的弟弟,收受錢財千萬,只受杖刑,仍官復原職,這不是不公平是什麼?”宋太宗把這件事問王沔,王沔叩頭謝罪,於是宋太宗嚴厲批評了王沔,並且知道寇凖可用。當即任命寇凖爲左諫議大夫、樞密副使,改任同知院事,開始直接參預北宋朝廷的軍國大事。寇凖在樞密院與知院張遜發生了嚴重的意見分歧,一天,寇凖與與溫仲舒一起外出,在路上碰到一個瘋子迎着他的馬喊萬歲。判左金吾王賓與張遜向來交好,張遜就嗾使他把這件事稟告宋太宗。寇凖引溫仲舒作證,張遜讓王賓單獨上奏,言辭很嚴厲,並且互相指責對方的短處。宋太宗很生氣,貶謫了張遜,寇凖也被免官任青州知府。但這時宋太宗已離不開寇凖了,寇凖去青州後,宋太宗悶悶不樂,經常詢問有關寇凖在青州的情況。第二年,寇凖就被召回京師,拜爲參知政事。至道元年(995年)又加給事中。
當時宋太宗在位日久,一直未立皇儲。這件事也一直是令宋太宗頭疼的事情。因爲宋太祖駕崩後,其子德昭未能繼位,宋太宗以皇弟身分踐祚,並且宋太祖之死還有“燭影斧聲”之謎,也就是說宋太宗有殺兄奪位之嫌。因此宋太宗傳位,就面臨兩個選擇:立自己的兒子,還是立太祖的兒子。當時一般大臣都諱言立儲一事。大臣馮拯曾上疏請立皇儲,被太宗貶到嶺南。從此朝野上下很少有人再敢議論此事。寇凖剛從青州還朝,入見宋太宗。宋太宗當時正患足疾,讓寇凖看過傷情後,深情地問道:“你怎麼現在纔回京?”宋太宗覺得有點過意不去。接着宋太宗便向寇凖問起應立誰爲皇太子。寇凖已猜到宋太宗這次召見他的目的,他早已成竹在胸,但他並沒有直接回答宋太宗的問題。寇凖說:“爲天下選擇國君,不能與后妃、中官(宦官)商量,也不能與近臣謀劃;應選擇衆望所歸者立爲太子。”宋太宗低頭想了好久,屏退左右的人,輕聲問道:“襄王怎麼樣?”寇凖心中暗喜,便順水推舟地說:“知子莫若父。陛下既然認爲襄王可以,就請決定吧。”第二天,宋太宗便宣佈襄王趙恆爲開封尹,改封壽王,後立爲皇太子。宋太宗與太子拜謁祖廟回來,京城的人們擁擠在道路兩旁喜氣洋洋,爭着看皇太子。這時人羣中有人喊了聲“少年天子”。宋太宗聽後很不高興,問寇凖:“人心歸向太子將把我放在什麼位置?”寇凖連連拜賀說:“陛下選擇的皇儲深得人心,這是國家的福氣。”宋太宗恍然大悟,賞寇凖對飲,大醉而罷。此後宋太宗更加依重寇凖。有人給宋太宗獻了個寶物:一通天犀,宋太宗令人加工成兩條犀帶,一條自用,另一條賜給了寇凖。
至道三年(997年),宋太宗駕崩,太子趙恆繼位,即宋真宗,寇凖任尚書工部侍郎,宋真宗很早就想讓寇凖做宰相,擔心他性格剛直,難於獨自擔任。遼國乘宋主新立,更加頻繁地騷擾邊境。鹹平二年(999年),遼軍大敗宋軍於高陽關,俘宋並代都部署康保裔,大掠而還。鹹平六年(1003年),遼軍再侵高陽關,宋軍副都部署王繼忠又被俘降遼。這兩次戰爭極大地震驚了北宋朝廷。景德元年,邊境告急文書頻傳,說遼軍又要大規模入侵了。這年六月,參知政事畢士安向宋真宗推薦寇凖爲相。畢士安說:“寇凖天資忠義,能斷大事;志身殉國,秉道嫉邪。眼下北強入侵,只有寇凖可以禦敵保國。”八月,寇凖與畢士安同日拜相。景德元年(1004年),寇凖以集賢殿大學士的官職排在畢士安(參知政事)之下。九月,遼聖宗耶律隆緒和他的母親蕭太后,率20萬大軍,從幽州出發,浩浩蕩蕩,向南推進。遼軍由威虜軍攻定州,被宋兵阻擊,便把兵鋒轉向東南。當遼軍南下。“急書一夕五至”的時候,北宋統治集團的上層人物大多驚惶恐懼。參知政事王欽若是江南人,主張遷都金陵。樞密副使陳堯叟是四川人,提議遷都成都。他們主張用躲避遼國的辦法,應付遼國的入侵。宋真宗本來就無心抗敵,更表現得惶恐不安。只有寇凖與畢士安堅決主張抵抗,當宋真宗問他們的意見時,王欽若、陳堯叟二人正好在場。寇凖心裡明白,遷都之議就是他們提出的,但他卻假裝不知,對宋真宗說:“誰是替陛下籌劃這個計策的人?他的罪可以殺頭。現在陛下是神明威武的皇帝,武將和文臣都很團結,如果您親自領兵出征,敵人自然而然就會逃跑。不這樣,那就出奇兵打亂敵人的計劃,堅守陣地消磨敵人的士氣,使敵人睏乏疲憊。從疲勞和安逸的敵我形勢來看,我們有必勝的把握。爲什麼要拋棄太廟太社,到楚、蜀這樣邊遠的地方去呢?問題在於人心崩潰了,敵人乘勢而入,天下還能夠保住嗎?”寇凖的意見終於阻止了妥協派逃跑避敵的主張。爲了消除王欽若對宋真宗的影響,寇凖把他從宋真宗身邊調到天雄軍前線去防遼兵。
寇凖派探子到前線偵察情況,根據對敵情的分析,制定了一套抗敵方略。他指出:“目前敵人已至深州、祁州以東,我方大軍在定州及威虜等地,東路別無駐軍。應一面調天雄軍步騎萬人,駐守貝州,派孫全照指揮,遇敵掩殺;另一方面招募民兵,深入敵後,襲擊敵人據點,兼以報告敵情。這樣就可以振奮軍威,安定人心,打亂敵人的軍事部署,並可與刑州和沼州的軍事據點構成犄角之勢,以便攻守。萬一敵騎南下攻人貝州,即應增援定州,向東北進攻,牽制敵人後方,使敵兵不敢縱深作戰。”同時寇凖特別強調指出:爲了鼓舞士氣,爭取更大的勝利,宋真宗必須渡過黃河,親臨前線。寇凖一方面同妥協派鬥爭,一方面積極備戰。他派人到河北把農民中的優秀青年組織起來,加以訓練,發展民兵隊伍,並規定:河北民兵殺敵,所在官軍應給以聲援;民兵中有殺敵立功者,同樣給予獎賞。寇凖還派人攜帶錢物慰勞河北駐軍,並出銀30萬兩交給河北轉運使,用來收購軍糧,充實軍資。十月,遼兵攻下祁州,向東南推進,經貝州,直撲澶州城下。這樣一來,不僅河北大片領土陷入敵手,而且僅隔一河的都城汴京也暴露在遼國騎兵的威脅之下。事實擺在面前,只有堅決抗敵纔是惟一的出路。怯弱的宋真宗在寇凖的督促下終於決定親征。但統治集團內部仍然有不少人對抗敵沒有信心,甚至當時的宰相畢士安也以自己抱病在身,以及太白星白天出現對大臣不祥爲藉口,不願隨駕北征,並對寇凖促使宋真宗親征說三道四。
在寇凖的督促下,宋真宗讓雍王留守京師,自己起駕北上。當車駕緩慢行至韋城時,遼軍日益迫近的消息雪片似地從前方飛來。臣僚中又有人勸真宗到金陵躲避敵鋒,於是真宗又動搖起來。寇凖十分懂得把握軍心民心和“取威決勝”的軍事法則。他提醒真宗在大敵壓境,四方危機的情況下,只可進尺、不可退寸。三寇凖明確指出,進則士氣備增,退則萬衆瓦解。殿前都指揮使高瓊也支持寇凖的意見。宋真宗車駕終於北行到達澶州。北宋時,黃河還是從澶州流過的,將澶州城一分爲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