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林已經被抓了,交給了牛隊長之後,丁凡也基本上放心了,剩下的也就是將犯人帶回去審訊走程序了。
這點事情,想來不用牛隊長了,任何一個警員都能做得了,無非就是想辦法撬開方景林的嘴巴而已,想來對於他們來說,也不算是什麼難事。
對於這一點來說,丁凡相對比較放心一點,回到招待所之後,一頭紮在牀上,好像昏迷了一樣,硬是從天光大亮,一直睡到了晚上皓月當空才從牀上爬起來。
當然這也是有人上門來,不斷的敲門,這纔將丁凡從牀上叫起來的,不然他這個時候依舊醒不過來。
接連幾天的時間,爲了抓緊將這個案子背後的真兇找出來,他可是花了很大的代價在裡面的,基本上就沒有一天睡過一個小時以上的,着實將他累的有點支撐不住了。
好不容易將方景林抓回來了,證據鏈基本上閉合了,他才放心下來,誰想到這才睡了沒多長時間,就被人從牀上叫醒了。
恍惚之間,看了一眼面前的大胖臉,着實有點不高興。
雖然他沒有起牀氣的毛病,可誰在身體極其疲憊的時候,被人從牀上叫醒恐怕都不會有好心情吧!
而且劉健來的目的,就算是不說,其實丁凡也猜到了。
“不開口?”
丁凡揉着眼睛,順手在頭上抓了一把,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
雖然劉健沒有回答,但從他的臉上也看的出來,他這個時候來找丁凡必然是因爲這件事。
“叫高慧敏去看過了沒有?”
方景林沒有那麼容易開口,所以從一開始,丁凡就將高慧敏帶了回來,無非就是爲了應付這個結果。
不過現在看來,事情有點麻煩了,就算是高慧敏跟方景林見了面,依舊沒有辦法叫他開口,這個結果多少有點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
若僅僅只是方景林不配合不說話,其實也不是什麼嚴重的事情,大不了慢慢跟他磨跟他耗下去就是了。
反正當警察的,這點耐心還是有的,以前也不是沒有見過他這樣的人,只是需要一點時間而已。
可週局長在早上知道兇手已經被抓了之後,已經將這件事上報了,對於這一次的案情,本身就對青州產生了很大的影響,最好的辦法還是儘快將兇手的所有案子都公開審理,並且將這一次的司法程序都透明出來,以此降低影響的同時,也宣揚一下警隊形象。
按說這也是好心,不過這個好心在這一次算是幹了壞事了。
因爲方景林自從被抓了之後,就一直沒有開過口,好像一塊茅坑裡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
牛隊長本身也不擅長審訊,以前在外面抓的那些小混混,一個個都認識他,自然不會有人跟他較勁,想對比較配合,遇到方景林這樣的人,想要撬開他的嘴,簡直就是要了他的命一樣。
甚至當時在審訊室裡面,差點都要暴走了,要不是身邊的警員一直攔着,恐怕這一次他的處分是背定了。
萬般無奈之下,周局長這纔想起來,丁凡一直沒有露面,這件事能不能叫他過來幫忙想想辦法。
結果一問才知道,丁凡將人抓了,交給牛隊長之後,轉身就回去睡覺了。
而剩下的三個專案組成員,兩個完全不會審訊,只是技術人才,甚至對於案情的分析上都有點牽強,完全靠着技術手段進了專案組。
唯一對於審訊有點幫助的,也就只有米小米了,畢竟曾經接受過專業的訓練,在審訊這一方面,她多少還有點信心。
只是嘗試着跟方景林溝通的過程中,也沒有比牛隊長好多少,要說強一點,其實也就是比牛隊長更加能壓住自己的憤怒而已,不過看她的樣子,明顯也被氣的不輕。
劉健這才從警局裡面出來,打算問問丁凡有沒有什麼辦法。
丁凡聽了,眉頭緊皺着沉思了片刻,開口對劉健問了一句:“我叫你調查的事情有消息了嗎?”
劉建一聽,好像一下想了什麼事情,急忙從口袋裡面掏出了一個小信封,抽出一張照片遞給丁凡說道:“我已經調查過了,鄧麗琴的死,看起來好像是自殺,但其實,當地的警員經過調查之後,懷疑這個案子裡面有點問題,因爲當時死者的肩頸位置,有一道很淺的勒痕,雖然屍體是在河裡發現的,而且也確定了死者確實是因爲溺水死亡,但是有一點十分奇怪,死者的身上沒有任何財物,只有一個破舊的電話本,隨身裝在口袋裡面,發現的時候,已經浸泡的有點看不清字跡了,唯獨是其中一個號碼算是比較清晰的,這個電話號碼就是方景林的,這才聯繫上他。沒有應該出現的遺書,最關鍵的一點就是,涑河的水淺,頂天也就一米多的深度,這點水也淹不死人。”
看來鄧麗琴的死亡,果然也不是那麼簡單的。
之前說是自殺,丁凡就有點不太相信,說不上是什麼原因,但就是覺得鄧麗琴這樣的女人,從小經歷過那麼多的艱難困苦,應該不至於被這一點小事打擊的活不下去吧!
其實這兩個人的童年生活還真是差不多,都屬於是童年時期遭人迫害的典型,能承受下來,顯然都不容易,而鄧麗琴的性格會比方景林好的太多了。
由此也能看的出來,她不是一個受不了挫折會尋死的人。
“查到那邊的詳細情況了沒有?”
看到劉健現在的德行,丁凡根本就不用問也知道,這小子一定是發現了什麼。
他這個賣關子的毛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嘿嘿,老大就是老大,一眼就看出我已經找到根源了,這可是我從他們最近一年多所有的案卷中調出來的,今年有兩個小混混落網了,經過調查確認了他們在去年的六月份,在涑河上搶了一個女人,失手之下導致了當時的被害人從橋上掉下去了,他們當時沒有在意,也知道涑河水位淺,基本上淹不死人,可不知道爲什麼最後鄧麗琴就是死了,身上除了那一道勒痕之外,沒有別的外傷。”
聽着劉健的分析,丁凡的眼神就一直沒有離開手上的幾張照片,時不時的點點頭,似乎對於劉健今天的分析,並沒有提出啥也沒多餘的質疑。
“河水雖然不深,但是橋應該不低,鄧麗琴從橋上摔下去,身體應該是平拍在水面上的,這跟摔在水泥地上沒有什麼區別,所以當時應該是被摔昏過去了,兩個蠢賊也沒有想過會鬧出人命,所以就沒有管下面的人,鄧麗琴這才被活活淹死的,至於她肩頸的位置留下一道勒痕,應該是跟這兩個蠢賊爭奪身上的揹包導致的,而她身上值錢的東西,應該都在包裡了,口袋裡也就只有一個電話本。”
其實這些並不難分析,結合當初鄧麗琴的朋友曾經說過,一開始兩人之間還是有點聯繫的,不過後來聯繫突然就中斷了,想來就是因爲這個時候,電話已經被人搶了。
隨後鄧麗琴的死亡被通知了方景林,知道這件事之後,心如刀割的方景林自然不可能同意法醫做屍檢。
屍檢之後的屍體,還能跟之前一樣嗎?
所以這個案子就因爲方景林的阻攔,最後原本應該被抓的兇手莫名的在外面逍遙法外了半年多的時間,直到今年的年初才因爲再一次搶劫傷人,被人當場抓獲。
死者家屬的心情確實可以理解,只是沒有辦法叫人過多的承認他們的做法,社會終究是講人權的,他不同意,法醫總不能強行做屍檢吧!
“有了這些東西,應該能將他嘴巴撬開了,那邊現在是誰在審?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在費力氣了,他這種人,意志力遠超一般人,有仇恨一直在支撐着他,這種疲勞戰術,其實對他來說沒有什麼太大的用處。”
丁凡想了一下整個去案情的前後所有起因,在腦子裡面不斷的規劃着全部的案情過程,最好能將所有後面可能出現的情況都做一些準備。
畢竟這個方景林不是一個完全正常的人,他的腦回路跟正常人思維根本就不是一個路子。
這種人確實不常見,一旦撞上了,那可真的是一個麻煩。
“我來的時候,周局那邊已經換了好幾個老警員了,看的出來他們這也是沒有辦法了,打算用車輪戰,消耗方景林的體力,希望能趁着他最後神志不清的時候,找到突破口,找到鄧麗琴的屍體,因爲直到現在爲止,我已經用了所有的手段,將所有周邊的公募都查過了,沒有鄧麗琴的下葬地點,就連骨灰存放處我都查過了,根本就沒有一點相關的記錄。”
原來折騰了這麼長的時間,所有被害人的屍體都已經找出來了,就差一個跟這個案子沒有什麼太大關係的鄧麗琴沒有找到。
難怪要費這麼大的力氣,證據鏈都已經閉合了,其實這個時候不管他是不是承認自己的罪行,都可以直接走司法程序了。
“方景林的審訊,交給我吧,不過你們最好做一定的心裡準備,方景林最後很有可能沒有辦法承擔刑事責任。”
丁凡這一說,劉健只是愣了一下,當即就激動的站了起來,一臉的不敢相信。
廢了這麼大的力氣,好不容易將人抓了回來,最後竟然不能承擔刑事責任,難道之前那些人就白死了?
就連丁凡自己都有點難以接受這個結果,但不能接受,他也只能公事公辦,在偵辦案子的時候,他是從來不會將自己的私人感情放在裡面的。
“意料之中,但也有點意料之外,當然這也只是我的推測,後面的東西完全要看精神病院那邊的測評結果,你去通知一聲吧!”
丁凡知道,劉健對這個方景林本身就有點同情心裡在裡面,所以他沒有叫他在外面等着審訊結果,而是叫他同時精神病院過來檢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