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走,靈兒就又忍不住道,“什麼賞花,分明是想着法子找主子的茬。”她轉眸,認真的看向沐清,又道,“主子,以後,你還是少跟那個女人來往,奴婢看她就沒存什麼好心。”
沐清又端起了茶杯,喝起來,懶懶地道,“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她又不是傻子,就安蓉兒那點伎倆,她都懶得陪她玩。
翌日,陽光明媚,臨近六月的天氣,東陵還是一片寒冷。
沐清身上裹了件厚棉襖,清晨,剛梳洗過後本想呼吸一下院中新鮮空氣就看見安蓉兒滿面春光的朝這邊走來。
“清兒姐姐……”
靠,這大清早的來嚇人,沐清心驚,目光警惕的盯着迎面而來之人。開玩笑,之前不是還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現在到親熱的叫她姐姐了?
安蓉兒來到沐清的面前,親暱的挽着她的胳膊,笑了起來,“蓉兒本想邀請姐姐一起去後花園賞花的,可惜姐姐對花粉過敏,就只有親自來看看姐姐了。”
總覺得這女人有點太過熱情了,沐清額角冒一滴冷汗,面容僵硬的笑了笑,“呵呵……”
“對了,姐姐不請我去房中喝茶麼?”她說,卻睜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無辜的摸樣一如之前在路上的樣子。
這個女人變臉真是比變書還快,之前還對自己出言諷刺,現在卻裝作沒事人一樣,跑來跟她撒嬌,她沐清可不是什麼善類,任由她欺負了去。
被她厚顏無恥的拉回屋中,靈兒見她來面色立即變了,口氣不善,“你又來做什麼?”
安蓉兒似是受了極大的委屈一般,拉着沐清的胳膊使勁的搖晃,“清兒姐姐,你怎麼也不好好教教你的丫鬟,像個瘋狗似的,見到人就亂咬。”
“你……”
靈兒差點被她氣得面色發紅,怒視着她,沐清心裡卻在發冷,若說之前的安蓉兒還有幾分單純可愛,那麼現在的她已然完全找不到那個本噩夢驚醒,睜着黑亮的眸子來尋找她安慰了。
原來,人可以變得這麼快。
之前還對那羽王畏懼害怕,現在卻爲了爭寵而來挑她的事端了。沐清不是什麼善良之人,見不慣人在她面前做戲,伸手拂掉她挽住自己胳膊的那隻手,沐清嘲弄道,“妹妹這是哪裡的話,靈兒是我的丫鬟,妹妹說她如瘋狗似的亂咬人,莫不是指桑罵槐說我是那養狗的主人?”
她面色一變,卻又很快掩嘴笑了出來,“怎麼會,姐姐這麼善良,妹妹和姐姐親暱還來不及,又怎會說姐姐的不是呢。”
裝吧,裝吧,她倒要看看她的演技與那凝香相比,誰更勝一籌。
靈兒站在一旁,若不是礙於她的身份,早就想上前扇她幾個耳光。
門外傳來一陣尖細的通傳聲,沐清心驚,擡眸望了望面前的安蓉兒,只見她已嘴角帶笑,面露喜悅,便已明瞭。
她肯突然來找她,死皮賴臉的纏着她無非是想博得那人的歡心罷了。
再擡眸,已見那身着紫色玄袍之人背光而來。
依舊是那熟悉的到令她心悸的面孔,卻帶着一方霸氣朝她走來。
“蓉兒參加大王,願大王萬福。”安蓉兒已搶先上前,略微一盈身朝他跪拜。樓清凌只是淡淡掃她一眼,說了句平安,便越過她的身子朝沐清走來。
“清兒,孤王聽說你身體不適便來瞧瞧,怎麼樣,沒事吧?”
他說話間,眉宇間已是一片擔憂,而沐清卻被他的話噎住,睜着一雙烏溜溜的眸子,不解他口中的“身體不適”究竟是何意思。
還有,她什麼時候說過自己身體不適了?
目光掃視安蓉兒只見她面色難堪的起身,沐清心中驚訝之際便已明瞭,原來昨日她不過說了句自己對花粉過敏便引得別人添油加醋傳到羽王耳中,好讓她今日過來假裝碰見他。
多麼縝密的心思啊,只是沐清在心底暗自嘲笑,安蓉兒會這麼做,那就證明這幾天樓清凌一直都沒去她那兒,讓她心急了。
嘲諷歸嘲諷,面對樓清凌的詢問,沐清還是有禮節的朝他展顏一笑,“沐清多謝大王的關心,現在已經好了呢。”
“那就好,孤王見你身子弱,改日讓御膳房多做些大補的食物送來,還有這兒的天氣較比帝都寒冷些,你平日裡要多穿些衣物,別感染風寒了。”
他的關心問候讓沐清心中一暖,卻聽得蓉兒耳裡,如針刺,她面露狠色,垂在腰間的兩隻手不停的搓緊,卻礙於樓清凌在不好發作。
沐清在心底冷笑,這樓清凌也是,沒見着一個大活人在這兒麼,還和她噓寒問暖的,人家專門爲了看他而設計了那麼久相遇,卻被他完全忽視,叫她情何以堪啊!
故意依靠在他懷中,語氣輕柔的如嬌弱多病的林黛玉,“大王,你看你,只顧着關心臣妾的身體,倒是把一直站在一旁的蓉兒妹妹給忘了,只希望蓉兒妹妹可別怨恨我就好。”
見被沐清突然點名,安蓉兒尷尬的笑兩聲,“怎麼會,姐姐與大王恩愛有加,妹妹祝福還來不及,又怎會怨恨呢。”
“那就好……”沐清仍舊不忘朝她掃一眼,便把身體往樓清凌身上靠了靠。這男人倒也配合的很,修長有力的手臂攬過她細如水蛇的腰肢,親暱的在她鼻尖刮一下,口氣寵溺,“你呀,別隻顧着別人,也想想你自己身體吧。”話說間,便又擡頭掃向一旁的安蓉兒,“你先回去吧,清兒待會兒也需要休息了,若是以後沒有什麼大事就別再來打擾她。”
沐清怎麼也沒想到這個男人說的如此直接,正想着要不要找個臺階給她下,卻見安蓉兒已面色發青,脣角顫抖,微微朝他福了福身,聲音聽不出喜怒,“是,大王!”
待她走後,沐清便轉眸質問道,“你故意的?”
他一雙漂亮的鳳眸,似笑非笑的盯着她,“那你又何嘗不是在與孤王演戲?”
沐清驚覺,低頭這才知,他的手臂正纏在腰間,而她身子與他的胸膛親密相貼,如此曖昧的姿勢令她面色一紅,迅速退離他的懷抱,口氣不佳,“剛纔你分明就是故意說的那些
話,好讓她對我憎恨是不是?”
她想不通,究竟是爲何他要這麼做,難道他在質疑什麼,想讓她們互相鬧內訌?
“清兒,你真的很聰明。”他似明白她心中所想一般,轉身朝桌邊走去,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一杯茶水,仰頭,一飲而盡。
才又擡眸與她對視,勾脣,淺笑,“有時候,女人還是裝傻一點比叫討人喜。”
沐清冷笑,“我沐清不需要討任何人喜愛。”
“是嗎?”他朝她走來,輕佻的挑起讓她尖細的下巴,湊近,在她殷紅如花瓣般的脣瓣上淺酌一口,暗啞的嗓音帶着磁性,數不盡的魅惑。
“你千里迢迢趕來東陵,難道不是爲了討我歡喜麼?”沒有用尊稱而是“我”字。
沐清身子一震,瞳孔猛然一收,似是驚訝的看向他。原本風輕雲淡的面容再也維持不了單薄冷靜。
鬆開捏住她下巴的手,他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是那人派你來的麼,果真是個心機深沉的皇帝,連自己的女人都肯利用,難道他就不怕我會直接要了你!”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沐清大驚,卻又聽得他道,“當日在慶功宴上見到你,我確實震驚了一番,但同時也懷疑你來的目的。”
他說到這裡時,轉眸,緊緊鎖住她的面頰,淡淡的道,“那日,你說要跳舞給我看,從你刻意表現的無辜大膽以及那極盡精力跳出的舞姿,我便明白,你是有心想魅惑君王,若我沒猜錯,他定是讓你來勸我退兵,對吧?”
原來,他並不是什麼好色君王,早就對她的動機瞭解的一清二楚。心顫過後便是風平浪靜,沐清垂眸,淺笑,再掙眸,已是一派清明。
“沒錯,我的確是來勸你退兵的,但不是皇普明叫我來的,而是……我自願的。”
她目光堅定,緊緊鎖住面前之人,字字清晰,“羽王,我知當初清水在位時,你就已對王位虎視眈眈,如今你已經是翼國的王了,爲何不能安息守着一番寸土,非要一統三國呢,你可知,若這三國真的開戰,受苦受難的只是那些老百姓。”
“那又怎樣,哪個王朝開創之前不是用戰爭與屍體堆砌而成,這天下間若沒有一個能一統江山之人,遲早會成一盤散沙的。”
絲毫不聽她的勸解,完全將自己的野心暴露出來,望着面前之人固執的臉面,沐清算是無語了。
“那你可知,那些因爲戰爭而失去親人,因爲戰爭而流離失所的百姓們是如何的痛苦不堪。樓清凌,難道,一統天下真的對你有那麼重要嗎?”
面前之人,雖然有着與那人一模一樣的面孔,可兩人的性格差距卻是如此之大。
“沒有戰爭,哪來得和平。那些肯上戰場打仗的男兒們,自然已做好了死去的準備,而他們的家人也將會以他們爲榮。”
“樓清凌,奪得天下當真讓你感到滿足嗎?”她忍不住怒吼,卻見他嘴角邊浮現一抹似笑非笑的笑靨,“那你說什麼才能夠是我滿足的?”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