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九、冷淡

寧一呆,不禁皺了眉頭:“大伯母爲什麼這麼說?接當然可以,但大哥二哥和嫂子們都在,爲什麼要讓我去問?還是說……您的意思是要我派人去?”

那拉氏遲疑了一下,道:“不是……我過年時去接,不是被四福晉回絕了麼?我怕這回又會碰壁……你跟他們府上好歹是親戚,想必四福晉還是會給你這個臉面的。”

淑寧又皺了皺眉,心裡有些生氣。這算什麼?想要利用麼?可自己家裡跟四阿哥表面上並不親近,何況母親已經跟四阿哥說了,婉寧的事與她無關,若自己插上一腳,豈不是打母親的臉?於是她便道:“大伯母莫不是病糊塗了?若論親戚,難道大伯母跟他們府上不是更親麼?真要算起來,咱們幾房都是皇親呢,大伯母莫非忘了,我們姐妹裡頭,還有一位五福晉?”

那拉氏臉上一白,難過地低下頭去。淑寧見她這樣,倒不好繼續刺人了。旁邊的李氏不作聲,喜塔臘氏則小心地看了衆人幾眼,開口勸道:“三姑娘別多心,其實額娘也是怕再派人去接姑奶奶,四貝勒府上又不肯罷了。這……親戚也是有親疏的……上回四弟娶親,四阿哥不是還來過賀喜麼?這……”

淑寧淡淡一笑:“二嫂子的意思我明白,但四阿哥如今隨聖駕出征在外,我哥哥平白無故地去四貝勒府上做什麼?反而是大哥二哥比較名正嚴順些吧?至於我。就更不能上門了。嫂子莫不是忘了我是定了親地人?爲着料理家務,京城房山兩頭跑,已經不合規矩了,若是隨意跑到別人家裡作客,還要名聲不要?我雖然比不得二姐姐出身尊貴,但規矩還是知道的。”

喜塔臘氏與她共事這些日子,聽出她其實正在生氣,便也不敢再多說了。場面一時冷清下來,最後還是淑寧見那拉氏臉色蒼白,有些可憐她身爲母親不容易。便放緩了語氣道:“其實上一回接人不成,也是大伯母欠考慮了。哪裡有出嫁的女兒大過年的回孃家住的?何況皇家本就是規矩最嚴的地方。但這一回不同,一來是祖父的五週年祭,二來麼,大伯母身上不好,接女兒回來見個面也是人之常情。當今聖上以孝治國,四福晉不會攔着人盡孝的。大伯母只管打發管家去說,要不就讓兩位哥哥或嫂子們出面相求。

只要我們把人接回來後,行事嚴謹些,別讓人抓到什麼錯。以後再想接人回來,就更容易了。”

那拉氏聽得很是欣喜:“啊,正是這個理兒。就這麼辦!一定能成的!”淑寧笑笑。便推說回來後還沒見過哥哥嫂子,要回院去了,只是在臨行前,想起一件事,便問道:“方纔聽大伯母的意思,是不是想要好好操辦一下祭祀地事?可前些天我問大伯母的時候,您不是說伯父叔叔和阿瑪都不在家。只需要簡單辦一下就好麼?難道現在改主意了?”

李氏聽了低頭輕咳,喜塔臘氏有些慌張,那拉氏吱唔了一會兒,才道:“不……家裡又沒男主人在……慶哥兒兄弟倆還年輕呢……還是……自己一家人祭一祭……就好了……”

淑寧得了答案,笑笑便走了。

事後她想起,只覺得心裡很不高興,本來她對大房遭受池魚之災還有些同情的,只是現在看來,大伯母那拉氏的行事作風還是沒怎麼變。算了。反正她早就答應母親,不會再多管婉寧的閒事。她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好。

第二天。那拉氏便派了二兒媳婦喜塔臘氏爲代表,讓吳新達娘子陪同。又挑了兩個能說會道的媳婦子隨侍在側,前往四貝勒府。四福晉玉敏很爽快地答應了她們的請求,只是表示要派貝勒府的人跟着侍候。喜塔臘氏忙應了,便隨着下人去見婉寧。

臨離開時,婉寧按規矩要向玉敏拜別,但她似乎對玉敏不太禮貌,說的話有些過分。喜塔臘氏怕玉敏怪罪,便幫着說了許多好話,幸好玉敏沒怎麼在意,並未怪罪。

但回來地路上,婉寧卻抱怨二嫂太過卑躬屈膝,丟了她的面子。喜塔臘氏只覺得滿腹委屈,過了好一會兒才道:“自古以來,嫡庶有別。我怕姑奶奶得罪了正室,才幫着說了那麼多好話,怎麼反而討了姑***嫌?我不懂這個理兒。”

婉寧還不太習慣“姑奶奶”這個稱呼,愣了愣才道:“你在她面前這樣討好,不是丟我地臉麼?她還以爲我們家裡都是馬屁精呢。別以爲她真的那麼寬宏大量,其實心裡惡毒得很,不顧往日情誼不說,還總是與我過不去。你再討好她,也得不到什麼好處。”

喜塔臘氏被噎住,乾脆掉過頭去不理她了。婉寧倒是因爲被困久了,難得出門,便趁機掀起車窗簾子看外頭的熱鬧,結果跟來的嬤嬤派人來說了幾次,她才作罷。

回到他他拉府,婉寧拜見了母親,看到她病殃殃的樣子,便

不是說已經好了嗎?怎麼又病了?是因爲擔心我嗎?的李氏淡淡地道:“自從阿瑪出征後,額娘便一直精神不好,想是擔心阿瑪在前線的安危。”

婉寧聽了便道:“說得是呀,大軍出發地日子,也沒人告訴我,結果爺走了半天,我才得了信,哼,都是那幫女人在搞鬼!”她嘆了口氣:“不知阿瑪現在在哪裡?我還沒見過打仗的樣子呢,真想去瞧瞧。”

那拉氏手上一顫,李氏橫了婉寧一眼,喜塔臘氏小心笑道:“姑奶奶又說胡話了,兵者乃國之大事,我們婦道人家怎麼好上戰場?”婉寧卻道:“誰說女人就不能上戰場?花木蘭。梁紅玉,這些不都是女中豪傑嗎?”

李氏扯扯嘴角:“地確是女中豪傑,二姑奶奶如今真是出息了,居然向這些女英雄看齊,不知是不是習得過人的武藝,也想要代父從徵?”

婉寧聽出不對來了,瞪着李氏道:“我哪裡得罪了大嫂?怎麼你說的句句話都要跟我針鋒相對?”李氏卻只是淡淡的:“怎麼會?我只是有話直說罷了,並不是針對你。”

“別吵了。”那拉氏撫額嘆道,她掉頭對大兒媳說:“你也陪了我半日,想必累了。回屋歇着吧,今晚上你們一家子和順哥兒一家子都來,我們在外頭屋子擺上兩席,就當是給你小姑接風。”

聽到李氏應了,她又轉頭對女兒道:“你也說話注意些,如今不比從前在家的時候,你已經嫁進皇家,說話做事都要小心謹慎,別讓人挑出錯來,不然在貝勒府裡必定更加難過。”婉寧一陣氣悶。低頭不語。

喜塔臘氏見場面有些冷,吱唔着表示要回榮慶堂去理事。婉寧這才聽說她與淑寧如今管着家務,而淑寧更是主導的人。她一挑眉。冷笑道:“三嬸行事殘忍狠毒,難道你們不知道麼?居然讓她的女兒來管家?!難道還嫌去年家裡死地人不夠多啊?!”

李氏冷冷瞧了她一眼,便起身告辭了。喜塔臘氏一臉爲難地告了罪,也跟着離開。那拉氏瞧着女兒撇嘴冷笑,心中暗歎一聲,便拉過她的手,細問起她在四貝勒府中地情形。

這一問。她嘆息地次數更多了。婉寧入府近半年,四阿哥還不曾進過她的院子,只在過年時地家宴上見過一回。雖然別人沒有明說,但她還未得過寵便失寵已經成了事實。婉寧還指控四福晉玉敏罔顧多年友誼,總是攔着她接近四阿哥,不然情況早就有所改善了。

那拉氏有些慶幸女兒在吃穿用度上並不曾受過委屈,那些丫環婆子們,就算看不起女兒,也不會當面給人難堪。但比較令她難受的。

是女兒想去看小格格時,被李夫人攔住;別的女眷有聚會。也不會叫上女兒。彷彿她是瘟神似的。

那拉氏心中惱怒,但想到女兒曾做過的事。又泄了氣,只能細細給她講些人情世故以及與人相處之道,希望她能懂事些。可惜婉寧嫁人時日尚短,意氣未平,能否聽得入耳,就沒人知道了。

淑寧正在前頭花廳上招待跟隨婉寧回孃家的兩位嬤嬤,好茶好飯侍候着,還在婉寧的小院裡收拾出兩個乾淨的房間讓她們入住。對於她們說地“府中女眷回孃家的規矩”也都一一聽了,吩咐下人照做,讓她們大感滿意。

這兩位嬤嬤不是上次接婉寧進府的那兩位,說話還算和氣。當淑寧心中開始覺得不耐煩,想要找個藉口客客氣氣地打發她們回屋休息時,她們倆對望一眼,便問起了俏雲地父母家人,讓淑寧有些意外。

原來四貝勒府內院的二管事,妻子與這兩位嬤嬤是幾十年的老姐妹了,不知怎的看中了俏雲,覺得她行事穩重,模樣也好,想要她給自家兒子做填房。她的兒子今年二十三歲,寫得一筆好字,人也伶俐,如今在四阿哥的外書房裡當差,自從三年前老婆難產一屍兩命,便一直單身。這人也見過俏雲,很有些一見鍾情的意思。母子倆覺得這樁親事不錯,沒想到在婉寧那裡卻碰了釘子。

婉寧似乎認定這是四福晉玉敏地陰謀,想要支走她身邊的人,從而達到控制她的目的,於是便死咬着不肯放人。而俏雲本身是極忠心的,主子不肯,她當然不會點頭。然而那家兒子害起了相思病,甚至已經影響到差事了,若不是四阿哥不在家,恐怕討不了好。他父母着急得不行,這兩位嬤嬤便想着幫一把,來問俏雲父母親人的意思,若前主人那拉氏與她家人都同意了,婉寧也不好再攔着。

其中一位嬤嬤還道:“那哥兒是我們看着長大的,着實是個好孩子。因他伶俐,主子爺還曾有過話,說過兩年便放他出去,做生意當個富家翁也好,謀個正經出身也罷,總會有大出息。俏雲大姐跟了他,也是享福的命。何況有這一層關係在。婉夫人在府裡也有個照應

還請姑娘幫着說說。”

淑寧不置可否,拿話先搪塞過去,等打發了她們,才叫人拿僕役冊子來查。俏雲是家生子,父母都沒了,哥哥嫂子都在保定莊子上當差。她與素雲本是同一批進府侍候地,年紀應該差不多,素雲都嫁了人,她也是老姑娘了,如果那個二管事地兒子真的不錯。倒不失爲一樁美事。不過既然婉寧反對,她就乾脆將皮球踢到大房那邊去好了。

不過她還是留了個心眼,叫素馨想辦法從煙雲那邊探些口風,看俏雲是個什麼意思。結果煙雲透露當初俏雲對那二管事娘子熱情相待,卻是抱着幫婉寧地意圖,後來那兒子來見她,她也是聽說人家在四阿哥地書房當差,才半是利用半是女兒家心思地與人應酬,反惹得人家爲她害了相思病。

那管事娘子來提親時,俏雲心裡其實是願意的。照自家主子婉寧目前地狀態。得寵的可能性不高,自己的終身便沒有保障,與其將來被隨便配個小子。還不如攀上這門親,將來說不定能擺脫奴才身份,當上人上人。而且有個內院二管事的關係在,自家主子也能得些便利,自己嫁了人,還可以以媳婦子地身份繼續侍候。可惜她一番苦心,卻得不到婉寧的晾解。反而被大罵了一頓。她背地裡已經哭了好幾回了。

淑寧心中有數,聽說大房的晚飯吃完了,便過去給那拉氏請安,卻發現婉寧對自己很是冷淡,更確切地說,是有一股敵意和鄙視在。她心中雖有些鬱悶,但還是當作沒看到,只是將一天的要緊事彙報一下,順便提起俏雲的事。

那拉氏還未表態。婉寧便已經大加反對,甚至指責淑寧爲了巴結未來夫家親戚。不惜損害她的利益。淑寧忍住氣。只是對那拉氏道:“我聽那兩位嬤嬤說,那個哥兒家裡在四貝勒府有些臉面。父母都是內院裡有頭有臉的管事。本人也不錯,如今在外頭書房裡當差,過兩年說不定還能放出去謀個出身。這樁親事到底如何,還要大伯母和二姐姐拿主意,我就不再過問了。”

她留意到自己說起哥兒的背景時,那拉氏眼中亮了一下,便知對方心裡定然有了主意,也不多說什麼,就起身告退了,完全無視旁邊有些張牙舞爪的婉寧。

第二天正經週年祭日,他他拉府並沒有請族人來,只是自家幾房人祭了一祭。芳寧、絮絮都派人送了東西回來,而遠在保定的張保與氏夫妻,送地禮品也在當天中午前到了。婉寧本來說好要出席的,但一聽說二房的人也來了,便死都不肯出院子。得知這些消息,興保夫妻冷笑幾聲,沈氏皺了皺眉頭,便沒人再多說什麼。

最後還是那拉氏好說歹說,婉寧纔在親眷們離開後,到外頭大廳給祖父上了一柱香。偏偏她又犯了疑心,覺得周圍地僕人雖沒有竊竊私語,但那互相使眼色努嘴的神情,分明是在笑話自己,旋即大怒,斥道:“三妹妹不是正負責管家嗎?怎麼把人管得這麼不懂規矩、亂嚼舌頭?!”

周圍的人臉色大變,忙端正站好了,板起臉來。婉寧看得有些得意,那拉氏暗歎一聲,便讓女兒扶自己回房去。

當初喜塔臘氏去接婉寧,說好要小住三天的,所以祭日過後,婉寧便想着要好好輕鬆一天。但她剛表達了想出門的想法,便被人攔住了,不但那兩個嬤嬤說不合規矩,連她母親都說了她幾句。她一陣氣悶,便只在家裡逛逛。但她一出院子,兩個嬤嬤就要問她去哪;就算只是去母親屋裡,也有好幾個人跟着;走在路上,到處都能看到丫環婆子探頭探腦。她不由得埋怨起管家的人多事,讓她在家裡也沒法享受自由。所以期限一到,便很乾脆地收拾行李走人了。

淑寧並不知道自己成了婉寧心中害她在孃家不能享受自由的罪魁禍首,她只是對着婉寧在家這三天地用度支出賬單發呆,但最後還是批過了。

過了幾天,又聽說俏雲的兄嫂被那拉氏召回京來,得了份賞錢,讓他們給妹子辦份體面的嫁妝。淑寧心知那拉氏最終還是說服了婉寧。

那拉氏似乎嚐到甜頭,每過十來天,便讓人去接女兒回家住兩日。淑寧只覺得婉寧對她散發的冷空氣越來越明顯,而大房的支出也越來越不象話了。可偏偏她又不好說什麼,免得被那拉氏誤會她委屈了寶貝女兒,所以在管家滿兩個月後,見那拉氏身體漸好,喜塔臘氏也勉強能對付了,便將管家大權交回大房,自己打點行裝,預備回房山去。

然而她的行程再度被阻,端寧在兵部裡聽說了些不太好的傳聞,前線似乎發生了某些令人不安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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