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等結果出來再說,老子倒要看看這王八蛋是哪路神仙。”斌哥雖然不服氣,但聽老大都這樣重視,不免也有些心虛。但在自己的地盤被對方逼的要跑路,那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沈鳴放呵呵一笑,“放心,甭管他是什麼活鬼神仙,只要摸清路數,拐爺總有辦法收拾他。你也別死要面子,問題的重點不是這個人。有準確消息,你已經被刑警隊給盯上了,自己心裡要有個數,這是拐爺吩咐的,你看着辦。”
“刑警隊?周南?”斌哥立刻皺起了眉頭,提起這個人,他還是有些顧忌的,自己屁股上的屎太多,原本上面有人罩着倒也無所謂,但是半年前公安局人事調整,日子就不如以前好過了。
特別是周南,屬於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剛一來就對所謂涉黑勢力擺出一副拼命的架勢。因爲兩起故意傷害案,硬是咬着斌哥不放,後來老大幫着故布迷局,加上斌哥自己反應快纔沒被揪出來,到現在還憋着一肚子氣。
拐爺和上邊人物走的近,能即時聽到不少風聲,這半年來一直嚴厲敲打身邊的兄弟,所以斌哥也收斂了許多,總算沒有什麼大的把柄被姓周的揪住,現在聽沈鳴放的意思還挺嚴重,這的確是要好好想想。
看着斌哥沉默不語,沈鳴放哈哈一笑,“老兄弟顧慮太多,暫時出去避避,又不是讓你搬家,茲當旅遊度假,好好玩玩。個把月的功夫老大就能把事情擺平,等那個姓周的和他的主子滾蛋,一切風平浪靜後,你再回來,該咋樣咋樣。”
“那我手上的生意咋弄?姑娘們散了,到時候還可以再請回來。但是粉一丟手,就問題大了,我回來再重新開張,那得花多大功夫?這損失海了去了。”斌哥搖着腦袋抱怨,實在是心有不甘。
沈鳴放冷哼一聲,“先保人平安,人在什麼都好說。當年咱們跟着拐爺打天下,不都是赤手空拳,窮的叮噹響嗎?現在不是要啥有啥嗎?你真是轉不過彎來,這麼多年的兄弟情分,等你回來重新開張時,拐爺還能袖手旁觀?”
“讓我再想想。”雖然沈鳴放的話很有道理,但斌哥聽起來總感覺不是滋味。他有種預感,弄不好這麼一走,手上的地盤和兄弟就全完了,說不定回來連哭的機會都沒有。
並不是拐爺不仗義,而是幾個老兄弟的勢力和野心膨脹太快,拐爺的控制力已經大不如前。兄弟中甭管是誰搶了自己的地盤,拐爺唯一能做的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和稀泥,既成事實就很難翻盤了。
“好吧。我話已帶到,你自己琢磨,時間可是很緊張哦。”沈鳴放陰笑一聲,起身告辭出門了。
躺在沙發上沉思了好久,斌哥騰的一下坐起身來,“老子哪兒也不去?”這是他深思熟慮以後的最終結果,讓他把老婆、孩子、生意全丟下他做不到,況且還有一幫張嘴等着吃飯的兄弟呢。
斌哥越琢磨,越覺得沈鳴放有些心懷叵測,也說不定是拐爺的授意也未可知。自己如果聽話跑路了,到頭來一無所有,那還活個啥勁兒?倒不如拼一把,你奶奶的,誰也別想染指老子的地盤,拐爺也不行。
爲了穩妥起見,斌哥決定營造個跑路的假象,反正自己不露面了,麻痹一下週南和幾個老兄弟,只有身邊最親近的幾個人知道就行。
然後需要儘快找到那個李德勝,打架那天,大家四散奔逃時,手下人看見他獨自一瘸一拐的幾下就跑沒影了,這小子日後說不定是個寶貝。斌哥自有打算,因爲他必須提防着拐爺,媽媽的,你表外甥馮樂讓我下毒,到時候你也跑不了。
注意拿定,斌哥迅速開始安排,找李天疇報仇的事情只能先放一放了。他先打發綠衫青年幾人跑路,這幾個傻逼拋頭露臉的機會最多,而且都是軟骨頭,不是看在跟了自己多年的份上,早就扔江裡爲王八了。
第二件事很滑稽,斌哥召集衆兄弟搞了個告別宴會,假戲也要真作一把,大家熱熱鬧鬧的喝了一頓,斌哥簡單交代了幾句前因後事,末了還假兮兮的滴了幾滴眼淚,反正他腦袋上全是紗布,衆人也搞不清楚是真苦假哭。
一切安排妥當後,斌哥藏在了暗處,他要靜觀其變,誰敢對他的地盤動手,他就跟誰玩兒命。
……
李天疇連着兩天沒有上班,嚴得法特意給準了事假。他一直琢磨着如何尋找李德勝,很後悔當初自己太大意,光顧着打架了,沒有將這傢伙給看牢,此刻找起來卻像大海撈針一般費勁。
他有一種直覺,李德勝會躲上一陣子,養好腳傷後最終會往外地跑。因爲他已經暴露而失去了作用了,自然不敢再回斌哥那裡。李天疇很確信那天斌哥和手下跑的太狼狽,根本不可能有時間顧及這小子。
但事後就不一樣了,斌哥豈能讓一個知道投毒內情的累贅滿世界亂晃,肯定會找他。而且公司已經正式向公安局就投毒事件報案,警察也在滿世界找他,這樣一來問題反而變得挺複雜,李德勝當然清楚自己留在巴掌大的縣城裡肯定是沒有活路的。
李天疇找大熊和嚴寬聊了聊,沒有什麼大的收穫,二人除了和李德勝是一個縣的老鄉外,其他知之甚少。
但有一個細節引起了李天疇的注意,最近李德勝手頭上有了幾個活錢,下工以後經常獨自外出溜達,時間長短不一,回來的時候總能帶瓶小酒和一些下酒菜。讓二人奇怪的是有時在李德勝身邊會聞到一股女人的香水味,爲此他倆還經常開李德勝的玩笑。
難道李德勝在這裡還有女朋友?可從沒聽說起過,連大熊都不知道,用得着藏那麼深嗎?又或許是野路子花錢找的露水夫妻?這倒很有可能。雖然仍是不着邊際,好歹也算是一個方向。
李天疇聯想起幾個工友吹牛時說過的豔遇,他們別處打工時,偶爾在工地附近轉悠,發現一個小巷道里有不少小發廊,一不留神,被門口打扮暴露的妖豔女子給拽了進去,從剛開始的緊張兮兮,到最後放開手腳,一番短暫的欲死欲仙之後,一算錢還挺便宜。
大家聽了,羨慕的直流口水,同時咒罵現在的工地周圍太操蛋,亂的都不敢出去,當時李天疇聽了當玩笑話拋之腦後,現在一想,說不定李德勝會動這鬼心思。
試試看吧,反正是條路,走不通再想其他辦法。他判斷李德勝有腳傷,活動範圍不會太遠,應該不超過方圓兩公里。所以整整一天,李天疇專門在工地附近的幾個小巷裡溜達,特別留意小發廊和洗頭房。
但遺憾的是沒有任何發現,第二天,李天疇決定將距離放遠一點,如果再沒有收穫,就得另想辦法,時間拖不起。
傍晚的時候,仍然一無所獲的李天疇從一條小巷中走了出來,擡眼一看,前面已經是長途汽車站了,這裡也有不少髮廊,索性就在附近晃悠一圈。
這一晃還真晃出了新發現,只是讓李天疇啼笑皆非的是,李德勝沒有影子,反而碰上了老冬瓜夫妻倆。二人也發現了李天疇,急急忙忙的起身就想溜之大吉,但哪能跑的過李天疇。
“老冬瓜,你還沒回老家啊?”李天疇笑呵呵的看着一臉驚慌的夫妻倆。
“哎,哎,巧啊……”老冬瓜緊張的恢復了結結巴巴的本色。
“這都三天啦,還沒買到票?”李天疇有心調侃一下對方。
“呃,不……是,噢不,坐……錯車了……”老冬瓜更加結巴了,一旁的啞女可比他老公硬氣許多,一改剛纔的慌張,衝着李天疇“啊,啊”兩聲怒吼,以示警告。
這倆人也實在窩囊,估計是不敢回老家,暫時又無去處,竟然在這車站混了足足三天,沒當盲流抓走就不錯了。李天疇心下不忍,於是不再開玩笑,“老嫂子別激動,要我說沒買到票就乾脆回工地吧,現在沒事兒了。”
老冬瓜顯然不信,直搖腦袋,李天疇乾脆掏出香菸,親手給他點上,老冬瓜緊張的神情這纔有了一絲緩和。
趁熱打鐵,李天疇將工地的近況和李德勝所幹壞事的經過都講了一遍,老冬瓜聽的直犯暈乎,驚訝的合不攏嘴,繼而滿臉憤怒的開始用超級結巴的語言咒罵李德勝。
罵了半天,李天疇一句也沒聽懂,但明白老冬瓜解恨了。一旁的啞女也沒有了剛纔的敵對情緒。
“如果沒有別的去處就回去吧,得法叔也不容易,爲了你的事兒背黑鍋,你總要跟他解釋解釋吧?而且工地上到現在也沒有火頭軍,你就繼續給大夥做飯吃。不過有一條,千萬別讓大家吃那些狗都不聞的便宜貨。”李天疇笑着拍了拍老冬瓜的肩膀。
老冬瓜不住的點頭,情緒有些激動,眼淚水在眼眶中直打轉轉,突然一擰脖子,“你不是找李德勝這個王八羔子嗎?我揭發,我知道他那個相好的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