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兩位姨娘便要來給阮臨湘請安,阮臨湘命人備下了禮物,阿意阿爾阿山也都來了,要爲阮臨湘壯聲勢,阮臨湘哭笑不得,只得隨他們去。
石姨娘昨晚柔情蜜意的等着許蘭陵垂憐,不成想竟不知怎麼暈了過去,直到早上丫鬟叫才醒過來,頓時懊惱的不行,又忙打聽許蘭陵昨晚的去向,知道沒在東院留宿,這才放下心來。今日一早去給夫人請安,自然要打扮得光鮮靚麗,搏個好印象。
一進寧安堂的院子,就可看見院子里長着兩株茂盛的海棠樹,此時落英繽紛,花開燦爛,十分美麗,東面一溜五間屋子,皆是雕樑畫棟,五月的天氣,已經垂下了湘妃簾,左右廂房皆是大開,不停地有丫鬟出出進進,廊下掛着一溜鳥籠子,畫眉,鸚哥,黃鸝,唧唧咕咕的叫着。
旁邊的丫鬟們淺笑着圍着給它們餵食,正堂簾子旁也站了兩位丫鬟,一個一身綠色衣衫,頭上插了一支金釵, 看着打扮也和尋常丫鬟不同,另一個則是黃色的衣衫,頭上插着玉簪子,看着也是個受倚重的,見了石姨娘和周姨娘來,綠衣裳的忙掀了簾子笑道:“兩位姨娘來了。”另一個黃衣衫的則笑着沒說話,石姨娘瞥了一眼周姨娘,見她低眉順眼的沒說話,便率先進了屋子,周姨娘緊隨其後。
屋裡十分亮堂,窗下的几案上都擺了新鮮的花,正堂上首是一面高山流水的插屏,屏下一張寬寬的臥椅,兩溜下來皆是沉香木的雕花桌椅,左邊的偏廳裡則放着一張大圓桌。許蘭陵坐在上首,阮臨湘以及三個孩子則分次序坐在兩邊,見了這兩位姨娘進來,許蘭陵咳了一聲,道:“怎麼來的這麼早,吃飯了沒?”
周姨娘依舊裝啞巴。石姨娘忙笑道:“因要給夫人請安。婢妾不敢吃了飯來。”阮臨湘聞言道:“既然這樣就先吃點,不用這麼講究。”
石姨娘哪裡敢動,連聲說不敢,阿意笑道:“娘。還是先叫兩位姨娘請安吧,不然她們哪裡敢吃飯呢。”阮臨湘點點頭,這才進了正堂。坐在上首,許蘭陵則跟在後面坐在她旁邊,阿意阿爾阿山依次坐在下面。兩位姨娘先跪下行了禮,敬了茶,又朝三位嫡出子女福了福,接過阮臨湘的賞賜,這禮數纔算完。
阮臨湘吩咐人端了飯來,給二位姨娘,阿意卻是不依的:“我不要和姨娘一桌吃飯。”然後一溜煙跑了。阿爾阿山對視一眼,阿爾彬彬有禮道:“既然是父親的妾侍。我和弟弟理應迴避,娘,我和弟弟上學去了。”阿山則涼涼的瞟了一眼二位姨娘,跟着哥哥走了,許蘭陵聞言也不敢多呆,說有公事就趕緊出去了。
阮臨湘看着兩位尷尬的姨娘,忙道:“你別理他們,都被我慣壞了,既然進了門,只要你們不惹是生非,我自然不會虧待你們,我這裡沒那麼多講究,你們也坐下一起吃飯吧。”
石姨娘和周姨娘都坐下了,石姨娘殷勤的爲阮臨湘佈菜,阮臨湘沒有說話,她身後的木葵卻道:“姨娘不用忙,夫人不吃別人夾給她的菜,還是奴婢來好了。”
說着攔下了石姨娘的筷子,石姨娘被一個丫鬟訓斥,心裡當然惱火,可臉上也不敢露出來,只得訕訕的笑笑,阮臨湘道:“有許多習慣你們還不知道,以後慢慢就習慣了。”
石姨娘不敢再有什麼動作,乖乖的低頭吃飯,周姨娘又是能不開口就不開口,所以三個人沉默着吃完了飯,阮臨湘沒有吩咐,二人自然不敢走,都站在一旁端茶遞水的侍奉。
阮臨湘對此很不習慣,阮一棠沒有正經的妾侍,後來許蘭陵雖然娶了韓宜安,可韓宜安是平妻,自然不會這樣小意殷勤的服侍,如案例新娘可以說從來沒有接觸過姨娘這樣的人,她雖然很討厭皇后,可對這兩個皇后賜下的人還是沒什麼厭惡感的,都是好人家的女兒,要不是上頭髮話,怎麼會來做妾呢,因此只要她們不鬧事,阮臨湘自然願意善待她們。
吃了早飯,就陸續有人來回事,先來的是廚房的鞏媽媽:“夫人你,以後二位姨娘的飯菜是大廚房出還是再開兩個小廚房,請夫人示下,好叫奴婢們早作準備。”
阮臨湘想了想,道:“我記得松竹院後面有個小屋的,你帶人去收拾了,弄個小廚房出來,再派兩個人單給兩位姨娘做飯,至於每日的分例就從大廚房裡領。”
又對兩位姨娘道:“我不習慣這麼多人擠在一起吃飯,再說你們每日跑來跑去的也麻煩,索性在自己院子裡吃吧,每日的分例是從大廚放領的,飯菜皆是一樣的,若是你們有什麼想吃的,就派個人告訴大廚房,叫她們送來就行了。”石姨娘忙笑道:“這是夫人體恤我們,是我們的福氣,就按夫人說的辦吧。”
阮臨湘笑道:“我平日裡也沒那麼多規矩,每逢初一十五來請個安就罷了,平日裡就不要來了,若是平時悶得慌,要看書,刺繡,還是你們自己喜歡什麼,只管告訴我,只要不出格的,我自然不叫你們失望。”
兩位姨娘齊齊應了,阮臨湘又吩咐木葵:“一會從庫裡拿兩匹好料子來給兩位姨娘裁衣裳,兩給姨娘既然進了咱們家的門,就是自己人了,你吩咐下去,叫她們不要怠慢,不然我可是不依的。”木葵應了一聲,下去傳話。阮臨湘又笑道:“一會我還有事,就不留你們了,你們各自回去吧。”石姨娘周姨娘又行了禮,這纔下去。
石姨娘回去的路上就不高興,陰沉着臉色,周姨娘心裡暗暗發笑,心想你要是不滿的話怎麼不當着夫人的面說,怎麼現在又來使臉色,石姨娘心裡憤憤然,在家時她好歹也是正室嫡出,不成想現在就連一個小丫鬟也敢呵斥她,雖說嫁給安國公是多少人都求不來的,可現如今也太窩囊了些。
她眼睛一轉,看向了周姨娘,親親熱熱的將手挽上去,笑道:“周姐姐,你說夫人是什麼意思啊,我們好歹也是大戶人家的女兒,還是皇后娘娘親自賞下來的,夫人這麼輕視我們,你難道就不生氣嗎?”
周姨娘輕輕撥開她的手,笑道:“我覺得很好,夫人知書達理,又那麼會體恤人,我想如果石姨娘有什麼不滿的話只管去找夫人說,夫人肯定會答應你的要求的。”說完施施然帶着丫鬟走了,石姨娘在後面氣得直跺腳。
石姨娘在院子裡帶了一早上就閒不住了,吃了午飯就帶着丫鬟往園子裡去逛,如今正是百花盛開的季節,花園裡奼紫嫣紅十分燦爛,石姨娘的鬱悶心情暫時緩解了一些,吩咐丫鬟多摘點花瓣晚上要沐浴用,自己則坐在亭子裡喝茶賞花,十分愜意,不成想,這一坐,竟有了意外的收穫。
花園旁邊就是望月樓,是準備給阿爾的住所,現如今許蘭陵便借了樓前那一片寬闊的地方教兩個孩子練武,阿意年紀大些,學的也早,現在只要自己勤奮就好,而阿爾阿山卻是剛開始學習,要人在一旁指點才行。
兄弟兩個吃過飯就被帶過來蹲馬步,阿爾還好,阿山蹲了一會就顫顫悠悠的,許蘭陵瞪了他一眼,阿山委屈的努力穩住身子,不讓他亂動,許蘭陵糾正了他們兄弟倆的姿勢,就坐在椅子上喝茶,時不時的瞄他們一眼,看有沒有偷懶,同樣是學武,教導阿意時他生怕阿意累着,一會就問一句:“累不累?歇歇吧?”
而阿意則是自己堅持了下來,而如今教導兩個兒子,許蘭陵就變成了十二分的嚴厲,因此兩個人都十分委屈,區別對待,不公平啊。
石姨娘喝了一會茶就四處轉悠,沒想到居然看見許蘭陵在教孩子練武,她心下一喜,一個念頭冒了出來。蹲了兩柱香,阿山實在堅持不住了,倒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喚起來,許蘭陵剛想呵斥,卻聽見院子外哎呀一聲,擡頭一看,卻是石姨娘,嫋嫋婷婷走過來,還道:“二少爺沒事吧,不如先歇歇,我熬了蓮子湯,先潤潤嗓子如何。”
阿山哪裡理會她,見她進來立刻皺了眉,爬起來繼續蹲馬步,根本不理會她,許蘭陵冷冷道:“誰叫你進來的?”石姨娘笑道:“婢妾看見……”
許蘭陵道:“我在教孩子的時候吩咐過誰也不準來打擾的,你難道不知道嗎?還不快出去?”許蘭陵說話語氣重,又疾言厲色的,石姨娘委屈的眼圈都紅了,垂着頭出去了。阿爾調皮笑道:“爹,你不憐香惜玉哦。”許蘭陵一聲大喝:“臭小子,哪裡聽來的閒話,再多加兩柱香。”阿爾慘叫一聲,已經蹲了快一個時辰了好不好。
石姨娘吃了癟,自然不高興,而皇后既然將人送來了,自然也要些結果的,便吩咐人來收兩位姨娘的元帕,許蘭陵沒有碰她們,自然是沒有的,被皇后一逼,心裡大怒,一狀告到了皇上面前,皇上斥責皇后多管閒事,這才罷了,石姨娘見皇后不能給她撐腰,自然不敢在鬧出什麼來,因此安安靜靜竟是安分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