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真正的暗判 下
艾晴對於暗判的所作所爲是極爲不恥的。因爲父親說過,真正的正義不是凌駕於法律之上的私刑,而是在守法的前提下,將罪犯送進監獄。因爲這個世上,只要是人做的案子,就不存在所謂的完美犯罪。
她在思考問題的時候,總會感覺到餓,決定到醫院餐廳點份甜點吃,補充一下能量。
“這個時候,如果要熬夜的話,一塊提拉米蘇,一杯暖暖的卡布奇諾,比較不錯。”秦言跟在她身邊,一起走進電梯。
艾晴愣愣地眨了眨眼睛,看了他片刻,笑道:“醫院的餐廳,哪有什麼提拉米蘇。”
“這附近有一家蛋糕店,要去嗎?”他的眼底透着暖暖的笑意,聲音溫柔儒淡,讓人不忍拒絕。
“要開車嗎?”
“不用,走兩步就到了。”他回答。
“那好。”艾晴接受了他的提議,兩人一起走出醫院。
入夜的氣溫下降了不少,剛從溫暖的室內走到街上,艾晴有點不適應地打了個噴嚏。
“都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這麼怕冷。”秦言擡手將她攬到自己身前,用寬大的毛呢外套將她裹住,看起來就像是兩個人穿了一件衣服。
艾晴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舉動,背貼着他,可以感覺到他身上暖暖的體溫,鼻間充斥着淡淡的古龍水香味,清新爽快,讓人不經意地打起了精神。
“言哥哥,你……”
“別說話了,快點走,那店鋪就在對面。”秦言握住了她的雙手,在她耳邊小聲說着。
艾晴的臉一下子就紅了,看向他說的位置,確實有一家蛋糕店,名字就叫做“甜”。
過了馬路就到了那家店門口,秦言推開門,讓艾晴先進去,然後才自己跟上。
店鋪內瀰漫着濃郁的咖啡香氣,伴着蛋糕的奶香,甜甜的又非常醇厚。
櫃檯服務生禮貌地跟他們打招呼:“您好,請問有什麼需要嗎?”
“一塊提拉米蘇,一杯熱卡布奇諾。”秦言上前,不緩不慢地說道,“還有一杯摩卡。”
“好的,一共137元。”
秦言付了錢,看到艾晴還站在自己身後,笑了笑,說:“去位子上坐着呀。”
“那個,錢……”她的手裡揣着100塊錢想給他,表情很不好意思,臉頰比之前更紅了。
“跟我需要分得這麼清楚嗎?”他那雙琥珀色的眸子,溫柔極了,讓人不好意思繼續給他錢。
艾晴低頭避開他的視線,抿脣想了想,說:“那今天就你請,下次我請。”
秦言笑着摸了摸她的頭:“好,去坐着吧。”
艾晴回他一個俏皮的笑容,在窗邊的位置坐下。因爲是平安夜的緣故,整條街上都瀰漫着聖誕的氣息,不少情侶同圍着一條紅色圍巾在街上走着。看起來溫馨甜蜜,充斥着滿滿的幸福。
店門口的聖誕鈴鐺隨着開門和關門的動作“叮叮噹噹”地響着,吸引了艾晴的注意。她擡頭看去,剛好把秦言高頎的背影收入眼底。
他的背很寬,使得上身比例好像男模那樣成倒三角狀,雙腿修長,五官俊朗,宛如一尊雕塑藝術品。用通俗一點的話說,就是現今男神的代名詞。
秦言端着餐盤走到座位前,發現她在看自己,琥珀色的眸子略有疑惑道:“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東西?”
“不,沒有。”艾晴低頭,撇了撇嘴,好像被逮了正着的偷窺狂,連耳根都紅了。
“嚐嚐看,好不好吃。”秦言在她面前坐下,攪拌着杯中的咖啡。
艾晴拿起勺子,嚐了一口,表情一下子亮了:“嗯,味道不錯。”又吃了兩口,問道,“你怎麼知道這家店的蛋糕不錯?”
“madam凌曾經說過一次,我就記下了。”秦言放下咖啡勺子,修長的手指劃過杯耳,優雅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madam凌?”艾晴開始沒有反應過來,很快道,“你說的是律政署的大boss凌曼妮?”
“嗯。”
“我知道她,律政女王,武則天一樣的存在。”艾晴見過她兩次,但都沒有說上話。
“是嗎?大家是這麼評論她的?”秦言輕挑着眉梢,似乎對這個稱呼很好奇。
艾晴喝了口自己的卡布奇諾,問道:“難道不是一個非常強勢的老大嗎?”
“強勢的確是事實。”秦言放下咖啡杯,表情略顯認真地問道,“小晴,我之前說的事情,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什麼事?”她不解地問道。
“結婚的事。”
艾晴正喝着咖啡,一下子就嗆到了,紅着臉尷尬地咳嗽起來。
他不提,她真的忘了。按照自己訂立的找老公的標準去看,秦言是完全符合的。可是,跟他談婚論嫁,總覺得很不好意思。
“怎麼這麼不小心?”秦言拿起紙巾遞給她。
艾晴接下了,繼續裝着咳嗽沒有緩解過來的樣子,心裡想的是怎麼轉移話題。
突然,窗外飄落下一片片羽毛似的雪花,讓這個平安夜更加應景了。
“哇,下雪了。”她連忙跑出蛋糕店,站在門口用手接着雪花。
C市有多久沒有下雪了?
她記憶中還是小時候見過下雪,沒想到今年也飄起了雪花。
“好漂亮。”她難得露出孩子一樣的純真笑容,仰頭看着夜空,享受着雪花飄落的時刻。
秦言站在她身後,看着她那一臉滿足的表情,總覺得有點意外。他脫下外套披在她肩上:“溫度降了,別感冒了。”
“好。”艾晴沒有拒絕,指着天空中散落的雪花瓣,說,“言哥哥,你快看真的下雪了,我都不記得上次看到下雪是什麼時候了。”
秦言擡頭看着漆黑的夜空,脣角偶爾沾到雪花,又瞬間化成水滴。
這時候,艾晴似乎想起了什麼,連忙道,“言哥哥,我有事,先走了!”不等他回答,把外套還給他,快步跑回醫院。
秦言看着她匆忙的背影,抿脣嘆了口氣,穿上外套,跟着回去醫院。
艾晴快步來到萬虹的病房外,看到施國平,立刻拉着他道:“大哥,我們立刻回重案組,我發現了有關‘暗判’的新線索。”
“真的?”
“嗯,”艾晴點頭,道,“車上說。”
施國平立刻跟着她乘電梯到地下停車場,開車回去警視廳。
“小晴,到底發現什麼了?”
艾晴道:“劉冰燕不是說,她殺了‘萬虹’,取而代之,因爲‘萬虹’該死,爲了家產謀害自己丈夫。”
“嗯,然後呢?”施國平不太明白。
“暗判的犯罪原則是懲處那些做了壞事依然逍遙法外的人。‘萬虹謀財殺夫’符合這個原則,所以‘殺萬虹’的計劃一定是暗判部署的。”艾晴覺得在異國他鄉,即使是暗判也不可能遠程指揮,因爲變數太大。
“我想,當時‘暗判’一定也在D國!”她答得非常篤定。
“可是就算在,我們要怎麼排查呢?”施國平覺得範圍太大了。
“之前,我不是說過,暗判很可能是司法工作者嗎?”艾晴拿出手機給任五發了一封郵件,而後接着道,“所以很可能是曾經調閱過C市案卷的司法人員,加上之前的幾起交通事件,都是近期發生的,應該可以把範圍鎖定在某些人身上。”
施國平聽了她的解釋,連忙點頭道:“確實,這樣範圍就縮小了很多,只要從調案的人員名單中,找出‘萬虹’失蹤時身處D國的有那些人,就很可能是暗判本人。”
“所以,首先要刪選調案的司法人員名單。”艾晴的眼神因爲這個發現變得灼亮,這次一定要把暗判揪出來。
回到重案組辦公室,任五已經把艾晴說的內容進行刪選,只等着最後的結果。
“小晴,其實你上次說過之後,我已經把我們周圍司法部門曾經調閱過案件的人員名單整理了出來。”他把面前的一份資料遞給她,“這上面不只有調閱舊案的人員名單,還有那段時間接手了那些案件的人員名單。”頓了頓,看着電腦說,“現在電腦上篩選的是這些人中哪些人在‘萬虹失蹤’時,逗留在D國的人員名單。”
艾晴點頭,接過他遞給自己的名單,快速瀏覽了一遍,眉心微微擰起。
“好了,出來了。”任五按下回車,看着整理出來的名單,說,“隊長也在呢,我記得那時候他去D國配合國際刑警追查一個跨國的珠寶搶匪案件。而C市的調案名單中,也是有隊長的。”挑眉挑眉,打趣道,“該不會我們一直追查的暗判就是施隊吧?”
“小五,你皮癢了是不是?這麼陷害你的頂頭上司。”施國平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喝斥。
任五連忙雙手抱拳,給他道歉:“隊長,大人有大量,饒恕小的口不擇言了。反正小晴絕對不會懷疑你的。”故意向施國平使着眼色,意思讓他主動出擊。
這個辦公室裡,大概除了艾晴自己,其他人都知道施國平喜歡艾晴了。
“小五,電腦上的這份名單,不只是C市的司法人員吧?”她看到有完全模式的人名。
“是的,”任五回答,說,“我覺得暗判的涉獵很廣,不一定只是我們C市的司法人員,所以搜的是兩年前‘萬虹’案子,逗留在D國的華人司法人員。”
“不錯,有點小聰明。”艾晴向他豎起了拇指,而後道,“那你不如再查一下,世界各地近幾年有沒有類似的案子,這些華人司法人員是不是也在案發的時候,在那些地方出現過?”
任五聽了她的分析,立刻輸入相關限制詞,再次進行搜索。
沒過多久,真的發現在其他地方也有過“離奇意外死亡”的事件。
“看,就這些華人司法人員有過重疊。”任五指着屏幕上的人名,按了打印件。
“每次都有呂瓊。”艾晴看着三份名單,所有的事發地,和事發時間,呂瓊都剛好在。另外還有一個名字,刀半音!
“這個名字好奇怪。”施國平指着“刀半音”的名字說道。
“是個假名。”艾晴拿出筆,在紙上寫道,“這個名字只是把‘暗判’這兩個字舍掉了‘日’字旁,剩下的部分拆分組合成這個刀姓的名字。”
“果然是這樣。”施國平恍然大悟,“那這個人就是暗判!小五,打電話去D國警方,詢問有沒有這個人的資料和照片。”
任五立刻按他說的做,可是打了幾個事發地方警隊的電話,得到的回答都是沒有照片和資料,壓根對這個人沒有印象。
“怎麼辦,根本沒人記得這個刀半音。”任五撇了撇嘴,不甘心道,“這麼一來,我們要怎麼查?”
艾晴看着C市那份名單,說:“查D國呂瓊入住的酒店,說不定她下榻的地方,刀半音也在。”
任五很快就查到了這個信息,說:“D國A市‘凱旋大酒店’。”
“好。”艾晴記下了酒店名字,說,“大哥,我們去那旅行一天吧。”
“啊?”施國平驚愣地看着她,“去D國?”
“嗯,我們去調一下酒店的監視錄像看看。”艾晴覺得呂瓊跟暗判同住一間酒店的可能性很大,這樣比較方便部署行動。
施國平聽她這麼說,傻傻地點頭:“哦,那我跟華sir申請。”
“好,我也要準備一點東西。”說着,艾晴獨自離開辦公室。
“隊長,好好把握機會!”任五確定她走了,纔在施國平耳邊小聲說道。
“啊?”
“傻瓜,約會啊,這算是一次約會,就你和她兩個人。”任五賊溜溜地提醒着。
施國平立刻就明白了,黝黑的臉頰浮上了一層紅暈,手肘撞了他一下,板起臉喝斥:“不許胡說,我和小晴很純潔。”
噗——
任五被撞得不輕,捂着胸口道:“好好好,當我沒說。”
“哎呀,撞疼啦?哥不是故意的。”他揉着任五的胸口,打聽着,“快給哥說說約會要怎麼做?”
任五嘚瑟地看着他,說:“一頓海鮮大餐。”
“行!快說。”施國平滿口答應了,然後就聽兩個人窸窣着。
不過,他們的話很大一部分落在過來找艾晴的尹唯耳朵裡。他單手握拳,輕輕落在另一隻手的掌心,一雙桃花眼奸猾地掃過辦公室裡的兩個人。
想玩這種“陰謀”,門都沒有!
D國A市是吧,他也去。
大概一個小時之後,施國平和艾晴到了機場,兩人買了最早的一班飛機去D國。
“小晴,你覺得酒店的錄像真的會拍到暗判的身影嗎?”施國平略帶遲疑道,“這個人做事這麼謹慎,應該不會直接暴露在攝像之下吧?”
“我暫時回答不了這個問題,等到了再說吧。”艾晴低頭看着任五打印出來的幾份名單,做了一些圈圈畫畫,眉心微蹙着,表情顯得特別的嚴肅。
從C市到D國A市,飛機大概三個小時。
艾晴和施國平幾乎是在機場睡了四五個小時,早上七點多才坐上了飛機。
“吃過早餐之後,你睡一會兒,這裡比機場也踏實一點。”施國平接過空姐遞上的早餐,對艾晴說道。
“嗯。”她點頭答應,簡單地吃了飛機早餐之後,就閉目小憩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攬着她的肩膀,讓她靠入懷裡。
艾晴警惕地睜開雙眼,就對上了尹唯那張嬉笑的表情。
“早。”他愉快地跟她打招呼。
“你怎麼在這兒?”艾晴無語地看着他,四處尋找着施國平:“施隊呢,去哪兒了?”
“被老朋友叫走了,暫時應該回不來座位。”尹唯好不容易纔說動退休的老警司一起搭成這架飛機去D國吃烤肉火鍋。這會兒,施國平正被老警司拉着聊天呢。
“那你呢?這裡不是你的位置吧?”艾晴白了他一眼,問道,“而且,你爲什麼會出現在飛機上?”頓了頓,臉色轉沉,“你監視我?”
“冤枉啊,我剛好去D國公幹,法醫部的互通交流。”他原本是不打算參加這次兩地座談會的,就因爲知道艾晴和施國平要來,臨時找上司申請的。原本他的上司蔣sir已經頂着一張苦瓜臉決定自己來了,聽他自告奮勇,立刻就眉開眼笑地答應了。
“真的?”
“當然,這是邀請函。”尹唯打開公事包拿出一份正經文件做證明。
艾晴淡淡掃了一眼,知道並沒有作假,別過頭不理他。
“小晴,你說我們是不是很有緣,這樣都可以碰到,而且今天還是聖誕節哦。”他原本還想着怎麼破壞她和秦言的約會呢,這會兒只覺得暗爽,只是一張機票就把他們分開了。
艾晴懶得跟他廢話,側身繼續睡覺。
“你說,我們晚上吃什麼?”他有點小興奮地問道,“D國的烤肉很不錯哦,還有麻辣火鍋。這個天氣吃,最合適了。”
艾晴被他吵得頭疼,冷聲喝斥:“你再廢話,信不信我把你銬到洗手間去?!”
尹唯立刻捂着嘴不吭聲了,黑亮的桃花眼滿是委屈地看着她,那表情就是個憋屈小媳婦。
艾晴覺得總算親近了,別過頭繼續睡覺。她可是一晚上都沒有睡好,所以一臉的低氣壓,誰吵吵,就兇誰。
尹唯看得出她的疲憊,即使心裡高興得快炸了,爲了她還是忍着不鬧騰了。他靠在椅背上,認真凝視着她,簡直就像是以前的女人崇拜自己的男人那樣,奉她爲神。
艾晴知道他在看自己,即使已經轉頭回避了他的視線,依然可以感覺到後腦勺那道灼熱的目光,真是服了這個笨蛋了。
不過,這樣的感覺並沒有打消席捲而來的濃濃睡意,她很快就睡着了。
等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坐在去酒店的車上了。
“大哥?”她一下子坐直了身體,看到了副駕駛座上的施國平,而自己身旁坐着的是那個大笨蛋尹唯。
“小晴,你醒啦?”施國平清了清嗓子,語調不太自然。他怎麼也沒想到會跟尹唯坐同一班飛機,所謂的約會計劃又泡湯了。
“你怎麼不叫醒我?”
“尹醫生說你太累了,不讓叫醒你。”施國平也想叫醒她,尤其是看着尹唯抱她下飛機,自己也很無奈。
艾晴就知道是這樣,瞥了尹唯一眼,對上的正是他那雙含笑的桃花眼。
“你不是要參加座談會嗎?怎麼還跟着我們?”
“先去酒店放行李,然後再去座談會嘛。”他答得挺順溜的,似乎早就猜到她會這麼問。
“你住的酒店,不會也是‘凱旋’吧?”艾晴的臉上忽然就露出了淺淺的笑容,滿是好奇地等着他的回答。
“對啊,難道你們也是?”他一臉欣喜的問道。
艾晴一看就知道這貨在演戲,裝巧合,說,“大哥,我們訂的酒店是哪家?”
“‘紅楓賓館’。”施國平憨笑着說,“警隊的報銷經費,只能是三星級一下的住宿標準,五星級的不給報。”
艾晴輕挑着眉梢看着尹唯,說:“尹醫生,你可別告訴我,你記錯了,也訂的是‘紅楓賓館’。”
尹唯看得出,如果自己這麼說了,就會捱揍,而且艾晴明顯不喜歡撒謊的人,於是搖頭道:“沒有,我訂的就是‘凱旋大酒店’。”回答得很肯定,沒有半點遲疑。可是下一秒,卻笑嘻嘻地湊到艾晴耳邊,小聲道,“當然,如果你捨不得見不到我的話,我可以訂‘紅楓賓館’的。”
話音剛落,就看到艾晴揚起拳頭,眼神冷厲地好似一把鋒利的匕首。
尹唯撇了撇嘴,委屈地小聲嘀咕:“好吧,不訂就不訂,沒必要這麼嚇唬人吧。”
艾晴實在對這貨兒無語,轉頭不予理會。
也就差不多一刻鐘的時間,他們到了“凱旋大酒店”。下車後,尹唯回酒店房間,忙自己的工作。施國平則聯繫了當地的警方,讓他們安排了兩個人到酒店一起調查。表明身份之後,他們成功拿到了兩年前的酒店監視錄像帶。
那幾天,也就三卷帶子,但是一卷看下來,除了呂瓊並沒有發現其他人。於是,便接着看第二卷帶子,依然都沒有發現。等看第三卷的時候,施國平突然就指着屏幕道:“快暫停,你們看洗手間的這個清潔人員,樣子跟之前的不太一樣。”
“倒回去看看前兩天這個時間的清潔人員。”艾晴開口要求着。
工作人員立刻照做,把畫面切換到前兩天的洗手間打掃時間。
“真的不太一樣。”艾晴看到對方雖然同樣戴着口罩和鴨舌帽,但是身高明顯比之前的那個人要高出許多。
“繼續看下去,看看在他之後,誰到過洗手間。”艾晴讓工作人員繼續,並且詢問酒店經理:“這個清潔員,現在還在酒店做清潔嗎?”
“不在了,就這個日期之後的第二天,他就提出辭職了。”酒店經理回想着,說道,“當時我記得特別清楚,這小子是把辭職信摔到我桌上的,樣子特別拽,好像中了彩票一樣囂張。”
艾晴想了想,又對着當地的警官說:“懷特警官,能不能把這個人找出來?他可能跟暗判直接接觸過。”她的英文很流利,所以在溝通上根本沒有任何問題。
懷特聽了他的話,點頭答應了,立刻就讓手下人去找這個人。
“小晴,快看,”施國平拍了拍她的肩膀,提醒道,“是呂瓊,她進洗手間了。”
“那個人果然在裡面藏了什麼。”艾晴看到呂瓊進去之後,很快就出來了,顯然不是爲了上廁所。
“不過,好像沒有夾帶着什麼東西出來。”
艾晴的手微微握拳,抵在下巴處,思考道,“未必是拿東西,可能是什麼指使或者部署,看過之後,直接用馬桶沖走,銷燬了證據。”
“原來這樣,那還是要先找到那個清潔工,問了情況再說!”施國平想現在應該只有那個人跟暗判直接接觸過。
可是,就在他們滿心期待可以把那個清潔工帶來問話的時候,當地警員給懷特打來電話。
“警長,已經發現喬治了。不過中了一刀,倒在賭場後門的小巷裡,身上之前的東西都被搶走了。”
“那喬治現在怎麼樣?”懷特開了免提,讓艾晴他們都可以聽到。
“已經送去醫院了,但是具體情況還不知道。”電話那頭立刻做出了迴應。
艾晴做出手勢,讓懷特明白了她的意思,直接道:“我們現在就去現場看看。”掛了電話,讓手下開車,帶着自己和艾晴、施國平趕到案發現場。
從巷子裡的細節看,確實是喬治離開賭場之後,遭到搶劫。糾纏着,他被刺了一刀,搶劫犯帶着刀子匆匆逃離現場。
因爲從喬治倒地的位置,到巷口一路都有血滴滴露,看起來就像是搶劫犯握着帶血的刀子,慌慌張張地逃跑。
艾晴蹲在喬治倒地的位置,仔細查看着。她輕輕掀起旁邊蓋在一些箱子的大帆布,留意到布頭下面一個用血畫上去的符號。這個符號很眼熟,是個“Ω”下面加了一橫。
“這是什麼?”
“哦,這是天秤座的符號。”懷特看了一眼,說道,“就是十二星座中9月23日到10月23日出生的代表星座。”
“天秤座?”艾晴一臉疑惑道,“他畫下這個符號,是想告訴我們搶劫犯是天秤座的?”
“或許是的。”
“如果是這樣,那麼他應該認識這個搶劫犯的。”艾晴摸着削尖的下巴,心裡是有遲疑的,並不覺得是星座的解釋。
“警長,”當地警員向懷特敬禮彙報道,“醫院剛打來電話,說喬治在送醫的過程中死亡了。”
“死了?”懷特驚愣地看向艾晴,發現她的臉色冷沉,雙手用力蜷握起來。
“我們剛找到喬治這條線索,他就出了這樣的意外,是不是太巧合了?”艾晴抿着脣,沉沉嘆了口氣。
“你懷疑是暗判做的?”施國平明白艾晴的意思,他同意這個巧合很不正常。
艾晴沒有說話,雙手合十,用拇指和食指的虎口處抵着自己的下巴。這是她深思問題的時候慣用的動作。
施國平沒有打擾,等了好一會兒才聽她道:“我們纔剛到這裡,暗判怎麼會知道我們查到了喬治?”
“是啊……”施國平想了想,說,“你懷疑暗判就在我們身邊?”
艾晴看着他,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拿來了寫字板和圓珠筆:什麼都不要說,我懷疑我們周圍被監聽了。
施國平也拿出記事本,寫道:汽車,電話,還是那家酒店?
艾晴搖頭,說:“我覺得暗判就在我們這些人中。懷特警長,麻煩你把知道這件事的警員都找來,逐一審問。”
實際上卻是把手機,手錶之類可以裝竊聽器的東西交給了當地的鑑證人員。
艾晴繼續在寫字板上寫道:天秤座的圖標,可能不代表星座,而是代表公平公正的律師。因爲律師的標誌也是一杆天秤。
你知道暗判是誰了?施國平詢問。
艾晴搖頭,寫下:不知道。
她還不能肯定,快速用英文寫道:懷特警長,麻煩你對外說喬治死前,用血畫了一卷磁帶的圖案。只要找到這卷帶子,就可以知道暗判的真實身份。
艾晴決定用這個虛假的信息來設置陷阱,讓暗判自投羅網。
懷特點頭,提問道:好的,我讓手下人把這個消息散播出去。
艾晴另外加了一句:另外,給找到這卷帶子並且送到警局的人,重酬。
尋找這個持有喬治那捲帶子的朋友。
“好,我們先收隊回去吧,”懷特開口道,“施警官,請你和艾警官一起加入到偵訊中,絕對不能讓這個‘暗判’藏身在我們D國警隊之中。”
“懷特警長客氣了,我們只能給予一些參考意見,具體還是要靠您來決斷的。”施國平不可能去搶別人的風頭,而且這個審訊只是做戲而已。
因爲他們已經知道天秤代表的是律師,那麼暗判就不會再是警方的人員。
艾晴和施國平跟着懷特回到車上,就見鑒證人員拿着她的手機走過來,發現她的手機正亮着,有人打電話過來了。
她立刻接了電話:“喂?”
“小晴,你在哪兒,我這裡忙完了,可以來接你一起吃晚餐了。”秦言的聲音聽起來很明快,顯然心情很不錯。
“額,抱歉,我現在在D國。”
“你在D國?”秦言非常意外道,“怎麼突然去了那裡?”
“有點事。”艾晴的話聽起來是不太順暢,“案子上的,不方便多說。先掛了,回去我來請你吃飯,當做補償吧。”
“好。”秦言溫柔地答應了,讓她先掛了電話。
艾晴握着電話,看到了D國警員寫的字條:手機內有無線電竊聽器,需要拆掉嗎?
她垂眸看着這部手機,搖頭示意不需要。拆掉了就代表着她發現了竊聽器,反而會打草驚蛇。她繼續跟他們用寫字板交流:懷特警長,遲點麻煩你給施隊打電話,就說那個持有帶子的人此刻正在C市,詢問直接交給C市的警察可能不能得到懸賞酬金。
懷特一臉不解地看着她,問了個“爲什麼”。
艾晴解釋道:很快就會有答案的。遲點,等到晚上的時候,麻煩您按照我說的給施隊打電話。
懷特比了個“OK”的手勢,直接開車送他們回賓館。
之後,艾晴把手機放在賓館客房裡,然後跑到外面的公用電話亭給任五打了電話。她不能保證律政署madam凌的電話沒有被監聽,所以只能通過任五就找她問幾個問題,而且必須是用寫字的方式詢問。
任五答應之後,她就在公用電話亭裡等着,直到電話鈴再次響起。
“小晴,madam凌的回答就一個字‘是’。另外,她把一些可能對你有用的資料發給我了,我等會兒傳到老大的手機上去。”
“好,”艾晴掛了電話,立刻回到賓館房間。
此時,施國平正在按照她寫的對話,有板有眼地讀着,就像是在她對話一樣。
艾晴示意他把手機交給自己,接收了任五發來的資料,仔細讀了一遍,眸光微微變沉。
她從沒有想過,會是這樣一個故事。
晚上,按照約定好的,懷特警長給施國平打了電話。掛斷之後,兩人很順理成章地藉口回國,接收那捲所謂的可以證明暗判身份的帶子。
他們從D國A市飛回Z國C市已經是第二天的凌晨了。兩人先回了重案組,聽了任五對那個持有帶子的人描述之後,道:“小五,他不願意來警視廳,那就按照他說的,約在外面吧。畢竟暗判的身份可能是警察,他這樣的證人確實是害怕的。”
“好,不過我聯繫不上這個人,都是他聯繫我們的。”任五無奈地說道,“等他再打電話的時候,留你和老大誰的電話?”
“我的吧。”艾晴想了想說,“女警的話,他在心理上可能會放鬆一點。”
“行。”任五點頭,道,“那我們就等等看吧。”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大概快四點多了,任五接到了那個電話,並且約了見面的地點和時間:“那好,就明天晚上9點,‘盛德大樓’樓頂。”然後把艾晴的手機號留給了對方。
捕捉暗判的陷阱設置好之後,艾晴跟施國平在大樓附近的幾條街上安排了便衣警員,但是大樓正面的街道上卻什麼都沒有佈置。
因爲她知道暗判這樣謹慎的人,任何異樣都能夠輕易發現。所以,絕對不能在他的眼皮底下安排警員站哨。
好不容易,到了這一天的下午三點多。艾晴可以說已經有兩天沒有好好睡過了,眼圈黑黑的,看起來特別疲憊。
她獨自乘坐公交車回到學校,想着洗個澡稍微睡一會兒,等晚上再去約定的地方拿帶子。不想,她剛下車,就碰到了在附近辦事的秦言。
“小晴,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額,言哥哥?”艾晴略帶疑惑地看着他,“你怎麼在這兒?”
“到對面那間公司處理一些法律事宜。”他扶了扶眼鏡,看着她那雙黑黑的眼圈,笑道:“幾天沒睡了?快變成國寶了。”
艾晴撇了撇嘴,有些苦惱地看着他:“沒辦法,還不是暗判的事情鬧的。我好睏,得回去洗個澡,睡一覺。”
“這時候,你該去做spa。”他拉着她的手,讓她上車,“去spa館休息,比直接睡一覺舒服多了。”
“啊,可是我……”
“怎麼?”秦言不解地看着她,“你不是還欠我一頓晚飯嗎?就今天吧。”
“額,”艾晴露出爲難的表情,想了想還是答應了,“好吧,不過如果施隊那裡有什麼發現,我隨時都會走哦。”
“不要緊,先去spa館做做按摩,睡一會兒吧。”秦言開車送她到了水療spa館,選了一整套的水療美容議程給她做。算算時間,全部做完也要差不多8點了。
艾晴進入女賓區做按摩,秦言則在館內的休閒咖啡座喝咖啡。
晚上9點,盛德大樓樓頂,一個穿着黑色衛衣,搓着手,不停做着高擡腿跑的人看着大樓下面,探頭探腦地等着。
“嗨,你就是喬治的朋友嗎?”艾晴上了樓頂,看到那個人後,揮手打招呼,“那捲帶子真的在你哪兒嗎?”
“錢帶了嗎?”黑衣男人的聲音很低沉,警惕地看着她。
“都在這裡。”艾晴把雙肩包放到地上,打開讓對方可以看到裡面的錢,“把帶子交給我吧。”
“那,你後退到門口,我過來拿錢。”他幾乎是命令的口吻。
艾晴按照她的指示,退到了門口。
男人上前拿了錢,背到身上,然後把那捲帶子放到地上:“吶,你現在走到這裡拿帶子,我繞到門口離開。”
艾晴的脣角揚起淺淺的弧度:“好。”慢慢走到帶子旁,眼眸一沉,如獵鷹一般閃爍着懾人的寒芒,一支黑色薔薇劃破夜空,好像尖刀一般刺向男人的咽喉。
他側頭躲閃,耳垂和脖頸的鏈接出印上的一道鮮紅的血痕。
這時候,施國平帶人從門後衝出來,看到男人脖頸出的殷紅,緊張道:“小晴!你沒事吧?”
對面的艾晴愣了一下,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黑衣男人。
“暗判,你被捕了。”男人撕掉了臉上的硅膠面具,露出了艾晴的樣子。
原來這個交易的男人是艾晴假扮的,她趁着在spa館做美容的時間,從後門回到警局,並且讓技術組的人幫她易容,僞裝成一個不起眼的人。
假艾晴笑了笑,瞬間明白自己掉進了艾晴的陷阱中。他想利用spa館按摩的時間,讓艾晴服下少量安眠藥,睡一覺,然後自己僞裝成她的樣子,來跟這個持有帶子的男人交易。沒想到這個安排,反倒被艾晴利用了,並且成功把他引入局中。
“看來這次是我太疏忽了。”他恢復了自己的本來的聲音,撕掉了臉上那張“艾晴”的面具,露出自己本來的樣子。
黑色的長風衣,在月色的映襯下更顯得詭異,黑白分明。
“果然是你……”艾晴看着那張熟悉的臉龐,表情略顯苦澀,“我在剛纔還在想,來的不是你就好了,希望一切都是我想錯了。”
“抱歉,讓你失望了。”秦言的聲音依然溫柔儒淡,嘴角的笑容陰冷邪佞,摘掉眼鏡的眸子就好像是草原上的蒼狼,銳利懾人,透着冷澈的寒芒。
“爲什麼要這麼做?”她不懂,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在法庭上爲更多的人討回公道,非要用這麼過激的手段詮釋這些案件。
“原因,”他笑了笑,說,“你應該知道的。從你懷疑我開始,應該就查過我的事情了。”
“因爲你母親的死嗎?”她沒想到搬家之後,他的母親會在一場表演中喪生。而那件事最後被M國警方評定爲意外,他也差點被驅逐回國。
秦言抿脣笑了,笑容似乎是雲淡風輕的,可又讓人感覺陰沉滲人。
那時候,他和母親在M國討生活。因爲母親曾經是“千門一族”的後裔,所以易容術和聲音模仿能力是非常高超的。加上本身會一點體術,所以,他們母子很快就憑藉個人技藝進入了當時最紅火的馬戲團,並且佔據了一席之地。
萬萬沒想到,因爲這樣,他們母子被人嫉恨了。那場火中的表演,原本是母親最引以爲傲的表演,根本不可能發生意外。可偏偏被人把表演用的油料換成了汽油,結果火勢太大,他就眼睜睜看着母親被活活燒死。
死後,M國警方只把這個當成意外結案。而馬戲團的那些人,因爲清楚他知道油料被換掉的事實,所以之後的幾年都在暗中追殺他。
可是,他每次報警,都得不到重視,總是不了了之。
也就是從那時起,他不再相信法律是公正的。真正的正義只在自己心裡,他覺得是正那就是正,沒有任何一個違法的人,可以逃避他的制裁!
“言哥哥,不要一錯再錯了。”她想他大約是不願意再提起母親大火焚身的事情了,嘆了口氣懇求道。
施國平也示意手下,上前把他逮捕歸案。
秦言抿脣一笑,向後跳了幾步,落在了圍欄上,高大的黑色身影,在城市夜晚的五彩霓虹燈的映襯下,就像是墮落凡塵的邪惡撒旦,嘴角抿着淺淺的弧度,彷彿輕視着這個社會的每寸角落。
“艾晴,我原以爲你對我會有點不一樣的感情,總想着你會被這種感情左右,失去以往的判斷力。可是,似乎是我把你看輕了。”他的聲音不緩不慢,聽起來倒是有些雀躍,“你是個讓我覺得這個社會還有希望的存在。”身形一閃,不知怎麼就來到了艾晴面前,手指劃過她脖頸上殷紅的血跡,在她耳邊道:“抱歉,讓你受傷了。”
艾晴皺眉,擡手想要抓住他,被他輕輕握住,低頭做出吻手禮,而後避過了警察的圍堵,回到之前的圍欄上:
“可惜,你我就像是白天和黑夜,永遠都沒有交集,卻又相互共存着。所以,期待着我們下次的遊戲。”說着,他仰面倒下,讓人意外他想要這麼結束自己的生命的時候,一架直升機從旁邊的樓頂升起,朝着秦言跳下的方向對啊繩索。
他就抓着那根繩索,離開了現場。
警察們舉槍瞄準,想要把他擊落,手腕或者手指卻被一支支黑色薔薇劃傷,眼看着死亡暗判從自己的眼皮底下溜走。
事後,警方追蹤那架直升機,發現墜落在無人的雪山頂上。可是裡面並找到任何人的屍體,也沒有留下任何可以追查的線索。
死亡暗判的事件,就此告一段落。可是艾晴卻沒辦法立刻打起精神,因爲該抓的人還是沒有抓到,最重要的是那個人還是自己小時候非常信任的鄰家哥哥。
江海心雙手趴在桌上,望着坐在對面發呆的艾晴,小聲道:“小晴,出去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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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暗判故事的開端,大家不用擔心他會就此被逮捕。因爲有這樣的人存在,才能讓警方辦案更有動力。
不要說暗判好像暗黑者的darker,其實這種模式金田一和柯南早早的就有了。偵探總是需要這樣的對手,纔會顯得更加高大上。
下一個案件是“紅湖詛咒篇”,是尹大少帶艾晴散心發生的。
尹大少,好好把握這個加深感情的好機會,別說雪兒不給你製造機會,哼哼。
尹唯:哦,親耐滴小雪童鞋,你果然是偶滴親媽!
雪兒:靠,我這麼老嗎?還是決定虐死你。
尹唯:不要啊,姐姐,漂亮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