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這是一排很是有些年齡的樹木,枝幹錯落。黑褐色的樹皮裸露在了外面。

挺直的樹下面,站着三個人。夜月、夜星還有李大牛。

夜月一隻手插着腰,一隻手摸着肚子,站在那裡,沒有說話。夜星呢,吊兒郎當地站在那裡,一個腳有意無意地跺着腳。李大牛低着頭,站在那裡,沒有說話。

夜星垂眼看着李大牛。

上次的那個夜晚鬧得很不愉快。夜星沒有好好地打量過這個姐夫。

李大牛梳着一個髮髻,這個古代世界的人,不管是男女還是哥兒都要留長髮,他們這裡沒有留短髮的習俗。他穿着一身幹活穿的衣服。衣服上還有不少的黃色的泥巴,可見,剛從田裡出來不久。李大牛長着一張古銅色的臉,臉是國字臉,看起來這個人就是比較實在、木訥的那種人。此時,李大牛的眼睛裡都是委屈的光芒。他垂着頭想了一會兒,然後看着夜月。

“月兒,你跟我回家吧。沒有你在我身邊,我覺都沒有睡好。”李大牛訥訥地開口說道,聲音很是沙啞。可見,他並沒有說謊,可能晚上確實沒有睡好。李大牛用一種期待的眼神看着夜月。

夜月看了看李大牛,又看了看夜星。夜星隨手從地上的草堆裡拔了一根青草,叼在了嘴裡。他整個人站在地上,左晃右晃的,像足了一個痞子或者說是無賴的站法。他沒有去看夜月,只是擡頭看了看天空。天上的雲朵飄來飄去的,想急了棉花糖。想到棉花糖,夜星的嘴裡有些乾澀。他前世的時候,聽說,古時候有種棉花糖很受歡迎,但是,他沒有吃過。

現在,既然來到了古代,怎麼能不去品嚐一些美食呢?他才意識到一個問題,他的身體現在已經恢復不錯了。那麼,他是不是該走出這個村落,去看看鎮子上的情形呢,或者說是集市沒?

他一個人站在那裡胡思亂想的。這個時候,夜月開口說話了,她本來經常板着的臉上難得地露出了一個笑臉。她的眼睛看了看明顯走神的弟弟身上,然後轉回來,看向了李大牛。

“大牛啊,孩子他爹,既然弟弟希望我在家裡在待一段時間,那麼我就在待一段時間好了。”夜月說着話,用手攏了攏額頭前的幾根細微的髮絲。

李大牛本來閃亮的眼神明顯暗淡了下來。他垂着頭站在那裡,就像是一隻被主人拋棄的,無家可歸的狗狗。

就在三個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僵持的時候,遠處走來了一個婦人,穿着一件大紅色的衣服,盤着古板的髮髻,瘦小的身材,可不正是夜氏嗎?

夜氏剛從集市上回來。她原來的繡品已經賣出去了,賣了大概有半兩的銀子。想到白花花的銀子放在了口袋裡,她的心情就非常地愉悅。

這個時候,夜氏遠遠地也看到了李大牛,她的臉色便有些難看了起來。上次,去李家的事情,也讓夜氏特別的不高興。任誰看到大家都吃飯,就她懷孕的女兒一個人在竈臺間忙碌,這心情估計都不會好。

“岳母。”李大人連忙喊了一聲。

“哎,大牛啊,飯吃了沒有,如果沒有吃的話,就在家裡吃好了。”夜氏畢竟不是小孩子了,雖然有些對李大牛不滿意了,但也知道李大牛這個孩子人是滿老實的,而且對夜月也是一心一意的。想到這裡,她扯了扯臉皮,露出了一個笑容,招呼李大牛道。

“那好,娘,那麼就麻煩你了。”李大牛想了想,也答應了下來。

夜月沒有去插手廚房的事情,只是一個人挺着個大肚子在院子裡兜圈子。不得不說,李家的這個院子還是挺不錯的,雖然是矮了一點,但是牆外的風景都是能夠看到的。

夜星呢,也沒有去幫忙。雖然,不想說,但是他的廚藝也就餵飽自己的那種程度。他就不去竈臺間幫倒忙了。

夜星站在院子裡,伸展開了身手,練起了拳腳來了。他的動作一會兒如同一隻猛虎突然那下山,凌冽異常。一會兒如同一隻白鶴,緩緩地伸展着自己的羽毛,看起來那麼的光潔神聖。李大牛看呆了。他望向夜月道:“這是咋弟弟?什麼時候學會的拳腳功夫?”也不怪李大牛吃驚,這個拳腳功夫可不是件簡單能夠學會的東西。在這個時代,想要練成一身不錯的武藝,那是要向武館裡的師傅拜師學藝的。這拜師學藝的錢,也不是一點二點的錢,這普通的農家子根本就沒有這麼多的銀兩去學習拳腳功夫。

而且,這學習的時候,剛開始的時候只能算是學徒,然後才能是血緣,要學上5、6年的時間,不間斷的學,那麼這拳腳功夫就算是有所小成了。

“我弟弟是誰?他聰明着呢。”夜月也不知道自己的弟弟什麼時候學得一套好本事,但是,她還是非常地驕傲的。畢竟是她的弟弟,她的親弟弟出息了,她這個做姐姐的能不開心,能不高興?能不自豪嗎?

“弟弟的這身本事,就算是去衙門裡當那些捕快,那也是行的。”李大牛羨慕地說道。他沒有想到這次見到這個妻弟,給自己的感覺居然是那麼的強烈,而且是在向好的方面發展。

“有這麼厲害嗎?我還以爲星兒只是使的漂亮呢。”夜月也不懂什麼拳腳功夫,只是每次看夜星打拳腳的時候,一舉一動動作都很優美凌厲,她每次看着看着就會覺得心裡很平靜,很舒服。

“不,不,不,妻弟那是有真本事的人。”李大牛畢竟是個男兒,有些眼力勁的。這個時候,他看夜星的目光已經火熱了起來,哪個男兒不好武,誰不想揚名立外,稱霸沙場呢。或許,以後,真的要和夜家多走動走動了,就算學不到全套,學點皮毛也好啊。以後,等自己的孩子生下來了,還可以讓他向舅舅好好學習本事呢。不是,比送到什麼武館方便、便宜又省心嗎?

這個看似憨厚的男人,畢竟不是真的傻,這個時候,他的肚子裡的彎彎繞繞也就體現出來了。

夜氏在竈頭裡忙着。她是個堅強又勤快的女人。一個人把兒子和女兒都拉扯大了。廚房裡燒一些菜,對夜氏來說是件很簡單的事情。她不但能把菜燒得好吃又美味,而且很節約糧食、油和菜。

大概過了一段時間後,夜氏就把菜都燒好了。聞到了裡面傳出的食物的味道,夜星停下來了練習拳法的動作。他走到了裡面,拿了一塊乾淨的抹布。剛剛煮好的飯菜,放在了碗裡面,這個碗那也是很燙的。夜星雖然是個男子漢,但是也怕燙。拿着抹布,端着飯碗出來,就不用擔心會燙傷手臂了。

“你這孩子真是的,只要待在外面等吃飯就行了。跑進來做什麼。男子漢以後還是少進廚房的好。”夜氏笑着說道,但是語氣裡卻滿是自豪與愉悅的神情。兒子不僅僅是懂事了,而且是會關心自己的姐姐和娘了,還有什麼比這個更開心的事情呢?

李大牛小心地攙扶着夜月走了進來。看到夜星端盤子的事情,也是滿臉的不可相信。這還是他那個目中無人、驕傲自大,然後很自我的妻弟嗎?怎麼跟換了一個人一樣呢?

一張有些破舊的八仙桌擺在了客廳的地方。八仙桌上本來是塗着紅色的油漆的,但是大概是用的時間比較久了,紅色的油漆已經有很多的地方都已經脫落了。八仙桌的腳上也已經有些不平了,被夜氏用硬泥巴墊在下面,八仙桌纔算勉強穩住了。

八仙桌上放着幾個碗。一個大瓷碗裡盛着一大盤子的肥溜溜的大腸。一個碗裡的菜是番茄蛋花湯,番茄已經煮得很爛了,蛋花在碗裡面有的結成了塊,有的散在湯裡了,聞着就讓人覺得好吃,香氣四溢。還有一個菜是一塊塊的大骨頭,骨頭已經燒得很酥了,散發着濃烈的肉的香氣。桌子的四個人坐的地方還每人一碗精米,白花花的米,顆粒飽滿,真是讓人吃了還想吃。

李大牛看着這三個菜和幾碗米飯,驚住了。這可是,平常的日子裡,過節,過年纔會有的好吃的啊。可是,自己的岳家就這樣擺出來了。

“岳母,這一桌子的飯菜,該不少錢了吧?”李大牛有些驚訝道。

“對的啊。這可是我兒做了好事情,別人送來的。”說起這件事情,夜氏就很得意,把事情的原原本本都說了個清楚。有了這樣的好事情,看以後還誰說她兒子不是個好人?以後肯定會被關起來的什麼的。

李大牛聽得嘴巴張得挺大的。他沒有想到夜星居然會做好事情。會不會是夜星把孩子給推下水的呢?就爲了騙錢。雖然知道這樣是不應該的,但李大牛的腦子裡就這樣想歪了。

吃過了飯,李大牛也回去了。看夜家的情況還可以,看來自己的娘子在那邊沒有吃苦。而且什麼活都不用幹,就負責溜溜圈什麼的。這樣一想,李大牛又覺得自己似乎真的虧待了夜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