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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單薄的碎花小裙,一個簡單的堆髻,看清將房門推開之人的長相之後,藍毅與聶滄洛心中都是都是募然一鬆。看書神器
沈碧寒的個性他們都有所瞭解,若是他們再次密謀之事讓她知道了,八成會將沈園的屋頂都給掀了,他們還真怕來人是沈碧寒呢。
“凝兒,你這會兒子怎的會在這裡?”對慕凝施施然一笑,藍毅走到書房門前,伸手將她拉近房內,然後翻手將門復又關上。
她推門的這個時間非常是時候!
“我爲什麼不能在這裡?”挑眉看向藍毅,慕凝嘴角一扯:“你某要忘了我可以拿着沈家薪資的管事。”
“適才我們所說之語你全聽到了?”回頭看了眼依然安坐的聶滄洛,藍毅一臉恬然的問道。
只有從聶滄洛的角度才能.看出,他此刻的眼神已然變得微微有些黯然。
上次是念在她用對自己用情至.深,爲了不耽誤人家,藍毅選擇了以實話告知。他原以爲慕凝冰雪聰明,定當守信。卻沒想到幾日之後他便對沈碧寒說出了自己的打算。也許她是爲了讓沈碧寒阻止他,但是一切大局已定,大勢所趨之下,他根本就停不了手。
慕凝點了點頭:“我是聽到了!”
對上慕凝的眸子,藍毅問道:“你想怎麼做??”
低頭苦澀的笑了笑,慕凝道:“我.想怎麼做你合着應該很清楚纔是,我會告訴她你在騙她,你想她會有什麼反應?”
原來感情真的可以改變很多東西,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慕凝也成了抓着人家把柄要挾人的卑鄙小人了。
“我說慕凝姑娘!”在藍毅與慕凝僵持之際,一邊的聶.滄洛喚了她一聲,然後悠哉的從椅子上起身,道:“莫要用內子來壓藍毅,這樣會讓人很不爽!說話之前,我想有件事情你要先掂量清楚,沈碧寒是我的夫人,如今我還健在,何來的讓你當個紅娘不停的爲他們兩人攛掇?”
慕凝深知自己對藍毅的影響力不足,只能藉助.藍毅對沈碧寒的看重來阻止他冒險,但是她讓兩個人走近了,卻沒有顧慮到聶滄洛纔是與沈碧寒拜了天地的。
面對他的問話,.慕凝頓住,視線在下一刻轉向聶滄洛,她有些吞吐的道:“你……你與她……”
溫和的一笑,聶滄洛道:“我與她是夫妻,整個天元王朝怕是都知道的。”
金陵城現下大街小巷都在盛傳一句俗語:金陵美女有三秀,良人獨兩人。
三秀指的是聶惜璇、唐雪晴和汪家的小小姐。而良人指的便是眼前的這兩個男人,他們之中一個是聶家的大少爺,一個是沈家的藍掌櫃。在商場上他們互不相讓,沒想到在情場上,卻同時戀慕着一個女子。
沈碧寒啊沈碧寒!
你何其有幸,可以同時得到他們兩人的傾心!
閉了閉眼,慕凝道:“我知你們是夫妻,但是藍毅卻只聽她的。適才的時候你還說,藍毅現下要做的根本就是擺了你一道,你向來孤傲難敵,既然你覺得這場戰爭不公平,何不公平一些?”
聶滄洛是想着要公平一些來着,但是此刻聽慕凝這麼說了,他倒改了口:“話是這麼說的沒錯,不過……不過藍毅適才也說了,他對我的宏圖大志一清二楚,若是他如今日所言一般做了,那對我來說絕對是事半而功倍的,我是一個商人,商人都是唯利是圖的,以你的聰明,你覺得我會怎麼做?”
聶滄洛現在擺明了告訴慕凝,藍毅的要求他欣然接受,他絕對不會容慕凝將沈碧寒從他的身邊帶到藍毅的身邊。
“果然是奸商!”被聶滄洛的小人嘴臉氣的不輕,慕凝轉身欲走:“你的意思我懂,不過聶滄洛,我也要告與你知道,我慕凝並不傻,只要我想讓她知道,她便一定會知道,到時候我且看你攔不攔得住她。”
說完話,她沒看藍毅一眼,擡步欲走。
藍毅很出色,很優秀,若不是因爲心繫於他,她絕對不會捨棄南陵白家而選擇沈家,可是現在……她的感情陷落了,這個男人卻要爲了另外一個女人去死,而她卻要固執的去找那個女人規勸於他,這讓她……情何以堪?
“凝兒!”
見慕凝要走,藍毅忙喚住她。
與她兩年來朝夕相處,他將她當作妹妹,她是神算,是人才,卻也算是有手段之人,她說會告與沈碧寒知道,就一定有自己的辦法,可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他不能……
楚後身爲皇后,是天下的女主人,她對沈碧寒而言,似是水中月一般,若想要搬倒她,絕對比登天還難。但是即使比登天難,沈碧寒也一定會去做。過不了幾日便是她的二十歲誕辰,也是一個絕佳的機會,他爲了今日付出了三年的心血,若是今日之事不能順利完成,那沈碧寒日後由聶滄洛輔佐將沈家與聶家的財產中和,再加上聶滄洛的手段,他相信她一定可以大仇得報。前因種種,他不能,絕對不能放過這個機會,所以他一定要阻止慕凝。
慕凝的語氣稍緩,微微側身,她看向身後的藍毅,等着他說些什麼。
直直的注視着慕凝,藍毅的臉上十分肅穆,再無一絲笑意。只見他身後撩起自己前面的垂襟,雙膝着地,對着慕凝便是一跪到底。
慕凝從來想的都是想要阻止藍毅做傻事,卻從沒想過他會對着自己下跪。這一跪讓她看清了藍毅對沈碧寒的心,也讓在一邊已然星眸半眯的聶滄洛一時無法道出任何言語。
大吃一驚的後退一步,慕凝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藍毅:“你這是做什麼?”
“我藍毅上跪天,下跪地,平生只跪過義父義母。”擡頭直視慕凝的雙目,藍毅道:“凝兒,你我相識兩年,這兩年內你跟隨我一起走南闖北,你的好我記着。但所謂一人只有一心,我藍毅的心早在三年前便交了出去,這輩子我勢必爲她而活,也勢必爲她而死。今兒我在這裡跪你,只求你就當適才的話一句都未曾過耳!”
藍毅的話說的用情至深,說到激動之處他甚至眼中含淚,這不僅對慕凝是個很大的觸動,對聶滄洛也一樣!
藍毅……
三年來他們一直都是對手,無論明裡還是暗地裡他們都是對手。
可是直到現下,直到眼前的這一幕在自己的眼前真實的上演,聶滄洛心中猶如升起了波濤巨*一般。
試問他能爲沈碧寒做到哪一步?
他輸了!
藍毅的這一跪,讓他真正認清了藍毅對沈碧寒之間的感情,那是純潔的、神聖的,該是沒有任何人所能比擬的。這份真情,讓他這個穿越而來的人都覺得欽羨不已!
低頭看着手中的契約,他苦笑着將之放回到桌面上,而後對藍毅道:“你的計劃我大致瞭解了,我會依着你所說的去做,這些東西你且收好暫時交與一穩妥之人保管。”
聶滄洛沒有說等到藍毅被抓捕之後沈園會怎麼樣,他只是點到爲止。
慕凝瞥了聶滄洛一眼:“奸商!”
在慕凝面前停下腳步,聶滄洛轉身看向慕凝:“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情,你以爲是你我這兩個第三者可以阻撓的麼?”
說完話聶滄洛未做更多停留,而是上前打開書房大門,而後頭也不回的離去。
他原想着與藍毅談過之後便去看看沈碧寒的,可是在經過了藍毅適才的推心置腹和他義無反顧的那一跪之後,他突然有點害怕見到沈碧寒。因爲他不知道,當他見到她的時候,該如何面對她。書房裡的那個男人在爲她拼命,要爲她去死,而他又能爲她做些什麼?
聶滄洛離去之後,書房內一片靜悄悄的,低眉看着依然跪在地上的藍毅,慕凝的眼瞳之中再次浮現氤氳之氣。
“你起來吧!”聽了聶滄洛的話,慕凝的心忽然變得很靜很靜。
他能爲他愛慕的人去死,而她呢?她也該可以爲他去死的吧!
藍毅稍稍鬆了口氣,對慕凝笑了笑:“你這次可當真?!”
知道自己的信用不好,慕凝鄭重的點點頭:“有你這一跪,我還能說什麼?”
如釋重負的從地板上起身,藍毅隨意的將垂襟一擺,儼然恢復了以前雲淡風輕的樣子。
一場夏雨從淅淅瀝瀝的小雨到傾盆的大雨一直下了整整兩天,兩天之內,待在沈園內的沈碧寒一直和藍毅膩在一起。他們談以前,說以後,總是歡笑不斷,好似過去三年內的不快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雨停了,天朗了。
日落黃昏時,天際微微泛紅,坐在窗前的小凳上,看着天空中的片片陰雨雲,沈碧寒靠在藍毅的肩頭似是囈語一般:“我們有多久沒有在一起看過日出了?”
以前在關外的時候,沈碧寒和藍毅總是會早早爬起,然後坐在草原上的丘地上,靜靜的等着象徵希望和新的一天開始的日出。
用下巴摩挲着沈碧寒的髮髻,藍毅聲音低沉的道:“三年四個月零五天!”
心中微微訝然,偷偷的擡眼打量着藍毅,見她低頭看向自己,沈碧寒又將眼瞼垂下,笑道:“你是在用手指頭數着過日子麼?”
三年四個月零五天!
他居然可以精確到如此地步,不知是他有心了還是她過的太糊塗了。
微微一笑,藍毅神手握着沈碧寒的手,“想看日出了?”
“嗯!”在藍毅的懷中點了點頭,沈碧寒嘆道:“我已然三年四個月零五天沒有與你一起看過日出了!”
伸手從一邊的桌子上端起一碗燕窩粥,藍毅看着粥碗的眼神微微黯然,而後又重新煥發了一絲光亮:“眼下天色尚早,先將燕窩粥吃了,我便帶你一同到郊外去等明兒個的日出!”
很誘人的條件!
雙眼亮了幾分,沈碧寒接過藍毅遞來的燕窩粥四五口便喝了。
看着沈碧寒對自己倒着碗的動作,藍毅溫和的一笑,而後接過她手中的碗放回到一邊的桌子上。
命下人們取了披風,小心仔細的爲沈碧寒繫好帶子,而後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現在準備好了麼?”
重重的點着頭,沈碧寒道:“晚膳我一般吃的都比較少,這碗燕窩粥足矣頂到日出之時了。”
看着沈碧寒意興闌珊的樣子,藍毅只是笑着點頭,卻沒有多做什麼其他的動作,而是攬着她直接出了沈園,上了早已準備好的馬車。
夏日的夜風是清爽的,與藍毅一起下了馬車,沈碧寒與他手拉着手一起行走在儼然開成黃色花海的油菜花田,陣陣花香傳來,沈碧寒不管腳下是否泥濘,也不管花枝上的雨水將自己的裙襬浸溼。伸手撫過一朵朵油菜花,她巧笑着:“這花田也是沈家的產業麼?”
牽着沈碧寒的手,藍毅側目看着她:“若不是沈家的產業該當如何?”
沈碧寒笑了笑:“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若這不是我們沈家的產業,你我這樣肆意踐踏,便該給人家一些補償纔是!”
笑着點了頭,藍毅伸手爲沈碧寒整了整披風:“今兒你玩的開心便好,這些俗事無需掛心!”
“嗯!”知藍毅是個極爲細心之人,沈碧寒便也不再多問。
天色漸暗,跟着他一起漫步走過花田之中,沈碧寒與藍毅一起來到事前便鋪好氈布的草地上,與藍毅相依而坐,仰望着羣星閃閃的美麗夜空。
“不知是不是因爲最近總是歇着,這會兒子才走了沒多久我便覺得有些累了!”將腦袋靠在藍毅的胸前,沈碧寒聽着他沉穩的心跳,輕聲呢喃着。
臉上沒有任何的情緒變化,藍毅嗯了一聲,然後道:“若是累了便歇歇,等到了日出之時,我將你喚醒便是!”
打了個呵欠,沈碧寒道:“可是我還有很多話要與你說,並不想這麼早便閤眼!”
“我的寒兒想對我說什麼?”伸手拍着沈碧寒的肩膀,藍毅問道。
“我想回關外去看看父親母親和大哥的墳塋,想去遼闊的草原上騎馬看日出……”只覺自己的眼皮越來越沉,沈碧寒一邊嚶嚀着,一邊合上愈發沉重的眼皮。
依然沒有任何動作,藍毅平心靜氣的凝視着頭頂上方的夜空。
不知過了多久,似是過去了許久,藍毅緩緩的低頭看着懷中熟睡的沈碧寒,將她身上的披風又收緊了幾分:“我與寒兒也有許多話要說,寒兒可要聽好哦!”
深深的一嘆,藍毅語氣幽幽:“三年前的時候我本已跟義父道明想要娶寒兒爲妻,可是天不遂人願,在那個時候沈家遭逢大難,爲了保全你的性命,我們只得將你送出沈家,迫你嫁入聶府!”深深一嘆,藍毅接着道:“在你嫁入聶家之後,我曾經無數次想要到聶府尋你,卻因還有沈家在,還有大計在,我無從脫身!後來……你失憶了,忘記了過去也忘記了我。”
緩了一口氣,藍毅繼續道:“對我而言,你忘記了過去是好事,但是你忘記了我卻讓我心痛,可是即使心痛我也要一直隱忍着,因爲只有這樣做你才能更好的活着。”
遠遠的一道黑色的身影徒步而來,沒用多大功夫兒,那黑色身影便來到了藍毅與沈碧寒所在的草丘之上。
苦澀而又無奈的一笑,藍毅又深深的看了沈碧寒一眼,而後抱着她起身站定在草丘之上。
“她睡了?”從遠處而來的黑色身影正是聶滄洛。
“睡了!”嘴角噙着淺笑,藍毅將沈碧寒交託到聶滄洛的懷中。“藥效已然發作,等到她再醒的時候,一切怕是也該塵埃落定了!”
聶滄洛聽了,低頭看着懷中熟睡的沈碧寒,心中微微有些不安。
等她醒來,藍毅身陷牢籠等待受死,以她的脾性會做出何等反應?
“你真的要這麼做麼?”即使知道藍毅已經打定了主意,聶滄洛還是開口問道。
“我主意已定你該知道的!”雖然是黑夜,藍毅的視線卻從來沒有離開過聶滄洛懷中的沈碧寒。
“凡事可以從頭計議,不一定非要走出這一步的!沈家和聶家若是聯合,也許……”
搖頭打斷聶滄洛的話,藍毅道:“若是可以不損失一人而捷,這是再好不過的,可是世上之事何來的那般簡單?楚後執掌封印十幾年有餘,她既然可以一直坐在鳳位上不退,便一定有她的手段。加之她的身後還有楚家,更是如虎添翼。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想撼動皇后的地位,便一定要先除掉她的根。而想要除掉楚家這條大粗根,不血刃根本就不可能!據我所知,現下皇上正好有意要削弱外戚的勢力,這樣的機會根本就是不可多得的,爲了你和寒兒以後順利,我早就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若是她醒了,知你還是一意孤行去送死,一定會怨懟你沒有遵守約定,日後她知會更加不會相信別人!”與藍毅一樣低頭看着懷中的沈碧寒,聶滄洛輕聲道。
“我這一生只做這一件違揹你心意之事……原諒我!”
沒有過多的顧及聶滄洛的身份,藍毅情難自禁的傾身上前,在沈碧寒的額頭上落下深深一吻,與吻一起落下的還有在黑夜中沈碧寒眼角上沒人看得見的那滴眼淚……。.。