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身形一滯,隨即回頭對上一雙好似桃花的眸子,心中頓時憤怒,紅脣責怪的撅起,“上官鈺,你下次過來能不能高調點,害得每次我都還以爲是什麼登徒浪子呢。”
上官鈺一挑眉梢,口氣半分委屈,半分無奈,“難道在你心裡我就是個登徒浪子,或者是你根本就不想看見我來?”
見他絕美的面容出現一絲哀怨,沐清忽然起來捉弄他的心來,伸出食指輕輕搖了搖,“NO、NO、NO,在我心目中,你根本連登徒浪子都不如。”
說完衝他眨巴眨巴美眸,狡黠一笑。
某男臉頓時黑了大半。
“娘子,你怎能如此說爲夫呢,好歹爲夫和你也是結髮夫妻,正所謂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能……”
“停停停……”沐清錯了,她不應該戲弄他的,這個男人有着比女人還毒舌的功夫,她怎麼就忘記了呢。
忽然颳起了大風,吹得滿院裡的梅花瓣到處亂飛,有的沾染上沐清的髮絲上,美人如花,花嬌,人更嬌。
上官鈺牽着她走到亭子裡,並且爲她斟上一杯熱乎乎的酒,開口道,“天氣寒,喝些熱酒暖暖身子。”
沐清對於他的服務倒也習慣享用了,在她的心裡,上官鈺一直是那種不管對哪個女人都呵護備至的花花公子形象,兩人相處的時間長了,沐清倒沒把他當做一個王爺看待。
“這是府中釀酒師釀的酒,你嚐嚐味道如何?”他將一杯盛有熱酒的杯子遞到沐清的面前,滿臉笑意。沐清覺得如若這個男人不是什麼王爺,他身上沒有什麼肩負國家大事,像這樣一個如玉般的男子,倒適合做隱居山林的高人。
“怎麼,我臉上有東西嗎?讓你看得這麼入神?”上官鈺摸摸自己的臉龐,發現並不是自己的臉上沾染了什麼,而是沐清的眼神看他好像透過了本質,不禁有些感嘆,“我知道自己的面容生的極好,可是娘子你也不用這麼看着我吧。”
沐清沒理會他的挑儻,伸過手來接過他遞與的酒杯,闌國的酒水大多數是子民們自己釀造的,尤其是這桂花酒,採集桂花之後,曬至七七四十九天,便再進行釀造,酒入喉即香,脣齒都留味,久久不散。
既不醉人也不刺鼻,這等好酒,若是放在現代,不管是女人小孩,都可以當做飲料來喝,一定大手人們歡迎。
想着沐清將見了底的杯子一放,很自然的開口,“再來一杯。”
對於她的使喚,上官鈺倒不在意,反而嘴角露出寵溺的笑容,執起酒壺又再爲她添置一杯,“娘子請!”
沐清執起酒杯,又是一陣豪飲。
雖看她表面像個柔弱女子,其實,她骨子裡還是桀驁不馴的,如若這裡不是古代,相信,她會像個男人一樣,舉止豪爽。
三月冬雪,品酒吟詩!
沐清忽然想起上官鈺跟她說的三年前那場幾乎讓整個闌國都滅亡的大雪,如今又下起了雪,不知他是做何感想。
想到這兒,她小心翼翼的擡眸看向眼前的男子。
沐清發現,他似乎很喜歡穿白衣,和上官端幾乎一模一樣的面容,一個邪魅不羈,一個溫文爾雅,兩人雖面相相似,性格上卻是截然不同的。
難怪沐清第一次見到他會錯把他當成上官端,誤以爲他是救了自己的那個人。現在想
來,如若沒有那些誤會,或許她和他們的命運就不會交織在一起。
面前的男子,面如玉,肌膚如雪,鼻樑高挺,脣紅齒白,雖有幾分陰柔之氣,卻被他無意間流出的邪魅所掩蓋,這種既陰柔又陽剛的男子,再加上顯赫的身份地位,想必這世上沒有幾個女人會不喜歡的吧?
她在想,如果當初自己遇到的不是慕容林而是上官鈺,或許,她會愛上他。
可也就是沒有如果,她被慕容林欺辱之後便遇上了他。
然而這樣一個美好的少年,曾經卻經歷了那麼慘淡的事蹟,沐清心下一動,不知是出於同情還是本能,她居然握住了他的手,眸低神情款款,低低喃喃,“如果哪一天你厭倦了這世俗凡事,就與我一同隱居山林,可願?”
上官鈺本在爲她斟酒的手一僵,清秀的面容閃過一絲訝然,隨即換做的卻是爽朗的大笑,“清兒,你可是在與我說笑?”
他知道她不愛他,曾經也想過要取代她心中的那個人,可如今,他不想逼迫她,但她忽然說出這些話,着實讓他驚訝了一把。
還以爲沐清是在與他開玩笑呢。
待沐清回神之際,臉面上難掩一絲紅潮,剛纔…她竟然跟上官鈺說了那些話。
真是窘死了。
好在上官鈺沒有揪住這個話題不放,他放下手裡的杯子,目光看向庭院外飄落的白雪,“三年了,如今再下起雪來,已沒有那麼讓我憎恨了,只是每次想起那場血殺,我就會忍不住痛恨,痛恨我自己,爲什麼沒有能力去阻止。”
他口吻平緩,目光寧靜,讓沐清看不出一絲不適,只是,她知道,此刻他的心中一定在掙扎,在痛苦吧!
腰上忽然纏上兩條手臂,從手腕出的皮膚可以看的出,是位女子的。沐清將腦袋輕輕靠在他背上,緩聲說,“那不是你的錯,鈺,沒有人比你更不想那場事故的發生,只是過去的已經過去了,忘記它吧,這樣你纔會活的快樂。”
他的身體顫了顫,隨即脣角揚起一抹苦笑,“忘記,這叫我如何忘記,每當夜深人靜時,我就會想起那血流成河的畫面,那全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虞國居然可以殘忍到這種地步。”
“不要再去想,那些已經過去了,鈺,相信我,忘記那些,你可以做到的。”沐清的手臂摟得更加緊了。
她知道這個男人心中的痛,從他每次提到慕容林的時候,那種從骨子裡都發出來的憎恨她就該瞭解的。
可是,她不想看見他如此的難受,那樣,她的心也會痛的。
“如果你不去忘記,那些記憶只會像個惡魔一樣總是纏着你,曾經我也遭受過那種錐心的痛,當那冰冷的刀子狠狠扎進自己的肚子裡時,那麼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從我的身體裡流失了,那種如切腹一樣的痛,我是知道的,可後來我被你們救了,就開始學會了忘記。”沐清說着,目光飄向遠方。
曾經,她也幻想過自己肚子裡的那個孩子會是什麼樣子的,是男?是女?
可如今,再也沒有了,那個小生命還沒來得及降臨就生生的沒了。
沐清痛過,怨恨過,也埋怨過,但那些就只會讓她變得更加不快樂。
後來,她學會了忘記,如果忘記了,是不是就不會那麼痛了呢?
一隻大手撫上她的臉
頰,上官鈺不知何時已經轉過身來,滿臉疼惜的擦拭着她的眼淚,“對不起……”
是他不好,不該提這些的,讓她想起之前的事情。
沐清搖着頭,“沒事,那些已經過去了,你看我不是活的好好的嗎?”她曾經聽說一句話,生氣,只會那別的過錯來懲罰自己。
可她表面上雲淡風輕,上官鈺知道,每當提起那個孩子,以及慕容林這個人,她都會痛。
而他的那段過去,哪能是說忘就能忘的。
那就像一灘血水,已經深深融入他的血液裡,隨着四肢流動,蔓延全身。
時間長一分,那記憶的片段便深刻一分。
有些事情,或許能夠忘記,但有些事情,卻是隨着時間的年輪不斷的加深。
不遠處,一襲黃色身影靜靜矗立着,兩人的相依相偎的畫面,全部如數落入赫成的眼裡。
早上鈺哥哥從她那兒離開,說有些事情還要處理,可她沒想到鈺哥哥在騙她,他喜歡的是沐清,可沐清不喜歡他,爲何還要霸佔着他?
沐清曾經是林哥哥的王妃,後又與別的男子私下通姦被林哥哥休妻,如今又嫁給鈺哥哥,她根本就配不上鈺哥哥。
赫成雙拳緊握,脣齒咬得發白,美眸中參出點點恨意。
還有不甘於嫉妒。
論美貌,論身份,論地位,她是哪一點不比沐清強,可鈺哥哥的眼裡就只有那個沐清,她開始憎恨,憎恨沐清搶了她的一切。
每個人都有邪惡的一面,在沒遇到那個真正讓她變壞的人,她會一直善良下去,或許,沐清就是讓赫成改變的那個人。
只是有些東西一旦改變就再難還原本質。
這天,沐清和上官鈺談了很多,兩人就如多年不見的好友,互相吐露着心跡,他們應該是孤獨的吧,只有兩個孤獨的人相依在一起,纔會感覺到溫暖。
傍晚,沐清回到屋中,珠兒爲她添置了一些香薰,又準備了幾碟小菜,沐清來到這兒,沒有幾個認識的人,對於珠兒,甚至比自己爹孃還親,所以她很感激在自己落魄時,有這一個一直追隨着她的人。
所以,上官鈺在見到她的第一次便被她寧願自己受傷也要護着珠兒的畫面所感動。那時,她就已經在他心目中烙下烙印了吧。
看着珠兒生怕她着涼,忙裡忙外的,沐清忍不住開口道,“珠兒,你先歇會兒吧,別忙和了,和我一塊兒坐下來吃飯可好?”
珠兒伸出小手擦擦額角的汗珠,搖頭道,“奴婢不累,馬上就要過年了,奴婢得準備準備。”
說道過年,沐清心下倒是一驚,自己來到這個架空時代應該有些日子了吧,以前在帝都都沒感覺到時間過的是如此之快,現如今,來闌國,都快一年了,那慕容林是不是也快被放行了!
想到這裡,她有些哀愁,慕容林一旦回虞國,定會捲土重來,到時候,這兩國交戰,又是避免不了一場血的廝殺,倘若不放他歸去,那虞國就又了光明正大的理由攻打闌國。一時間,沐清的心裡七上八下的。
“小姐,小姐……”
珠兒將她的思緒換回,沐清衝她笑笑。
“小姐,方纔你在想些什麼呢,奴婢都叫你好幾聲呢。”小丫鬟埋怨着。
“你叫我可有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