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天要頂着大太陽睡覺，到了晚上在披星戴月的趕到警察局去，說實在的丁凡都有點感覺自己好像一個夜行生物差不多了，時間都完全倒轉了。
看着滿天的星斗，想想昨天的這個時間，自己還在敬老院裡面等着方景林現身，而今天他已經坐在了審訊室裡面等着自己了。
真是有點恍恍惚惚的感覺，不過這樣的生活他也差不多習慣了，以前在別的地方偵辦案子的時候，基本上也是這樣的，只不過沒有必要的時候，案情的最後審訊一般都是在白天。
半個小時之後，丁凡帶着劉健終於趕到了警局，不過今天警局這邊沒有了往日的忙碌，大部分人都不在辦公室裡。
其實這也能理解，畢竟這麼長的時間下來，爲了這個案子，所有人都忙的不可開交，好不容易將兇手抓回來了，早點回家休息也算是應該的。
不過這一次明顯是丁凡想的有點偏差了，因爲這個時間，警局根本就沒有下班。
這一次的案子對於青州來說，震動很大，對於警局這邊壓力也自然小不了，之前一直都是局長頂着各方面的壓力，這才爭取了一點時間下來。
現在人雖然抓到了，但不是說他們就能輕鬆一點了，壓力其實依舊不小，甚至人抓到了之後，壓力反倒是更加大了，什麼時候兇手認罪了，也可以走司法程序了，這邊的壓力才能稍微的減少一點。
而現在正在審訊室裡面接受審訊的傢伙，明顯沒有認罪的意思，因此壓力絲毫不減，甚至帶來的壓力反倒是更大了，不少的記者現在就在大門口外面等着，都想第一時間瞭解這個案子的進展。
雖然辦公室裡面沒有什麼人，其實這些人都在審訊室的外面等着消息那，根本就沒有一個人離開過。
看到丁凡過來了，一個個都禮貌的給他讓開了一條道，眼神中充滿了期待。
顯然是將所有希望都放在了丁凡的身上，看到這個場景，丁凡也不由得無奈一笑，伸手摸了一下鼻子，伸手推開了審訊室的大門。
此時的審訊室裡面，牛隊長已經被氣的圍着方景林不斷的轉圈，剛剛還想說點什麼，不過被丁凡這一進來剛好打斷了，而米小米正坐在一邊生氣那，看到他進來，好像看到了救星一樣，好像有點要哭的意思。
“你們繼續，我只是過來看看而已，只是旁聽不說話。”
丁凡伸手拖過來一張椅子，直接坐在了門口的位置，雙手往腿上一放，好像過來看比賽的裁判員一樣，一言不發的看着，搞的審訊室裡的幾個人一下愣住了。
好不容易找你過來，也不是叫你過來當觀衆的，進門直接坐在一邊看熱鬧，這是什麼意思啊！
牛隊長心想，是不是因爲之前自己沒有聽從他的命令，所以這會兒在跟自己較勁那？
可這是兩件事情難道丁凡非要刷個脾氣不成？
現在明顯是先審訊比較重要一點，等案子拿下了，別說是寫檢查了，就是停止反省他都認了！
不過心裡是這樣想的，叫他真的這麼說，他還真的有點做不到，畢竟他比丁凡的年紀大不少，本身聽從指揮就已經叫他覺得十分沒面子了，現在難道要他道歉？
至於米小米，雖然不知道丁凡跟牛隊長之間都發生了什麼，但她多少了解一點。
丁凡應該不是這樣的人，應該不會因爲一點小事，就耍性子，一向都是以案子爲重的他按說不至於這樣的。
“來都來了，要不我出去，你過來審吧！”
米小米可不想在這個案子上面在拖下去了，雖然之前她對丁凡有點不服氣，可現在不是當初了，在這個案子的偵破過程中，她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缺點。
不管是管理能力，還是在案情的偵破分析上來說，自己都遠遠比不上丁凡，這個時候她可不想自己幫不上忙還在這裡佔這個位置。
“不用，我就是過來看看方景林，順便送點東西給他而已。”
丁凡聽了連忙擺手，從口袋裡面掏出兩張照片送到方景林的面前，一張張的擺在小桌板上面，順手將自己的椅子也拖了過來說道：“這些照片你都見過沒有？我聽說你將屍體帶回來了，但是一直沒有人發現你將屍體藏在了什麼地方，這都一年的時間了，你是想要他一直在外面腐爛發臭嗎？”
照片都是之前劉健拿回來的幾張，當時丁凡看到的時候，已經看出來上面的一些細微傷痕了，醫院那邊的消息查到了，至於死亡方式，想來方景林心裡有數。
可他看到照片的時候，明顯有點陌生，好像之前並沒有注意到這些東西。
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多少有點反應了，這就比之前效果好的多了！
丁凡剛開始進來的時候，方景林幾乎連眼睛都沒有動一下，從頭至尾身體沒有任何動作，完全就好像一個死物一樣。
唯獨是在見到照片之後，他纔有了一點動作，雖然動作很小，但也足夠證明他對鄧麗琴着別樣的感情了。
“能跟我說說鄧麗琴嗎？我對於這個人挺感興趣的，雖然我不認識她，但從別人的嘴裡瞭解到的，確實有點叫人敬佩，這是一個很特別的女人，很堅強，而且有耐心，就是有點可惜！怎麼就看上你了那？”
丁凡這話明顯有點瞧不起方景林的意思，甚至對他的鄙視，已經完全放在了明面上。
牛隊長雖然一直都沒有說話，但是聽到這話之後，也有點意想不到。
甚至他不明白，丁凡大老遠的跑過來，就是爲了損人兩句？
只有米小米似乎明白了丁凡的用意，饒有興致的看着他的背影，伸手開始對審訊的內容做起了記錄。
而方景林聽了這話，這一次雖然沒有太大的動作，可他的眉頭已經緊緊皺了起來，甚至嘴角一直都在抽動，似乎有點想要辯駁兩句。
但最後還是忍住了，而是雙手緊緊攥成拳頭，要不是現在被審訊椅控制着，恐怕已經衝上來打人了。
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爲丁凡剛剛的話，觸及了他心中最敏*感的地方。
可丁凡就好像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一樣，手指時不時的在照片上面戳動兩下，嘴角帶着淡淡的笑容說道：“你不想跟我說說她嗎？我可是聽了不少人說過有關她的事情，說是她以前在老家的時候，就有過一個男人，不過她嫌棄那個人的家裡沒錢，也沒有本事，最後明明孩子都懷上了，竟然還是從家裡跑了，孩子最後自然也沒有留下，不過她也不是聰明人，做流產這種事情，找一般的小診所有很大風險的，你看這不就是因爲當初的一個小意外，今後都沒有辦法在懷孕了。”
丁凡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張診斷單，一看就是那種街邊的小診所開出來的，上面清晰的寫着鄧麗琴的名字，時間是五年前，看起來有點破舊，但上面最後一個簽字的位置，的的確確是鄧麗琴的字跡。
他跟鄧麗琴相識五年多了，對於她的字跡還是十分清楚的。
可他依舊不相信這東西，更加不相信丁凡的話，因爲他了解鄧麗琴，她絕對不是那樣的人。
爲此在他看向丁凡的時候，眼神也變得更加兇厲了。
也不知道爲什麼，看到他這種眼神出現之後，丁凡竟然笑了，拿出一個打火機，隨手就將手上的診斷單點燃了，隨意的丟在了地上。
“就知道你不相信，既然你都不相信，這東西留下來也沒有用了，可一個人的過去，經歷的什麼，總會跟着他一輩子，不是說一切都像這張診斷單一樣，用火一燒就煙消雲散了……你當年經歷的那一切，現在能忘的了嗎？”
說道這裡的時候，丁凡特意拉了一個長音，語氣雖然輕柔，可這幾個詞就好像幾根銀針一樣，瞬間刺進了方景林的腦子裡面。
這一刻，他的眼神終於變的不在堅定了，而是變得十分有點慌亂。
丁凡一看，突然伸出手掌，作勢要抽打在方景林的身上。
這動作一出來，牛隊長當先嚇了一跳，還以爲丁凡這就要動手。
要知道，今天他幾次想要動手，都被人拉開了，其實也是刑訊手段中的一種。
他唱了紅臉，自然有人來唱白臉，這都是老手段了，以前他們用了不知道多少次，效果還算是不錯，基本上用兩次就能從嫌疑人的嘴裡掏出東西來。
可這一次面對方景林的時候，他玩現了，因爲人家根本就不搭理他，不管他做了多少準備，裝的多像，方景林就好像一個木頭樁子一樣，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眼神都沒有一點多餘的變化。
誰知道，丁凡這一次突然的一擡手，方景林竟然下意識的做出了躲閃的動作。
別說是牛隊長了，就連米小米都不知道丁凡是怎麼做到的。
要知道方景林從坐在這裡之後，全身上下就沒有過一點動作，幾個小時的時間，眼神都沒有變化。
可丁凡進來纔不到十分鐘，方景林竟然已經開始有反應了！
其實他們不知道，丁凡從一開始，就是在誘導方景林的思維，一開始只是麻痹他，拿出了他最感興趣的一個人作爲話題，逐漸的引導他走向回憶。
最後又叫他想起了當年的回憶，要知道方經理的過去，絕對說的上是一種慘痛的經歷，是一種他完全不願意回憶的過往。
當丁凡揮起手掌的時候，出現在方景林腦海中的，竟然是當初那個被他殺死的養父劉明。
對於自己的那個養父，他是何等的恐懼，當初每一次被打的時候，他都清楚的記得這個手勢。
所以他真的被嚇到了，身體下意識就想要躲閃，雙手抱在頭上。
可他忘了，自己的雙手現在根本就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