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爲什麼對曲總那麼大的敵意?你們從前就認識?”我問道。
“女人運用智商的確還挺讓人討厭的。劉勝男你沒有問我問題的權利。”他不僅不回答我的問題,還直接駁回了我問話的權利。
於是,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突然笑了起來,是那種發自內心的笑。男人有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的確是讓人賞心悅目的,他笑起來的樣子純得讓人想去掐一掐他的臉。哎,果然是禍水。
我以爲他心情十分開心,卻沒想,他突然蹦出一句:“誇兩句就找不着北的女人,可能是聰明的麼?劉勝男,逗你玩你還真信。真沒勁,我下樓去了!”
這個人!他絕對能夠分分鐘就把我心裡的火苗點燃!我無奈地看着他的背影,心想他終於捨得下樓了!要不然,估計我又要被他逼出內傷。
這天的週末,展廳的客人破天荒來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最近的宣傳起了關鍵性的作用。我原本沒有抱多大希望,卻沒想居然有位客戶交了定金訂下了一臺特價車,這讓我的心情一瞬間便陽光明媚起來。
中午時分,我擔心陳珂沒有吃飯,於是抽空回了趟家,給她帶了一份比較清淡的蔬菜粥。回家的時候,她已經起了牀,坐在牀上蔫蔫地望着外面,似乎又哭過,臉上帶着淚痕。
我輕聲走了進去,把粥放在牀頭櫃上,握住了她的手,她扭過頭看過,給了我一個十分勉強的微笑。
“吃點東西吧,阿珂。”我輕聲喚道。
“吃不下,你快吃吧。怎麼在上班還跑回來了?天這麼冷。”
這個暖心的丫頭,縱使自己心情仍處於最悲痛的時候,還是那麼善解人意地關心別人。
“我擔心你什麼都不吃,所以回來看看,果然被我猜中了。你又在想什麼呢?我看你又哭過,你是真不把自己的身體當身體了是麼?”我有些苛責地說道,心裡卻是滿心的心疼。
“勝男,你幫我給許總打電話吧,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她面色犯難地看着我說。
我愣了一下,仔細在腦海裡想了一想:“這樣的事情我打電話好嗎?我怕許總會多想,這畢竟是你們的隱私,他又曾經是我們的上級,我不知道這件事我摻合其中,恰不恰當。”
她見我這樣說,於是嘆了口氣,定了定心神說道:“我想了很久,還是覺得你說得對,我應該打電話告訴他一聲。正好,也可以知道知道我在他心裡的份量。我現在打,你等會兒再回店裡可以嗎?”
“嗯,好,我就在你身邊,不管他怎麼說,我都陪着你。”我說。
“好。”
她鼓起勇氣拿起電話,又看了看我,我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她於是定了定心神,終於撥出去了許總的電話。
我的心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砰砰跳了起來。
“喂,陳珂嗎?”
陳珂開了免提,只聽到許維鈞渾厚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了過來。
“嗯,是我。許總,你現在方便嗎?”
“怎麼了?有事嗎?你好幾天沒和我聯繫了,過得還好嗎?”聽得出來,許維鈞還是挺在乎陳珂的。
“嗯,許總我有事要告訴你。你現在方便接電話嗎?”陳珂問道。
“你說吧,我在辦公室裡,挺方便的。”
“許總……”陳珂又變得忐忑起來,我連忙握緊她的手,示意她沒有關係。
“嗯……是什麼重要的事嗎?”許維鈞在電話那頭聽出了端倪。
“是……那什麼……我……我懷孕了……”陳珂畢竟臉皮還是薄,說這句話的時候十分沒有底氣,聲音也虛弱無比,我都懷疑許維鈞是否聽得清她說話。
陳珂說完後,電話那頭一陣長久的靜默。這種靜默真是讓人心懸又壓抑。
陳珂心裡十分不安地問了一句:“喂,許總,還在嗎?”
“嗯……你剛纔是說……你……懷孕了?”許維鈞的語氣也變得十分艱難,在電話這頭的我們還真聽不出他究竟此刻是什麼樣的心情。
“嗯……”陳珂給了肯定的回覆,同時絕望地閉上了雙眼,做出了想掛電話的動作。我連忙拉住她的手,示意她先不要掛掉。
“你在哪裡現在?”許維鈞在那一頭問道。
“我暫時住在勝男這裡,我不敢回家。”陳珂說道。
“噢……勝男在家嗎?”他問道。
我連忙搖頭示意,陳珂立馬知會了,她說:“她剛纔來看了我一下,已經回去上班了。”
“那好,那我過去找你,你短信告訴我位置。”許維鈞說道。
掛了電話之後,陳珂長長地呼了口氣,雖然臉上沒有笑容,但是神色已經比一開始輕鬆了不少。雖然不知道許維鈞究竟是怎樣的想法,但是既然他能夠趕來,那說明至少他心裡還是有陳珂的位置的。
無論如何,這個結果比我們預想得好很多。
陳珂拿着手機把我家的地址發給了許維鈞之後,我心想我留在這裡畢竟不好,於是我安慰了陳珂幾句,便準備回公司。走之前,陳珂提醒我把曲歌的衣服收起來,以免被許維鈞看到。我見衣服已經風乾,於是把他的衣服提到了公司,準備在臨下班的時候交給他。
這一下午我整個人都心慌意亂,一方面渴望接到陳珂的電話以便知道究竟談得怎麼樣,另一方面又害怕接到她的電話聽到那些令人絕望而崩潰的話語。這一顆心懸得很,導致我差點兒把客戶的資料都弄錯了。
一向嘴巴惡毒的楊穎給了我一瓶風油精,說我最近腦袋嚴重生鏽絕對需要它,我毫不客氣地收下了。
下午我去送衣服的時候被苗翠翠攔了下來,看得出來她的情緒有些微微的不快,不如前些天那般春風得意。
我連忙送上我的微笑:“翠翠,你怎麼今天也來加班了?”
“早上曲總打電話給我呢,特地去我家把我接過來的,說今天要加班。”她剛纔的那一絲不快很快又掩飾了回去,也換上一副微笑看着我。
“噢,曲總在辦公室嗎?我有些東西要給他。”我問道。
她下意識地往袋子裡瞄了瞄,有些好奇地問道:“是什麼?曲總現在估計在忙,讓我交給他吧。”
“沒事,我自己給他就好。”若是平常,我會順勢而爲。可是今天,我分明感覺到了她話裡的挑釁。
她剛準備再說點什麼,突然曲歌自己打開了門,拿着一本材料準備走出來,見我們兩都站在門口,便徑直問我道:“勝男,找我有事?”
“那什麼,曲總……”苗翠翠連忙開口,未曾想,卻被曲歌打斷了:“翠翠你把這些材料拿去複印一份給我,勝男你進來吧。對了,翠翠,你複印完就下班吧,明天給我也沒事。”
那一瞬間苗翠翠的眼神便黯淡了下去,這一場看似雲淡風輕的紛爭或許只有我和苗翠翠才感覺得到其中的微妙,她明白她輸了,從曲歌從門口出來的那一瞬間起,她就被曲歌自然地邊緣化了。這是一場女人之間的較量,相比男人之間的較量更千迴百轉,更微妙,更多體會。
她默默地拿着資料退了下去,曲歌給了我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見苗翠翠走遠,便一把把我拉到了辦公室裡,他試圖擁抱我,卻被我推開了。他眼裡的熱情頓時黯淡了下去,又換上了那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我不知道我爲何要推開,或許女人有時候就是這麼矯情吧,想得到男人心,又不想顯得自己太過卑賤。陳珂的事情,給了我不小的教訓,讓我深以爲誡。
“找我有事嗎?勝男。”彼此靜默了一小會兒,還是他主動開的口。
我把袋子遞給了他。
“你的衣服我已經洗好幫你晾乾了,不過我家沒有熨斗,可能你還得拿回去讓再熨燙一下。”他的襯衫西褲從來都是筆挺的,足可以見他在衣着這方面的重視,我生怕我洗的衣服他並不滿意,所以預先爲自己做好了鋪墊。
他接了過去放在了一邊,微微一笑道:“謝謝,勝男。還沒有哪個姑娘爲我洗過衣服,當然,乾洗店的小姑娘除外。”
我不由得也笑了。感覺得出來,他在試圖緩解我們在那一晚之後尷尬的氣氛。畢竟,這樣不明朗的關係壓抑得不單單是我。
換言之,如果單單壓抑的是我的話,我可能也會想辦法讓他壓抑一下。對於感情的拿捏,我感覺現在的我已經漸漸摸到了竅門,雖然道行還不是很深。
“今天聽說你成交了一筆單子?不錯,最近公司的業績總算好轉了些。”他見我們之間的話題實在太過乾澀,於是轉移了話題。
“嗯,是啊,我也沒想到呢。”我說。
“慢慢來,業績不好是大環境導致的,天知道我們能不能度過這一次霜凍期。”他感慨道。
“一定可以的。我還記得你剛開始說的話,你說選擇汽車行業絕對不會後悔。”我輕輕一笑。
他頓時也笑開了,他說:“你還記得呢?到現在我還是相信汽車是個朝陽產業,所以我們只要挺過這段時間,就不用擔心了。”
“嗯。我沒其他事情,就是想把衣服送還給你。已經到下班時間了,曲總你也早點回去吧。”我收回了以往的謙卑,如今的語氣變得不卑不亢起來。因爲我發現我這樣的態度,更能讓曲歌心亂。
果然,他十分意外地看着我:“勝男,怎麼了?怎麼感覺你對我特別冷漠?”最近就不說投票的事兒了,大家支持就繼續投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