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努力努嘴,並不在意的說,“是民女自己要來的。”
“哦,你當日不是不肯隨孤王過來麼,說這翼國太遠,天寒地凍的?”
就知道他會記仇,這個小氣吧啦的男人。
“呵呵……有嗎?”沐清眨巴着眸子好似無辜的樣子,令得面前之人一陣恍惚。
“對了,你可會彈琴?”
他眉宇皺了皺,“會,怎麼?”
“那太好了,你跟我來。”沐清面露驚喜,便拉着他朝庭院中走去,叫下人送來一架古琴來,將他安坐在庭院中,便笑道,“羽王,你可想再看一曲沐清跳的霓裳舞?”
他先是一愣,大概沒想到沐清會如此大膽,見她滿面笑如春風,便點了點頭,目光落在琴絃上,“你的意思是……讓孤王爲你撫琴?”
“有何不可?”她一挑眉,“我爲你舞動,你爲我彈奏,我們各自出一方力,公平公正。”
沐清說的一本正經,他有些哭笑不得,平生第一次有人居然在他跟前說“公平公正”這四個字,還命令他爲她彈奏。
深邃的眸子不禁凝視着面前之人,這女子,當真不怕他?
隨即想到曾經三國的王都爲她傾心,自己的皇兄更是爲了她連命都不要了,他便知,這女子必定有着可以吸引着皇兄那些人的本領,若不然,以他皇兄那懶散不羈的性格,又怎會爲一女子而傾盡精力只爲醫好她呢!
思緒間,沐清已換上一身霓虹衣裳,手腕處披一條長長的絲帶,朝面前之人略微一隱身,後又倒退幾步,退至庭院中央。
樓清凌亦讀懂她的意思,擡手,十指在琴上飛舞。
沐清隨着他的琴音,拋一雙袖袍,紅色絲帶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
左旋,右旋,下腰,揚袖,旋轉。
風起,帶動一片落葉,隨沐清的舞動而飄起。
她舞,他彈,好似一切又回到了三年前。
那個白衣勝雪的男子,也是這般撫與琴間,十指跳躍,墨發飄逸,如絲綢般順滑,而她亦跟隨着他彈的節奏,時而輕快,時而舒緩。
而面前之人必定不是那人,他有着雄霸一方的豪情壯志,從他手中所彈奏出來的音符都是帶着霸氣,沐清爲了配合他彈奏,極力的舞動,幾乎耗盡精力。
樓清凌的視線,至始至終都未曾離開過那紅衣縹緲的身影,如夜的眸子此刻已凝聚一片柔情,他從來都不懂的什麼柔情似水,卻不知,此刻,他的目光亦是如此的溫柔如水。
只爲那在庭中舞動的女子,如碟似翼,美得令他心悸。
隨着最後一個琴音落,沐清舞出一個鳳舞九天,仰首,運用內力將那絲帶拋擲天空,而自己足尖輕點,便已在天空旋轉。
紅衣飄動,她身若蛟龍,在靜寂的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風景,瞬間閃耀了他的眸。
突然,聽得錦帛撕裂的聲音,沐清大驚,身體直直往下落時,聽得一聲驚呼,“小
心。”
以爲自己會被摔得缺胳膊少腿的,卻不想身子落入了一個結實且充滿男性氣息的胸膛之中。
擡眸,對上的是一雙漆黑如夜的眸子,正凝視着自己,時間如在這刻停止了般,她甚至可以聽得到他那強有力的心跳聲。
沐清面色微窘,伸手推了推,卻被他摟得更緊了。
“你沒事吧?”
他的嗓音,暗沉沙啞,聽得沐清心跳加速。
“沒事。”
何時,她變得如此膽小怯弱,尤其是在這個男人面前,被他隨便這麼一看,心下就忍不住微微悸動。
兩道熾熱強烈的視線凝視着自己,沐清再也無法忍受,推着他的手臂不禁用了些力道,卻見樓清凌緩過神來,面頰上泛着異樣的潮紅,不自在的輕咳嗽了兩聲,“下次跳舞時,多注意些,若是孤王今天不在,你定會摔着了。”
纔不會呢,她會武功。沐清在心底非議,卻面上帶有懺悔的點點頭,“知道了,謝羽王出手相救。”
出奇的,他居然用手輕颳了下她鼻樑,嘴角染上笑意,“怎剛纔好不是對孤王無禮麼,怎麼,這會兒倒是拘束起來了?”
“……”沐清瞪大了眼睛,怎麼也不敢相信那雄霸一方的男人會對她做出刮鼻子這種親暱的舉動,她想,若是讓他上陣殺敵倒還是可以,可他偏偏對她露出迷死人的笑靨。
恍惚間,這張笑顏如花的面孔曾經也這麼出現過自己面前,邪魅不羈,無盡妖嬈,沐清瞳孔變換,彷彿透過他尋找那人的影子。
突然,面前這張臉變得憤怒,隨後聽得一聲陰沉的聲音,“孤王不是他,你可看好了?”
沐清心一驚,望着前一秒還對自己笑,現在卻板着臉的男人,尷尬的笑了起來。可她的下巴卻被人狠狠捏住,“說,你是不是又把孤王當做是他了?”
沐清沒有反抗,而是任由他捏醒自己。卻不想惹得他更加憤怒,聲音沉冷的可怕,“女人,孤王警告你多次,那個男人已經死了,站在你面前的是我,樓清凌,聽到沒有?”他不惜將對她用“我”字,可看的出,這個女人在他心中多少還是有些分量的,也或許是因他的自尊心不允許受打擊。
凌厲的眸子緊緊盯着她,忽的,沐清笑了,笑的如此淒涼悲哀,連眼淚都被笑出了。
“你笑什麼?”他憤怒,居然被她無視,卻在下一秒瞥見她眼角的淚水,心臟的某處一軟,望着她絕望而淒涼的笑容,再也做不到剛纔的出言凌厲。
一把將摟入懷中,輕聲呢喃着呼喚,“清兒…清兒……別這樣,孤王不對你兇就是。”
沐清如一隻安順的小貓,依偎在他懷中,止住了笑聲,只是眼角的淚水卻越加的兇猛,以至於把他胸前大片的紫色玄袍弄得髒兮兮的。
“樓清凌,你這麼兇,一點也不像他,我討厭你……”沐清如個被人奪取了心愛玩具的孩子,不停的在他胸前揮舞着拳頭拍打着他。
樓
清凌哭笑不得,他這算是自作自受麼?
是她自己將他認錯別人,這倒反過來怨他了。
大掌輕輕拍着她的背部,他輕聲誘哄道,“好了好了,以後孤王不對你兇就是。”
自從那一晚後,沐清爲羽王高舞一曲的事情便在宮中傳開,而羽王也大多數時間下了朝便朝她這邊去,有嫉妒者刻意添油加醋,說她是有心魅惑君王才假裝跌倒,有的甚至偶然見到她便太高下巴,嗤之以鼻,好似沐清奪得了她們在羽王心中的位置一般。
對此,沐清便回以淡笑,並不放在心上,倒是靈兒,見羽王來的次數越來越多,她便着急的詢問,“主子,奴婢看那羽王該不會是對你有意思了吧?不然怎麼沒事總往你這裡跑?”
沐清笑,“我現在真的懷疑你是不是皇普明派來監視我?怎麼總是擔心羽王對我好呢,我是你主子,若是有朝一日得寵了,你不是也跟着享福麼?”
她急得直跺腳,“哎呀,主子,你這是說的哪裡話,奴婢也是擔心你被人玩弄而已罷了,你別多想。”
“我看多想的那人是你吧,整日裡疑神疑鬼的,也不知道你這小腦袋瓜裡裝的些什麼,平時見你到精明的很,這些天莫不是是被那羽王給嚇着了?”
沐清坐在銅鏡前,一面給自己上裝,一面那她尋開心。
靈兒說不過她,每次兩人爭吵都會是自己憋着一肚子氣,今日也不例外,氣呼呼的朝外走去,卻沒走兩步便聽得有人求見。
來人是一位小丫鬟,沐清淡淡掃了她一眼,便知她是安蓉兒身邊的一個侍婢。
“說吧,什麼事情?”垂眸,擺弄了一下自己染紅的豆蔻指甲,神情舉止說不出的嫵媚,這倒真有幾分像那些後宮得寵女子所擺出的姿態。
沐清不禁在心底被自己噁心了一把,遂端了杯桌子的茶水喝了起來。
“沐小主,我家主子說想邀請小主明日一起去後花園賞花。”
賞……賞花?
沐清一個沒注意被嗆着了,猛的一陣咳嗽,“咳咳……”
那人似驚訝了吧,靈兒便已上前急着道,“這是怎麼了,連喝個水都能嗆着。”雖然她嘴上怨聲連連,可還是給沐清拍背順氣。
真不是她的錯,沐清曾經也被人邀請過賞花,但由於那次被人陷害,之後一聽賞花兩字便聯想到什麼失足落河,被推倒流產的那些老掉牙的計謀,她就嘴角猛抽。
見小丫鬟還站在這裡等她回話,沐清便尷尬的嬉笑兩聲,“呵呵,你回去跟你們家主子說,就說我對花香過敏,不能陪她一起賞花了,還望她見諒。”
原諒她吧,賞花真的不是她這種人能做出來的事。
她就是搞不懂這古人爲何這麼喜歡賞花,這天下間的花不都一個樣麼,有什麼可賞的,無非是想借花鬧出什麼事端來。
那人似是爲難的看一眼沐清,沉默了一小會兒,便只能點頭應道,“是,那奴婢先告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