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展軒原本就只是想要陪着婉柔而已,卻不想在他悄然回首的剎那,卻沒有如沁的任何蹤影,她依然還躲在車廂裡不肯出來面對他,就爲着他對婉柔的好嗎?
真是麻煩呀,那一次在楓葉林,他就對她說清楚了,他不過是可憐婉柔的病呀,還有臨行前的那封信,更是將他的心裡剖析的一清二楚。
什麼時候如沁開始這麼的小家子氣了。
蹙着眉頭,她越是小家子氣,他就偏要氣她,就要看她氣鼓鼓的模樣是怎麼樣的,他還從來沒有看過呢,她給他的印象總是太過於大度了,大度的讓這天下的君子都汗顏。
可是,她不是天上的仙子,她還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於是,便有了她今天出乎意料外的表現。
他不在意,卻想要陪着她玩,呵呵,他要氣她。
“柔兒,那邊好看。”他故意的指着一根樹枝上好看的樹掛,婉柔立刻就向那樹掛跑去,他追逐着,就在婉柔的身後,嬉笑間這一些都會送到如沁的眸中,他要讓她嫉妒,她越是嫉妒他越開心,因爲他似乎從來也沒有看到過嫉妒中的如沁,這讓他更加的好奇了,甚至連他自己都爲着這樣的想法而覺怪異,卻不管,他偏要做了。
而婉柔卻是全心全意的配合着他的一切想法,彷彿她也知道了他的心一樣,不住的開心的銀鈴般的笑聲迴盪在空曠的雪野中,不知是雪色美麗了婉柔,還是婉柔美麗了雪色,總之,眼前的一切讓他暫時的沉醉其中,不經意間,那張臉就悄悄的幻化,幻化成如沁的模樣,輕輕柔柔的笑就在眼前,可是一伸手他才恍然驚覺,這不是如沁而是婉柔。
終於,他的心累了,不喜歡這樣的作戲,他也再做不來了,“柔兒,我們回去吧。”
女子飄忽向他而來,依賴的靠在他的胸前,“阿軒,我累了。”微喘的氣息拂到他的頸項上,他的眸中飄過的卻是那悄開的車簾的一角縫隙,如沁在望着他的方向,是的,她在望着。
想也不想的大手一撈,婉柔便橫躺在他們懷裡,馨香送入鼻中,如果不是他擄來了如沁,那麼這一輩子他最愛的還是婉柔,不是嗎?
卻是如沁讓他懂得了這世間什麼叫做真愛,那是會傷會痛會牽掛更會讓人無措的一種感覺,卻也是奇妙的美麗的讓人害怕也讓人更加喜歡。
踏着一路的雪色,當輕展軒與婉柔飛回到車廂裡時,如沁正斜靠在車壁上假寐着,就只當什麼也看不見,那麼心就不再痛了。
他原本期待看到的她嫉妒中的面容並沒有如期而至,頗爲有些後悔剛剛的作戲,於是,便輕輕的象是怕擾了她的好眠一樣,“甄陶,啓程吧。”他的低沉嗓音送出去的時候,馬車轆轆的聲音再次徐徐送到了耳邊,那聲音就好象催眠曲一樣讓如沁漸漸的忘卻了身邊的一應人等,想要睡去,不知不覺的她竟然有些困了,這似乎是好事,也可以消磨了三個人在車廂內的又一次尷尬。
沒有人理會她,只有輕展軒輕輕的移了移她的身子,讓她更自然的把纖瘦的身子貼在角落裡繼續沉睡,可是酣睡中的她卻感受到了他的氣息,睡夢中不自覺的抓着他的手臂,“軒,是你嗎?”吟哦出聲,卻是她的不經意的流出。
婉柔取了一件衣衫遞給了他,“阿軒,有些冷,爲她多蓋些吧。”
輕展軒欣然接過,爲着婉柔的細心而開心,可是他的沁兒,最近卻變了,變得讓他捉摸不定了。
馬車繼續飛馳在雪道上,長長的車印一直延伸着,路好似總也走不到盡頭一樣。
昏昏睡睡中,輕展軒點了點她的鼻尖,“沁兒,有好東西吃呢,你怎麼還不醒?”她的眉毛畫得真難看,他好不容易把婉柔勸下了車,一是想要叫醒如沁,二是想要告訴她呆會下了車就用那雪化了水再洗去她的粗眉毛,即使不畫眉也比這樣好看。
悠悠醒轉,一雙眸子還沒有睜開,如沁就嗅到了香噴噴的烤雞的味道,是的,一定是烤雞,伸伸舌頭,好香呀,她不會是做了什麼夢吧,可是他們是在野外的雪地中,哪來什麼烤雞呢。
鼻尖又被一根手指算計了一下,點得她有些痛,身子蠕動的同時,小手一抓,就握牢了那根手指,“有什麼好吃的?”她餓了,伴着說話聲的就是她眸子緩緩的睜開。
車廂裡一片暗黑,讓剛剛纔醒來的她就彷彿處在迷宮一樣,她什麼也看不清看不見,“有山雞,一會你下了車洗了眉毛就可以吃了。”興高采烈的宣佈着,天黑時就在馬車停在路邊的時候,甄陶守着馬車,他居然飛奔到山中的樹林中就逮到了兩隻山雞,呵呵,這是這一夜他們最美好的晚餐了。
她立刻坐直了身子,肚子不爭氣的咕咕叫着,那香氣太誘人了,讓她禁不住的口水直流,“在哪?”
他拉開車簾,“在外面,我們下車吧。”
她還未從剛睡醒的迷糊中醒來,抓着他的手就要下車,“我餓了。”
身形一轉,他帶着她,兩個人立刻就落下了馬車,雪色讓黑暗弱去了幾分,就是這樣的暗黑他居然還抓了兩隻山雞,否則這一夜他們就又要吃着那乾巴巴的乾糧了,那可真讓人不喜歡。
他牽着她的手,風一樣的向着那烤雞的火堆奔過去,越近了,那香氣越是濃濃的飄進人的鼻端,惹得肚子裡的饞蟲都甦醒了一樣,如沁不聲不響着隨着他坐定。
什麼眉毛,早忘到了腦後,她餓了,這個時候,吃才最大。
火堆旁,婉柔與甄陶的臉上紅通通的一片,真好看。
伸出手,她也要烤烤火,這一刻已經完全清醒的她惦記着的就是先果腹,吃飽了纔有精力去想事情,甄陶正在不住的翻轉着木棍上的兩隻山雞,如沁有些迫不及待了,天這麼黑了,可是她上一次吃的東西還是上午的那兩個包子,如今那兩個包子早已在腹中化爲烏有了,“甄陶,好了嗎?”
“嗯,這隻好了,王爺,你先吃吧。”甄陶禮貌的將一隻野雞遞給了輕展軒。
輕展軒也不客氣,也不相讓,接過來就撕了一個雞腿,看一看,想要遞給如沁,因爲剛剛他聽到她的肚子咕咕叫了,可是隨即又一想,婉柔她有病疾在身,還是要先給她的好,於是,一隻雞腿自然而然就先送到了婉柔的手上,婉柔接過,說不餓那是假的,況且美味當前,再也不顧什麼矜持,貝齒衝着手中的雞腿一咬,立刻就咀嚼起山雞肉來,如沁看着更是餓了,偷偷的吞嚥着口水,生怕被人瞧出來她的急切。
看着輕展軒又撕下了一根雞腿,然後微笑着終於遞給了她,如沁伸手接過,正要咬時,
突然發現一根山雞的毛還在上面,雖然已經被火烤焦了,可是這毛她可不想一不留神就吃了,伸手抓上去,仔細的拔下那根毛,再一一的上下左右的檢查了一遍,這才安全的咬了下去,除了甄陶,就數她最慢了,一邊咬一邊瞄到婉柔的雞腿已少了半隻,而輕展軒更是吃下了一大塊的山雞肉。
入口是香滑的口感和味道,真香,正要嚥下時,一向靈敏的她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哇”的一口就將口中的雞腿肉吐了出來,驚心的看向輕展軒和婉柔,“有毒。”
可是一切已然遲了,吃下的早已嚥了下去,“軒,你和婉柔快想辦法吐出來,快。”如沁催着,恨不得親自動手了,這毒的毒性可不小,只要沾着了,那麼……
心有些慌,甄陶也驚懼的看向婉柔,真想衝過去幫着婉柔,可是他什麼也不能做。
看着輕展軒已經在試着想辦法了,如沁急忙向抵抗力最弱的婉柔說道,“婉柔,手指送到口中,探到咽喉的深處,努力的讓自己噁心了,那吃下的雞腿就能吐出來了。”她急忙說道,這是眼下最好的辦法了。
婉柔匆忙點點頭,轉過身去背對着他們試着把手指送進了口中,可是還沒有什麼反應,立刻的就傳來了甄陶的驚呼,只見婉柔如風中的落葉一般身子迅速的向着雪地傾倒着,輕展軒正仗着內力修爲還有奮力的吐着那些山雞肉,他此時甚至不知道婉柔的狀況,甄陶再也顧不得幾個人的都在場了,倏然起身,剎那間就雙臂接住了婉柔輕飄飄的如羽毛一般的身子,憐惜的一帶,再坐回到火堆前,婉柔就橫倒在他的手臂之上,“如沁,你快來看看她。”
有些擔心輕展軒,卻也一樣的擔心婉柔,轉身看向輕展軒的時候,他背對着自己人還站得穩,似乎沒有什麼大礙,於是,如沁便奔到了甄陶的身邊,蹲下身子時,她纔看到婉柔的面上已是青紫一片,這一刻她也迷糊了,這種毒她也是第一次碰見,第一次知道,一時半刻間還無法應付,必須仔細研究了才行,“甄陶,點了她的膻中穴和關元穴,阻止毒氣的繼續發展。”倘若毒氣已經衝到了全身的血液之中,只怕這毒就更難解了。
甄陶看着婉柔,又看看如沁,再看向輕展軒,伸出的食指卻猶豫了,那兩處穴道一個在胸前一個在小腹處,都是女子最敏感的部分,如沁卻等不及了,“甄陶,快點,王爺不會怪你的,再遲,只怕她的命就沒了。”
“是。”甄陶聽到如沁的話就再也不遲疑了,手指迅速的點過,婉柔便氣若游絲的動也動不得了,只是眯成一條縫的眼睛看向如沁,“阿軒他……快……”還沒說完,一口氣連不上,立刻就昏了過去。
甄陶急了,“如沁,快救婉柔。”
如沁搖搖頭,“甄陶,讓她睡了更好,別去吵她,我還不知道要怎麼解了這毒,你先抱着她去馬車上,這外面太冷,別凍壞了她,我研究一下那隻吃了半邊的山雞估計也就有辦法了。”幸虧她如狗鼻子一樣的嗅覺救了她,否則現在就不是兩個人有事,而是三個人有事了,倒是甄陶幸運,看來人還是要懂得謙讓,先吃到口裡的未必就是好事,後吃着的也未必就是壞事,此刻就證明了一切。
甄陶再不猶疑的抱着婉柔眨眼就到了馬車裡,安頓她靜靜的躺下來,望着那張紅紫的小臉,心裡是說不出的心疼,可是他卻什麼也做不了,外面的輕展軒還不知道情形如何,他不能放着不管,否則就說不過去了。
車簾子放下,再迅速的向着火堆而去,如沁正撿了那吃剩下的半隻山雞上下的查看着,此時,這山雞再也不誘人了,甚至也讓她感覺不到了餓,滿腦子都是這山雞上的毒,這下毒的人可真是厲害呀,這毒讓山雞吃了沒事,可是人吃了就有事了,所以輕展軒纔會抓了兩個山雞,他以爲是活的甚至也沒有用銀針試一試就直接放在火堆上烤了,卻不想這正是那下毒人的高明之處。
就是以這活着的山雞誘着他們服下,如此也便達到了目的。
“王爺,你沒事吧。”甄陶驚心的望着一動也不動的輕展軒,似乎有些不好,否則他一去一回,依着平常倘若是普通的毒這個時候的王爺早已解了的,可是現在看王爺,似乎連動一下也難呢。
衝過去,甄陶就站在輕展軒的面前,不管發生什麼,也不管自己多麼的愛着婉柔,在甄陶的心中輕展軒都是擺在第一位的,沒有輕展軒就沒有今天的他,“甄陶,我……”堅持着說完三個字,輕展軒的身子便猛的抽搐了一下,青紫的臉與婉柔的一般無疑,當甄陶看到時他已嚇呆了。
這毒來得太快了,就連吐出了所有吃下的山雞肉也抗拒不了毒性,看王爺甚至挺不過半盞茶的功夫,真毒呀。
“甄陶,扶我上車,馬上出發,離開這是非之地。”他雖然全身都難受,可是心裡卻清楚,他這是中了別人的詭計了,真聰明呀,居然想到用山雞來害他,怪不得他一進了山裡便見了到處跑的山雞呢,而且這山雞怎麼跑也跑不快,讓他一捉一個準,先還得意,現在卻知道是他大意了,幸好如沁沒有中毒,有她在,事情還好辦些,再有甄陶保護周全,只要不遇到大批的人馬襲擊,他是不怕的,否則只怕……
甄陶扶着輕展軒慢慢的向着馬車走去,如沁拎着那半隻山雞也隨在山後,她警惕的望着周遭,即使輕展軒不說,她也知道這山雞上的毒是人爲的。
輕展軒強撐着身體裡彷彿萬箭穿心般的難過,終於坐進了車內時,如沁也尾隨而上,車廂裡,兩個中毒的,這一刻就只有她才能照顧輕展軒與婉柔了。
甄陶並沒有立刻開動馬車,而是走向了火堆,要滅了火,否則更容易把敵人引來,然而就在他這般想的時候,他的耳中飄來了一些細細弱弱的聲音,甄陶登時就豎起了耳朵,樹林的方向,無聲卻似有聲的傳來了極細微的腳步聲,如若不是高手,根本就聽不出那些聲音來,不好,甄陶急忙閃回到馬車上,四個人,輕展軒已中毒,如今要他已一敵十他倒是不怕,怕得是無法保護車內三個人的周全,不管是誰都是他的責任,手中鞭子一揮,馬車便飛快的直奔着元村的方向而去,然而越走他越是驚心了,剛剛一急,他倒是忘記了,這前面有一個山坳,僅容一輛馬車經過的寬度,兩旁就是陡峭的山崖,那是這一路上的最險要之地。
想要回轉,卻明白已不可能了,那樹林裡的人必是已追了過來,想到這些,大冷的天,甄陶額頭上的汗已沁了出來。
他不怕,他就是擔心輕展軒、婉柔和如沁呀。
急忙從懷裡掏出了沖天紅,發射到空中時,火光一閃,
他知道在後身追趕他們的暗影只要看到這個就會立刻飛快的趕過來了,但是那起碼也要耗去一個時辰左右的時間,這一個時辰內就只有靠着他與如沁來擋住有可能出現的殺客了。
不能慌,輕展軒的命就在他的手上,那些人的目標就是王爺,“如沁,你守在車裡看住王爺,不管發生了什麼事,都不要出來。”冷靜的說完,馬車已飛一般的衝向了那個山坳口。
寒風呼呼的吹過來,明知前面就是虎穴,他們卻再也沒有了退路。
馬車裡,如沁早已將那山雞置於地板上,心裡大抵已揣測出了那毒的成份,但是解藥她卻沒有,出來的時候,身上什麼藥都未帶着,所以即使此刻心裡焦急,她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兩個身受巨毒的人了。
她知道這種毒的威力,食入者時時感受到的都是萬箭透入心般的疼痛,一下下,絕不間斷,除非能服了解藥。
可是解藥,她苦笑,起碼要離開這荒山野外,起碼要找到一個醫館,倘若那裡的藥是齊全的,那麼她纔有辦法,否則她也無法爲婉柔和輕展軒減輕任何的痛苦。
“軒,你不要運功,越是運功,毒氣會越來越往你的每一個細小的血管裡鑽,這樣你的毒就更加難解了,你靜靜坐着,儘量的減輕心底裡的浮躁,把聚在丹田裡的氣息疏散開來,慢慢的那痛意就會減弱些了。”
輕展軒努力的聽着如沁說過的每一個字,痛意讓他的精力也難集中了,他現在擔心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幾個人的安危,“沁兒,我猜那些人已經在我們周遭了,甄陶雖有心,可是卻不見得能護得周全我們三個人,一會兒如果有殺客追來,你不必管我們,只要有機會,你就逃出去,如果在路上遇到暗影,那時候我們就得救了。”冷靜的分析,他知道甄陶已經放出了信號,而此刻他自己的命也難保,更別說是如沁的了,即使焦慮也是無法,他最怕的就是眼睜睜的看着如沁被擒,他還沒有猜出這些人的來歷,生平殺死人無數,結的怨也是無數,但是這些人最有可能的就是無相國的刺客。
此時,當他想到無相國時,他卻是希望那些人是無相派來的,那麼至少就會有如沁的安然了。
而婉柔,他也只能奮力相救了,嘆息着,一切都是一個未知數,他原本就不想讓如沁隨來,那時候見到她時他堅持着送她回去飛軒堡就好了,卻不想又是執意的把她帶在身邊,現在竟是害了她了。
“王爺,你不必管我,我自有保護我自己的辦法,倒是王爺要小心,千萬不可運功,否則很有可能氣血攻心而……”最後的那個字她沒有說出來,說出了,就有些不吉利的感覺。
但是,那卻是真的,輕展軒絕對不可以再運功了。
說着話時,如沁只覺馬車在爬一個山坡,車身微斜,輕展軒一個坐立不穩,竟然直直的向着如沁的方向倒去,來不及伸手扶住他,當他高大健碩的身子傾倒在她的身上時,她才發現原來他是這麼的重,也只有在這樣中了毒的情況下他纔給她小綿羊一樣的感覺,強勢的時候太久太多,看到這樣弱勢的他時,如沁不由得爲他嘆息了,何曾受過這樣的窩囊氣呀,可是他卻不得不忍。
“王爺,有山賊,你們要小心了,如沁千萬不出來。”馬車突然間在停在了山坡上,甄陶的聲音飄過來之後,立刻就聽見了馬車外的廝殺聲,連綿起伏,源源不斷,如沁暗自驚心,聽着那不住飛踏的腳步聲就可以斷定馬車外最少有十幾個人,而他們的人唯一可以抵抗的就只有甄陶一個。
如沁悄悄的探出了頭,想要觀察一下外面的情形,如果不得已,她要救輕展軒和婉柔,此時馬車裡就她一個是好端端的了。
可是車簾子隨手挑開的時候,卻是一柄飛劍筆直的向着馬車的方向飛來,“沁兒,快閃。”輕展軒下意識的抓着如沁的肩頭向着一旁倒去,飛劍插在車柱子上的那一剎那,顫巍巍的劍身就在眼前,如沁已經慘白了一張臉,不遠處的甄陶根本顧不得這裡的一切,他大聲的吼着,“王爺,架車,趕緊下了這個山坡。”
甄陶的聲音讓如沁猛的打了一個激棱,是的,這樣的時候趁着甄陶擋住了刺客,她要趕着馬車離開纔對,這一想,顧不得危險,如沁迅速的站起來就向車外走去,身後的輕展軒急忙低喚,“沁兒,你扶我一把。”他已然瞭解瞭如沁的心思與想法,可是他也知道如沁從來都沒有趕過馬車,這樣的冷天,又加上隨時都有可能飛來的利器,她一個弱女子如何能夠承受得了這樣的肅殺場面呢,“我與你一起趕車。”他不擔心甄陶,他擔心的是刺客衝上來擄了婉柔和如沁,不知爲什麼,這樣的時候,他腦子裡不停閃現的就是當年婉柔出事的那一幕,雖然此時婉柔就在他的身邊,但是他還是忍不住的想到那樣的場面。
抓着她的身子他擋在她的前面,之所以是要她陪着他一起趕車,是因爲他知道前面就是下坡了,倘若他的身子支撐不住,那麼馬車上的她與婉柔就都會遭殃,倘若有如沁在,至少還可以幫着他一把,衝出去的時候,他心裡愧疚了,他還是把她置身在了刀光劍影之中,這是他的錯他的無奈呀。
心裡默唸着,他只求上天保護她的平安,即使是用他的生命來換取。
兩個人並排坐在車把式的位置上,如沁甚至不敢看向甄陶,那麼令人眼花繚亂的人影翻飛,她看了就只會更加膽怯和擔憂,擔憂甄陶,也擔憂她身邊的每一個人。
輕展軒咬着呀,費力的舉起了鞭子,猛地揮下去時,一支冷箭正飛也似的衝過來,鞭子再落,那受了驚的馬立刻衝了出去,可是,迎面的山坳口一根粗粗的樹樁卻筆真的橫在那裡,顯然那些刺客早已猜到了他要駕着馬車衝下山去的可能了。
“沁兒,拿住鞭子。”說什麼不能運功,他笑,他此刻已無法顧及這些了,他的命不要緊,要緊的是車上的兩個女人,以一個換兩個,值了。
兩眼充血的飛身而起,曼妙的身姿讓人聯想到雪色中的一尾白狐,是那般的純美。
身子落在樹樁前的剎那,又有無數的箭翎飛射而來,袍袖一揮,彷彿沒有中毒一樣,他如天神一般的揮落了一根根的箭,彎身向那樹樁探去,甚至顧不得喘口氣,他在擔憂如沁,因爲如沁也在馬車外呀,真怕飛箭不長眼。
手臂狂舞運力時,一片片的飛雪舞在空中,慢慢落下時如沁面前的夜色晶瑩着美麗,可是她卻知道輕展軒又運功了,那根樹樁已經被他連根拋向了一旁的山根底下,驚心的望着那一幕,她的心已碎成了千片萬片,他的毒,她不知道還能不能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