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2年,5月。
第一支彈壓洛陽的軍隊,華麗的出現在了洛陽守軍的視線中,五萬大軍分成三隊,在洛陽北城下嚴陣以待,旌旗招展,鋪天蓋地,兵器擦得錚亮,閃爍着耀眼的寒光,士卒精氣飽滿,軍容堪稱鼎盛!當先更是有一員虎背熊腰的大將,縱馬在城下來回馳騁,口中暴喝連連,一身的彪悍氣勢無可遏制的散發出來,鼓舞着自家大軍的士氣!
文丑大軍,雖然是諸侯大軍中最後一個出兵的,卻是第一個殺抵洛陽城下的,所有輕視袁紹的人,恐怕是要大跌眼鏡了,袁紹的實力,出乎意料的強!
在刻意營造的威勢下,文丑大軍的士氣飆升到了頂峰,數萬大軍同時以兵器頓地,發出齊聲的暴喝,衝擊着城上守軍的眼球和信心!
擺足了架勢,達到了擾亂敵軍軍心的目的,文丑卻不急於攻城,在城下十里處紮下營寨,讓守軍在驚懼和忐忑中,度過了難熬的一天。
“文丑將軍,呂布,賈詡等人不在,洛陽守軍絕對不到五千,我軍全力猛攻一面,以將軍之能,需要多少時間能將之攻下?”
文丑凝神思索,沉聲言道:“若有霹靂車相助,不出兩日,洛陽可破!但如今……”
大軍臨行前,袁紹將剛剛改進成功的一百五十架霹靂車交付文丑大軍使用,但同時頒下一道令旨:不到萬不得已之時,不得用霹靂車攻擊洛陽!洛陽怎麼說也是大漢故都,若動用霹靂車將之破壞過甚,難免招致天下士人的非議,失卻民心,若被有心的勢力捏住把柄,羣起而攻之,那就得不償失了!
田豐明白主公的顧忌,但心中卻大不認同:大戰之前還瞻前顧後,不肯投入全力,須知這戰機可是轉瞬即逝啊!若不能儘快攻下洛陽,等其他幾路人馬齊聚,變數就太多了!
“將軍,我軍先至此,必會招致他方勢力的忌恨,若不能在他們到來之前攻下洛陽,大局堪慮!至多兩天,必須拿下洛陽!必要時,也只得違了主公之令了!”
“好,明晨我即興兵攻城!”眼中現出決然之色,文丑身上殺氣四溢!
翌日凌晨,洛陽北城下,文丑大軍再度聚集,但全軍除了鼎沸的士氣,還加入了勢在必得的殺氣,偌大的戰場上,竟憑空捲起獵獵捲風,盡顯蕭瑟之意,再次強暴了守軍的信心!
文丑橫刀立馬,冷冷睥睨着洛陽高大寬厚的城牆,陡然將渾身氣勢升到頂峰,無形的鬥氣瀰漫戰場之上,大刀高舉朝天,揚聲高呼:“日落之前,攻下洛陽!全軍將士,俱有重賞!”
兩軍相爭,主將的強勢往往能轉化成一半的勝勢,更何況是崇尚個人武力的三國時代!再加上破城重賞之說,文丑大軍的軍氣再度升騰,數萬士卒齊聲高呼:“破城!破城!”聲響震天!
“攻!”再不多話,文丑斷然下令,攻城之戰,與焉展開!
大地在震顫,第一波就投入五千士兵攻城,文丑的決心不可謂不大!無數的兵卒鋪天蓋地的蜂擁而至,喊殺之聲震撼雲霄,如天崩地裂般的壓力籠罩在守軍的心頭!
賈詡的事先預判中有沒有這麼一出目前不得而知,但從魏續鐵青的臉色中可以發現,他對這場戰鬥絕對沒有信心!即使如此,他可不準備將洛陽拱手相讓給文丑!在北城上集結三千守軍,魏續親自登城,指揮守城之戰!
打從一開始,魏續就決定使出全部實力,先挫一挫文丑大軍的士氣再說!
“弓箭手準備!”隨着魏續一聲令下,近千名強弓手出現在城頭,密密麻麻的排滿了城牆,銀亮的箭尖在長空下熠熠生輝,散發令人心寒的光芒!
“仰角向上,射!又是一聲高呼,一排羽箭應聲而出,在空中交織成一道箭網,劃過奇妙的弧線,狠狠的紮在了地上
“嗚哇~~~啊~~~”慘叫聲不絕於耳,衝鋒中的文丑大軍瞬間被撂倒了一面,死傷驚人的慘重!
文丑眯縫起雙眼,緊盯着眼前的一幕,心中暗驚不已,這支弓箭隊伍的射程,實在是太可怕了!
當今弓箭的普遍射程是300~400米之間,算上更弦換箭的時間,往往能在敵軍衝過這段距離前出箭十輪左右,運氣好的話往往能對敵軍造成三成以上的殺傷,對戰局的影響無可估量!但這批洛陽弓箭手的射程,不下七百米啊!即使考慮到仰射藉助拋物線的原理加大了射程,這批強弓手的射程也足以冠絕當世了!
而最直觀的影響是,守軍絕對可以在第一波敵兵靠近城牆之前,多出箭五輪以上,對敵人造成過半的殺傷!
果然,守軍強弓手排成三列,輪番射擊,一波一波的羽箭毫不停歇的紛飛而下,傾瀉如雨,在文丑大軍的面前構築成一道難以逾越的箭網,當者披靡,一面一面的士兵被射倒在地,慘叫聲,呼救聲響徹戰場!眼看着奪命之箭鋪天蓋地的襲來,沒有人能做到面不改色,心膽俱裂的文丑軍哪裡還敢向前突擊?紛紛嚎叫着躲避,退卻,也顧不得什麼軍令了!
第一波攻擊就死傷千餘人潰退而還,文丑的臉色鐵青,高聲怒喝:“退卻者立斬!在他的示意下,身邊的親兵拔刀而上,砍殺了數十名逃得最快的士兵,才稍稍止住了逃兵勢頭!
眼中佈滿了瘋狂的血絲,文丑冷聲命令:“成敗在此一舉,我軍有進無退!弓箭手上前掩護,再攻!攀上城牆,與敵軍死戰!”
又是五千人啓動,勉強收起恐懼之心,用盾牌死死的護住頭臉,奮力向前衝突!
魏續出人意料的冷靜,看到敵軍進入射程,冷笑着命令:“仰角向上,再射!集中射敵軍的弓箭手!”
又是一波羽箭從天而降,步兵手裡的小圓盾發揮了功用,替他們擋下了一輪拋射,弓箭手可就沒這般好運,逆風而行,他們的射程遠遠達不到城牆,數不清的羽箭卻已經傾瀉而下,無情的屠戮着生命!
毫無懸念的屠殺!一時間,文丑軍的弓箭手竟不知該舍死向前還是狼狽的後退,太過懸殊的差距使得他們駭然欲絕,在戰場上不知所措的橫衝直撞,更有甚者受驚過度,揚起手中弓箭死命的朝城牆攢射,卻每每半途而落,招來守軍的無情嗤笑!
技不如人就得死,戰場上的鐵血法則!眼看着自己的士兵中箭倒地,在地上痛苦的翻滾,慘叫,文丑咬緊牙關,目中似要噴出火來,握刀的右手竟在微微顫抖,顯然心情激盪,卻不知如何是好!
魏續可不管文丑怎麼想,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守城上,三輪仰射後,敵軍的弓箭手已經傷亡大半,構不成什麼威脅了,魏續果斷下令:“平射!”
城牆上的一千強弓手顯然訓練有素,聽到號令立即轉換角度,強弓水平探出,又是一輪羽箭飛出,在空中劃過平平的軌跡,突然轉折向下,如大雪覆蓋,再次遮住了倒黴的文丑軍。
小小的圓盾,能護住頭臉,卻護不了全身,面對城上如雨而下的羽箭,文丑軍的士兵只能胡亂揮舞着圓盾,遮擋着襲來的奪命之箭,卻如何遮攔的住,不時有士兵中箭倒下,死於非命!
浩浩蕩蕩的衝鋒大軍,被守軍無可拂逆的強勢弓箭射得抱頭鼠竄,亂作一團,已沒有絲毫氣勢可言,這一輪的強攻,眼看又要敗下陣來!
文丑動了,爲了挽回大軍的頹勢,忍無可忍的文丑動了!
夾緊戰馬,文丑單人獨騎,衝進了戰場!震驚戰場的暴喝,文丑大刀舞得密不透風,將襲來的羽箭統統震開,不能傷其分毫,衝到距城牆四百米的距離,隨手撿起失主的強弓和幾袋羽箭,張弓搭箭,射向城上的守軍!
“轟~~~”夾帶真力的羽箭勢如破竹,直直竄上城牆,狠狠的扎進一小兵的胸口,直接將之帶飛,羽箭貫胸而出,去勢不減,又戳進身後一兵的身體,兩具屍體撞在一起,軟軟的倒了下去,氣息全無!
並不是只射一箭了事,文丑雙手舞動,一支一支的羽箭如炮彈般轟在城牆之上,每一箭都能帶走兩到三個人的生命,驚天動地的武勇,展現的淋漓盡致!
文丑一人一弓,所帶來的殺傷有限,但主將的奮勇,毫無疑問能最大限度的激發士兵的士氣和鬥志,本已漸趨慌亂的士兵們重新振作,再次義無反顧的向着城牆殺去!
城樓上的魏續臉色一變,但聲音不亂:“角度向下,低射!”
千餘弓箭手依令而行,弓箭瞄準地面上的敵兵,一支支羽箭如流星墜地,狠狠的紮在了地上!
視線中有了準確的目標,弓箭手的準度大大提高,數不清的羽箭夾帶着淒厲的破空之聲,漫天飛舞,然後準確的命中目標的軀體,掠走一條條的生命,眨眼間,又是數百人中箭倒地,悽慘的嚎叫不止!
大刀在胸前劃過,將幾十支襲向自己的羽箭掃落,文丑高聲怒吼,因爲勇悍如他,也知道今天迴天無術,攻城之舉,以殘敗告終!
“撤!”不甘的怒吼響起,文丑怒目掃視着躺在洛陽城下的數千條屍體,心中似要滴出血來!
“此仇不報,我文丑無顏爲將!”在心中默默的發下重誓,文丑撥馬而退,回到了本陣之中!
留守的田豐心中喟嘆,卻也無可奈何,今天士氣已跌落谷底,再戰也無濟於事,撤兵止戰,是最好的選擇。
冷冷的眼神掃向田豐,文丑一個字一個字的蹦出滿含殺氣的語句:“明日,用霹靂車攻城!”
“……遵命!”
小屋裡,郭嘉和小志相對而坐,小志面色低沉,郭嘉卻平靜如常。
“沒想到這魏續有兩下子,能將名將文丑打得這麼狼狽不堪的,世上恐怕沒有幾個呢!”低聲慨嘆,小志心中慚愧,從前看三國專挑名將研究,哪裡將這種三流將領放在眼裡,可事實證明,就算是三流將領,也是有一技之長的!
“魏續小有能耐,但人品低劣,不足爲懼!況且今日只是文丑一家來攻,過幾日各路勢力悉數登場,恐怕他就應付不過來了!”
“那麼,我們也該行動了吧?”
“恩!聽說文丑一日間襲破孟津,手中想必握有秘密武器,明日的攻城戰,勢必更加慘烈,我看魏續未必能撐下去!我看,我們也該幫他一把了!”
“不是我們,是周瑜要幫他一把!”小志淡笑着糾正郭嘉的語病,兩人相視而笑。
“看來明天要麻煩劉玲丫頭跟我走一趟了,不知她是否願意!”
“哈哈,我妹妹在家裡閒不住的,能出去轉轉,她求之不得呢!不過……”郭嘉住口不語,凝視着小志的臉。
明白郭嘉的意思,小志面色一整,堅定的說道:“賢弟放心,我不會讓她身處險地的!我必全力以赴,保護她周全!”
“如此,就祝兄長明日旗開得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