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臨湘看着手上的斷魂草,臉沉得要滴出水來,地上跪着的小丫鬟是以前就在嘉瑞居幹粗活的春英,她瑟瑟縮縮跪在地上,阮臨湘喝問:“說,這是誰給你呢?”
木蓮站在一旁眼神兇狠,恨不得上去撕了她的皮,今天下午春英偷偷摸摸消失了小半天,回來後就把自己關了起來,問她,她說她病了,出去買藥,她起了疑心,趁着吃飯的時候一翻,竟然翻出一包斷魂草來,春英哆哆嗦嗦的:“奴婢不知道,奴婢真的不知道。”
木蓮喝道:“胡說,從你枕頭下搜出來的你倒說不知道。”阮臨湘也不廢話,直接道:“實話實說,我還能留你一條命,敢說一句謊,我叫人一刀一刀剮了你,你可要想好了,若是將軍知道了,你是什麼下場。”春英抖了一下,她哪裡會不知道將軍的狠辣,她哇的大哭起來:“是陳媽媽給我的,她說如果我把這藥放進大少爺的湯裡,就讓我弟弟脫籍唸書,如果我不答應,她就讓我們全家人都活不下去,奴婢我是被逼的。”
阮臨湘眼睛都要冒火了,她就知道,整個府裡,除了韓宜安,誰還敢對許蘭陵的嫡長子下手,這斷魂草毒性極烈,沾上一點,大羅神仙也難救,她冷冷盯着春英,道:“把她拖下去,叫人看着,不準跑了,也不準死。”
木蓮應了,將人拖拽着就往外走,春英還想哭着求饒,被木蓮一巴掌打的說不出話來。
春英被拖了出去,林媽媽問:“夫人,接下來怎麼辦?”阮臨湘恨恨的,韓宜安,你以爲我還是以前那個幼稚無知的阮臨湘嗎?你害我,我忍了,你害我的孩子,我就跟你沒完。
她深呼吸了幾次,才把心頭的火給壓下去:“把阿意阿爾阿山送到阮家去,就說我娘想看看外孫子,叫她以爲春英沒來得及下手,把她先穩住,免得打草驚蛇,再叫兩個機靈的靠得住的去紫鳳閣哨探着,看看究竟都有哪些吃裡爬外的東西。”林媽媽應了一聲,出去吩咐。
阮臨湘一個人坐着,越想越氣,眼淚也落了下來,若是木蓮沒能及時發現,阿爾就吃了斷魂草……她一想起阿爾的身體冰冷僵硬的樣子就恨不得吃了韓宜安,以前總是因爲憐憫她,什麼事都是能忍則忍,現在她倒變本加厲了,這麼拙劣的手段都敢用,還用的這麼露骨,她若是再大意一點,就失去了一個孩子,韓宜安分明是欺負自己的粗心大意。
她擦了擦眼淚,獨自出了門,去了後院,新買的丫鬟都在一起學規矩,木蘭在一邊看着,見了她,丫鬟們都行禮,阮臨湘私下問了木蘭,木蘭笑道:“聞管家確實能耐,這次的小丫鬟背景都是乾乾淨淨的,山裡出來的,家裡窮,被賣出來當丫鬟,長得不是多麼出衆,卻是吃苦耐勞的,接連教了幾天了,每一個叫累的,我瞧着都不錯。”
阮臨湘道:“其他的都好說,就是有一條,必須要忠心可靠,不然就不是找丫鬟了,而是引狼入室。”木蘭有些驚訝,以前阮臨湘說話可沒這麼刻薄,她笑着應了。
許蘭陵剛從宮裡回來,回來一個月了,許蘭陵天天忙的腳不沾地,今天好容易抽出空來,回家瞧瞧,細心如他,當然發現了阮臨湘的變化,他仔細瞧了瞧阮臨湘的眼睛,有些發紅,問道:“怎麼了?阿意又調皮惹你哭了?”這話只是試探,現在阿意可乖得不得了。
阮臨湘笑道:“哪裡是,是我去後院瞧那些新來的小丫鬟,誰知迷了眼揉的。”許蘭陵明顯不信,但是阮臨湘不想告訴他,他也沒必要多問,便道:“以後小心些,我還以爲誰又惹你生氣了呢。”
阮臨湘笑道:“哪裡的話,對了,娘很想見見三個孩子,我就送了過去住兩天,和外祖父外祖母親近親近,我哥哥現在還沒成親,娘老是抱怨家裡清淨。”
許蘭陵不疑有他,道:“這事極好,只是怕你離了孩子想得慌,再說了,阿爾阿山離得開你麼?”阮臨湘道:“沒幾天就回來了,見到了娘,他們一覺得新奇,就不想家了,過兩天就接回來。”許蘭陵道:“你看着辦吧。”
阮臨湘剛把孩子送走,木蓮就來回話:“夫人,陳媽媽剛纔在院門口探頭探腦的,我問她,她說春英替她描了幾個花樣子,也不見送去,就來問問。”
阮臨湘冷笑:“連個花樣子就要來我這尋,她們那裡沒人了嗎?你去告訴她,春英跟着少爺小姐去了外祖府父家,不在,叫她回去等。”
木蓮應了,不一會來回:“陳媽媽笑眯眯的走了,沒起什麼疑心。”阮臨湘道:“很好,紫鳳閣你打聽的怎麼樣了?”木蓮回:“紫鳳閣的巡視婆子不多,都是府裡的老人,她可想到賄賂這些婆子,我問了,晚上分作三班巡視,每班兩個人,隔一個時辰巡視一次,那些婆子平日裡也愛吃酒賭錢,所以很是鬆懈,一入了夜根本就沒人出來。”
阮臨湘尋思了一會,道:“那後門呢?”木蓮道:“後門看守的是廚房裡退下來的老人,耳聾眼瞎的,我跟她說兩句話她一句也沒聽見,直接伸手問我要銀子。”
阮臨湘冷笑一聲,道:“明晚將軍留在宮裡,正好是個機會。”木蓮應了一聲,出去佈置,阮臨湘恨恨的想,就這一次,韓宜安,你別怪我狠心,我要讓我的孩子永絕後患。
許蘭陵要商議政事,留在宮裡住上一晚,這也是常有的事,許蘭陵囑咐了阮臨湘幾句後就匆匆走了,阮臨湘望着許蘭陵的背影,幾欲落淚,蘭陵,如果你發現,其實我也是個狠心的人,會算計別人,會使陰謀詭計,甚至騙了你,你會不會還像以前一樣信任我,愛護我?
她轉過身去,默默地拭淚,卻發覺身後一暖,回頭一看,正是許蘭陵,他緊緊盯着她:“怎麼了?”阮臨湘抹去淚水,沒有說話。許蘭陵嘆了口氣,剛纔他就覺得不對,心裡放不下回來一看,果然有問題,他將人擁在懷裡:“湘兒,你怎麼了?”
阮臨湘伸手抱住他,還是說了實話:“蘭陵,我害怕。”許蘭陵以爲她擔心自己要做的事,安慰道:“別擔心,好好照顧你自己知道嗎?”
阮臨湘知道他誤會了,但仍然點點頭,最後還是忍不住問:“蘭陵,如果我做了壞事,你會怪我嗎?”許蘭陵笑笑:“只要你覺得對,就算是殺人,我也替你兜着,你放心,我永遠都站在你這邊。”阮臨湘破涕爲笑,朝他揮揮手,許蘭陵這才放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